代檀年纪和我差不多,表情却一直挺肃穆老练的。
现在,英气的眉宇间却有一丝狡黠来:“我现在还没有想好,那,你叫什么名字?把联系方式给我留下,我随时想好了告诉你,你可要随叫随到.......”
我一听,这咋还和赵敏威胁张无忌似的。
不过看她那架势,不答应她绝不会把奶奶给我。答应了佘老板的事,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便掏出手机,说:“没问题,我............”
“这个拿去!”
电话号码还没报出口,江眉月却抢先一张卡片甩到代檀眼前:“我是他的监护人,他的一切都由我打理,你有什么事,照名片上的电话打给我可以了。”
名片轻飘飘落在地上,代檀看都没看一眼。
她轻轻勾了勾嘴角:“我只要他的号码。”
“喂!”
江眉月忍无可忍了,抱个膀子和代檀开怼了:“我看你提条件是假,想趁机接近我们家商陆是真。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代檀压根没理她,又看了我一眼:“原来你叫商陆啊。”
“是是是,代檀小姐。”
我忙把江眉月拉回来,生怕她又口不择言说出什么话惹到代檀,万一人一个后悔,把奶奶带走了咋办?
写了个号码递给她:“我就住在北城算命街,一品阁。你想到了随时过来找我,不过我先说明哟,不可以提过分的要求,也不可以提伤天害理的事儿让我去做哟?”
代檀收了名片嫣然一笑:“都是先生,知己知彼,自然不会让你为难。”
说完,把郝贤淑奶奶从蚂蚱线——阿不,缠尸绳上解下来还给我。自己则赶了一大队行尸,往山路走了。
我看着她走的方向,心想山上应该有尸道,即专门给赶尸人走的路。
在古代赶尸挺吓人的,又不吉利。为了避免诸多冲撞,赶尸人便专门走荒山小道,不会吓到别人。
不过一想,若有人在荒山野岭看到一个美女领着一大群行尸一蹦一跳的,不知心里做何感想,估计得以为这女的是魔鬼吧。
“看你妹!”
江眉月猝不及防,使劲儿踢了我一脚:“眼珠子掉了!”
我一把打掉她的手。
她语气怪怪的,带些酸溜溜的气息:“才见面就给人电话,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武行代家?呵!你要真看上她了,我给我爸说说,给你说媒去!”m.χIùmЬ.CǒM
“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耐心跟江眉月解释:“你没看到刚才的情景吗?我要不答应她,她能把奶奶让给咱们?让她把奶奶带走了,拿什么去给佘老板交代?还有啊,我不让你跟她吵不是护着她,是怕你激怒她了她反悔,事情就更不好办了。再说了.........我....”
“再说什么?”
江眉月正听呢,一下抓住了这个停顿:“你怎么样?”
我心里早就有人了,再装不下其他。
这话我自然不会对江眉月说。
于是话锋一转:“别问了,我刚才说的那些你明不明白?”
江眉月低头想了一下,才低声说:“好吧,我错怪你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必须回答!”
“说吧说吧。”
女人就是麻烦。
江眉月头一扬,原本盛世美颜的脸蛋儿被月光照的更加好看,她美眸流转,眼神直勾勾地顶着我,问了句:“你说,我和刚才那个代檀,谁好看?”
这是一道送命题啊。
“这还用说吗?”
我立刻毫不犹豫:“当然你好看了。就咱们姐姐这颜值,九十年代香港大美女林青霞王祖贤什么的,也不过如此啊,代檀就更别说了,分分钟被碾压。”
先别说江眉月真的比代檀美上几分,代檀英气妩媚,江眉月水木清华,其实也算各有千秋。就算江眉月比代檀难看十倍,此时此景,你也得说她好看啊。
敢说她不好看,吃拧了?
江眉月听了我答案还挺满意,说算没白疼你。
又问我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
我指了一下郝贤淑奶奶:“你会赶尸吗?”
江眉月摇摇头:“不会,你会吗?
我也不会,背回去呗。
于是,江眉月和川贝枇杷背那些坛子走在前面,我则背着郝贤淑奶奶的尸身走在后面。
尸身很轻,跟风干了似的。
一路上,夜风将尸体脑门儿上的黄纸吹的哗啦啦直响,我生怕它被风吹掉了,尸体走煞,照我脑袋给我来上一爪子。
好在我背她之前,用檐下泥涂了双肩和额头,遮去了阳气,她没走煞。
不过走着走着,咋老感觉有湿漉漉的水一下一下滴在我脖子上呢?妈呀,不会是行尸走煞了对我的肉流口水呢吧?
刚想让江眉月给看看,一直一步三回头看我川贝却一下指着我叫道:“大哥哥,大哥哥,行尸哭了!”
江眉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别瞎说,行尸哪儿会哭?那是尸体里没干的水。”
我不知道到底是没干的水还是眼泪,不过这一下倒提醒我了,郝贤淑的奶奶生前一直有个心愿,想见见郝贤淑。
所以行尸不能任由我们处理掉,得打电话问问佘老板。
最好他能带上郝贤淑,来送奶奶最后一程。
不过现在,得先把行尸背回村里。
村民们都在村长家,翘首以待我把妇女们的魂儿带回来。都举着火把在门口呢,一见我和江眉月川贝枇杷披星戴月的回来了,一股脑全围上来。
那阵势,跟欢呼人民英雄凯旋似的。
川贝和枇杷平时没人待见,现在一看他们背上背着大小背篓,里面装的瓶瓶罐罐的,傻子也知道是啥。
对川贝和枇杷又是一顿夸,搞的他两自豪满满的,他们妈妈也直搂着儿子的脸亲。
“大师回来了!”
“大师大师,俺们家堂客那魂魄找回来了吗?”
“大师累了吧,先去俺们家休息休息,俺亲自下厨给你炸麻麻鱼儿吃,可补身体啦!”
“去我家去我家!”
有一个村民挤出来了:“麻麻鱼儿补啥身体呀,我家有鹿茸酒,小兴安岭野生梅花鹿角整支哟,大师要喜欢,临走我还送给大师拿回去喝........”
“你有没有个先来后到啊!”
“怎么地!”
“去我家去我家!!”
这些村民争先恐后的,都抢着让我去他们家。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先去谁家,谁家媳妇儿的丢魂就先给治好啊。
我一把把背上的郝贤淑奶奶放下,打算跟他们说不用争了,一个个来吧。谁知他们一见奶奶,又见她脑门上贴着黄符,都吓得跳出八丈远。
“怎么了?”
我一见他们一个个抖的跟筛糠似的,问:“你们怕什么?”
“大师!”
其中一个村民说:“我们没念过书,但电视没少看。香港电影里的那些僵尸,脑门上都贴着黄纸呢,咱们村又闹行尸,这指定是行尸,你把行尸弄回来干什么?”
另外的人忙说对呀对呀,我们可怕哩,之前村里好几个人都被他们咬死了。
我忙跟他们解释郝贤淑奶奶的事,说这是别人的亲人,专门来找的,又招呼他们:“你们都来认人,认识这是谁不?”
郝贤淑奶奶在这里死的,那她生前一定在开发区呆过。
果然,不一会儿人群中有了一个声音:“这不阮凤仙吗?一直住我们村儿的窝棚捡垃圾吃,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么死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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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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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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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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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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