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为什么你会和他一起……我真的喝不下了,你们不要逼我……”
心木在昏迷中抽搐痉挛,不断地胡言乱语并吐出奶白的沫,额角渗出丝丝的冷汗来。
染秋霜将他嘴角的白沫擦干净,旋即另取了一条熏染着浓烈却不腻俗香气的丝帕,想要为他擦去额头的冷汗,但刚撩起他面颊上的乱发,她的手便停住了。
额角,眼眶,脸颊,青紫一片,虽显然早已经消去了肿,但仍是触目惊心,寻不出一块好肉来。
而方才一直低垂着头,颈项下看不清晰的一条若隐若现的黑线,竟是一条深深的勒痕。
见到这等惨状,通常人早已是不忍,况染秋霜已得知了他沦落至此的因由,更不禁为他感到痛心。她好不嫌弃将他绵软的臂搭在自己纤细的肩膀上,将他扶到一间溢满了舒缓幽香的内室去,让他慢慢地躺下。
尽管已很是小心翼翼,可身子刚刚触到了床上,他不由得“哎呦”了一声,想是脊背也有伤,被磕碰到了。
染秋霜摇了摇头,将他侧翻过来,他却仍是满脸痛苦低声呻吟。
她思忖了片刻,温柔地解开他沉重的甲胃,裸露出的透骨的胸膛与细瘦的腰身也令人目不忍视,用手指轻轻按压,好几根肋骨已然断裂。
一股怒火不由涌上染秋霜的脑,她不屑地“嘁”了一声:“苍默……苍默实在是太病态了。说他永世只如妖般微贱都实在抬举了他,这分明就是个没修炼好的禽兽。”
墨夜听到她竟如此难听地辱骂自己的王略有些恼,不过为了苍默的命令,不坏了他也只能乖乖地继续装昏,还故意哆嗦了一下。
染秋霜叹了口气,柔滑的指尖在他的躯体来回拂拭滑动,凌冷却掺着丝丝柔和的法力流过他的全身,麻酥酥地很是舒服。在她法力的冲刷下,难以愈合的伤口逐渐复原,淤青慢慢消失,就连墨夜被七夜断裂了灵脉以及强闯唤魂阵在墨夜魂魄上遗留下的疼痛的伤也减弱了不少。www.xiumb.com
墨夜方才知晓,这位前王公主落叶——即是现在的染秋霜,非但法力十分强大,疗愈之术也不错。
当他颤抖着的痛苦呼吸渐渐平复了下来,染秋霜收了手。
她随意沾了点清茶擦拭着指尖,另抹上一层润润的脂油,盯着双目紧闭,睫毛轻颤的心木,低低喃喃:“疗愈术需要细致,我本人没太大的耐心,即使竭尽全力,也就是能止住伤痛而已。若此刻守在你身边的是散羽军师,想必就不仅仅只是治个伤口,连你折损的法力都能复原罢。若苍默那厮没改了姻缘簿,这实在不是件难事。可惜……”
心木听到“苍默”二字,整个身子都抽紧了,猛地瑟缩了一下睁开了眼,想要站起。染秋霜忙将他按了回去,心木眼神迷离间似是没看清人,低声呜咽道:“公主,我知道你因为夫人的事情恨我,可是我现在已成了半个废人了,您也算解了气,能不能不要再折磨我了……”
染秋霜嫣然道:“心木大人,睁大眼睛看清楚点。我是染秋霜……”她见那眼神有些茫然,想他大概是初初醒来,一时反应不过来,犹豫一下,还是柔和地添了一句:“如果忆不起的话,落叶这名字你总该有印象吧——尖酸刻薄,嚣张跋扈的废公主落叶。”
墨夜对她那毫无恶意的笑容和如此坦率地形容自己的个性时略感诧异,但他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在惶惑上,立刻眨了眨眼睛,装模作样歪头盯着染秋霜的脸,恍在努力辨认。
在对上那双亮晶晶,满含霸气却略有些妖魅的双目时,他心中忽然一惊。想起染秋霜最讨厌别人盯着她看。若按照苍默所说,自己这盯法,就算眼珠不被她挖出来,只怕也要挨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正战忐忑不安想着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可怕事情之际,不想染秋霜却轻轻道了声:“心木大人的眼睛是不是还有些花?想是离近点看更清楚吧?”说罢就将脸向他的眼前凑了一凑:“这回认出我来了没有?”
墨夜吓了一大跳,慌忙颔首道了句“嗯”。
虽然总觉她和苍默所形容的那种冷漠不近人情大不相同,但毕竟自己全然不了解她真正的人格,生怕她隐藏了什么,便害怕似的把头低垂了下来。
“心木大人,你是不是……很怕我?”
墨夜咬着唇,不知该如何回答,染秋霜见状只当他是默认了,轻轻坐在了床沿上轻声道:“没关系的,心木大人。别看我先前那副德行,我待人接物的态度,也不是全不分对象的。我敢保证,对你,我绝不会像对待苍默那小子一般,更不会像你们月无痕公主那般凌辱你,所以你也不必怕成这副样子。”
墨夜“喔”了一声,仍旧低垂着眼睑不敢抬起来。
染秋霜见他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恼怒地大喝了一声:“心木大人!”
墨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山吼,吓得毫无伪装地一哆嗦。心道看来之前被她蒙蔽了,王所说不错,落叶这脾气的确是大得很,一吼起来,尽管是如夜莺般动听的声音却有种说不出的压迫与恐怖。
他还没回过神来,染秋霜已狠狠地抓住了他的头,向上一掰,已正对上了那双已开始喷火的眼眸。他想转向一边,染秋霜却加大了手上的劲力;当他试图闭上眼睛,染秋霜对着他的双目轻轻吹气,他只得瞪大了柳目直视那双魅惑的怒之瞳。
“呃……我……我……”墨夜被她所震慑,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心木大人!”染秋霜用着提的极高极尖的声音再次唤了一次他的名字。
“是……”
“大点声啊,有点勇气啊!”
“呃……”他的声音反而更低,如果不是染秋霜抓着他的肩,他极可能立刻就倒下去。
“您还能有点大出息吗?”染秋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一直是很敬重您的为人的,以为您无论遭受了什么都会依旧坚定不移,无所畏惧的,怎今儿苍默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狼崽子,让您连头也抬不起了?”
她能察觉到手指下瘦弱的肩在颤抖着,他顿了好半天才哑着嗓子道:“我……我也不想怕的,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可是……苍默,他的走狗墨夜,还有月无痕公主……我……我……我一想起他们,一提起他们的名字,就想起那些可怕的情景……无论我怎么想把那些事从脑子中赶走,可它们就如鬼魅般缠绕着我……”
他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几乎泣不成声。
染秋霜长长地哀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背道:“我理解你——那样残忍的伤害,那样可怕的记忆,那样深重的阴影,不是说抹消就抹消得掉的。如果不是他们,你不会失去散羽军师;如果没有他们,你不会在与她做不成眷侣之刻却被他们陷害得连她的大哥都做不成;如果没有他们,你更不会孤身一人落到我这魔境中来,可是——”她顿了顿,厉声道:“正因为如此,你才更不该怕他们,更应该把头抬得高高的啊!”
墨夜噙着泪,惊愕地望着秋霜,静待下文。
“仔细想想,一个自轻自贱的白痴半妖,一个身份高贵享着尊宠却毫无眼光的公主,一只毫无主见的狗,被这么三个人害得一无所有,你就甘心?如果你只是这么消沉颓废地为他们让你丢掉的东西悲伤,月无痕和墨夜我不了解,但苍默那种欺软怕硬的货色,一定会惦记着让本已处境凄惨地你更加一文不名的。以你的能力,与其哀叹运命不公,要想着如何好好回敬他们,让他们比你更惨,再把失去的一切夺回来,才你该有的姿态。”
墨夜暗自庆幸幸亏苍默明智,心木那兄弟也足够狠心,让他彻底气绝身亡,变成一具空冷的尸身。否则真想着让他在重虐之下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痛阴影,在想靠着威胁把他扔到魔境为他们所用,只怕又要自搬转头自砸脚——连他自己稍稍代入心木的身份,都差点被染秋霜这毫无粉饰的一番话戳中心思打动想将失去的事物夺回来,何况是被凌虐至死还能面带笑容的心木本人?
但他终究不是心木。他自己对苍默说是他的一条狗倒罢了,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却让他有点不舒服。何况既然是一条忠犬,哪里忍受得了她对主人越来越过分的言辞。
他正忖度着此刻该表现出怎样的态度才恰到好处时,却不自觉地开口说起话来:“我……我倒也想……可我现在连容身之所都没了,又如何……”
“您在说什么傻话。”染秋霜道:“苍默既然把你送至魔境,这里就是你的容身之所。恰魔境正是用人之际,你若是不嫌弃自掉身价,在我魔境就仍做个军师。我出人出力,你则替我出谋划策,反戈一击,把那些丧失的,合力夺回来。你说,这样可好?”
“这么说……您愿意收留我这无家可归的人……”
“什么无家可归?这天大地大,若是心无牵挂,哪里不是家?只要你说一句话,答应了下来。这魔境就是你的家。”染秋霜豪气地道。
墨夜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为何几乎是全然以自己为中心的苍默,最初会喜欢上她了。
她有着他所渴盼的真正的高贵气质,学不会的无拘无束与自由洒脱。或许,她也有许多的缺点,但这副模样,对于长久生活在阴暗与自卑中的苍默,也简直就是他可以想象到的最完满的形象了。
这样的感情,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憧憬,隐隐的,也许还有一点点的嫉妒。
墨夜正在发怔,心木的眼泪却竟再次难以自制地夺眶而出——墨夜竟能清楚地感受到这悲伤却又充满了喜悦的泪水。
“谢谢落叶……不……谢谢染秋霜殿下……”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却略带迟疑地道:“可是……与冥界,冥王殿下作对这种事……”
“我知道,你是个呆木头似的大忠臣。若是你不都想与冥界作对,我一向没太大志向,和冥界更是没怨没仇,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我在魔界练兵,只不过是看不惯玺颜一家子那德行,而且你知道……楚遥他……”染秋霜苦涩地微微一笑道:“我不信他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还是想挽回一下的。”
墨夜的眉毛忽地一挑,嘴角露出了一抹阴狠,却有几分无奈的笑容。
染秋霜没有注意,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松开了手,大声道:“哎呀……你裸着背说了这么久的话,都不知道说句冷么?”
心木一低头,见自己果然还裸露着上身,脸颊微微有点泛红,结结巴巴道:“我……我的盔甲呢……”
他的目光触到了甲胄,正要伸手去拿,染秋霜先将它一把夺走:“你以为这身体好利索了么?就要穿这么沉的玩意?”
她将它掸了一掸,将它挂在了一边。另取出了一套绣工极好的梅花暗纹银丝袍来,抛在了他的面前:“要穿穿它还好些。”
心木抚摸着细密的针脚,柔滑的料子:“这是……”
“散羽军师做的。”
“咦?”心木奇怪地问询道:“怎么您手上会有散羽做的……男装?”
“这个……”染秋霜轻轻笑了笑,用半自嘲地口吻道:“想当初本想为楚遥做件衣裳。奈何我精修事物虽诸多,泼墨雕刻织锦都一学便会,偏就这裁衣女红像缺筋弦似的,手都要扎烂了,却无论如何都不成。集了诸多上好蚕丝成了一匹银布,思量半天下不去手。最后只能绘好了纹样,厚着脸皮求散羽军师替我绣这么一件出来……”
心木忽然问道:“难道秋霜殿下……或是是楚遥将军,也喜欢梅花?”
染秋霜无奈地耸耸肩道:“一提这件事我就略有些无语。明明绘给她的图案是落叶图,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最后就给我绣成梅花了,尺寸也明显不合。她察觉后一个劲儿地向我道歉,又另索了一匹布,重做了一件,我就把那件送给楚遥了。可这个我看着也很顺眼,虽然不知有什么用处,一直也没舍得扔,就留着了。今儿有机会给你,倒也是宿缘。“
心木无言地轻轻将薄衫罩在身上,只大了一小圈,还算是合身。
滑凉的质感,也甚是舒服,心木轻松地长舒了一口气。
染秋霜用奇异的眼神打量着他,蓦的开口:“我想问——心木大人,您是不是最近因为苍默他们……有变瘦过?”她回身望望那件盔甲:“那才是原来您的贴身尺寸?”
心木点了点头:“怎么了?”
染秋霜闭上眼睛回想起夜凉音的身材来,又睁眼看了看心木:“该不是我想多了吧……怎么总觉着这衣服一开始,就是按着您的尺寸做的?!”
“不用难道,您一定是想多了……”心木苦笑着:“散羽她全副心思都在夜凉音身上,都没大注意到过我,又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尺寸呢……”
听到这喃喃自语,宁儿的手臂轻轻颤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枕边被她揽在怀中,睡得像个孩子似的心木。
“哎,大哥可真是的,这做个梦也对羽姐姐念念不忘,喋喋不休个没完。”深碧色的长衫少年低声道:“可毕竟他喜欢羽姐姐那么多年,他不惦记也是不可能的,何况现在他又昏睡着……宁儿姑娘您心胸宽,别和个病人一般计较。”
“我本来也没往心里去。”宁儿摇头嫣然道:“只不知道你大哥做了个什么梦,竟然能扯到尺寸上去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梦到羽姐姐亲手做衣服给他穿了吧。”他苦笑:“羽姐姐和他多说一句话,他那冷峻的脸上都能多添几天的生气,要是羽姐姐真肯做衣服给他穿,只怕他几百年都不肯脱下来了。不过……羽姐姐对他那么无情,即使那般擅长绣工,这种事情,也就是在梦里想想而已。”
宁儿不再搭话,清脆地哼起歌,调整了一下心木的头,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昏迷中,心木感到她轻轻动了动,忙任性地拽住衣袖黏住她,在她的身上蹭蹭,撒娇似的呓语道:“不准走,我不要你走……你走了我会冷的……就这样靠着我……抱着我好不好……”
为什么清醒的时候,总也不这样赖着我腻着我,如果那样,说不定我会早早的心软,放弃那些使命。何至于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头,只能在你昏迷时,才能照顾着你;在你梦呓时,才能听你说这样的言语……
她心下惆怅,却柔声笑着:“不走不走,今天我一天都陪着你,抱着你……嗓子还没好彻底,少说话为好,快乖乖睡吧……”
他满足地笑着:“嗯,说好了……不许反悔……”
说完就又浸在了一直未醒的梦乡。
心木醒着的时候极少表情,睡着了更像块木头似的冷冷冰冰。在宁儿的怀抱里却乖得像条小狗,脸上洋溢着幸福。尽管并没有醒过来,偶尔也会做些莫名其妙的梦,害怕似的叨念着不想再喝酒,不要再折磨他了之类的话,但宁儿温柔地安慰一番,他就立刻露出甜甜的笑容。
他知趣地悄然退了下去。
看着心木如此幸福的模样,少年也近乎忍不住要为他而高兴。
沉睡的心木的心思似乎变得简单了,或者,也许他希望的一直很少很简单,只是那一点点可怜的东西,也从未到手过。
以至于在梦里轻柔的一丝抚慰都足够让他欢喜陶醉许久。
受到那般残忍的折磨,他是真的痛了,累了,怕了,只想偎依着真切存在实际也不过是他幻想中的依靠。
每次“她”要走,他都恋恋不舍拽住她,缠着她,不想让她离开,仿佛怕她一走,他就又会落入地狱中去。
少年甚至产生了一种念头,昏睡着的大哥,不用再压抑,不用再背负什么,想说想做的全都自由自在,也许会比任何时候都快乐吧,就这样沉浸在美梦里似乎也不错。
但是,他却也不希望大哥就这样一睡不醒。他在梦中,一定当她是散羽,这对宁儿不公平。这种矛盾始终困扰着他。
他心中叹道:哎,还是宁儿姑娘好。在大哥浑身泛冷之刻,毫不犹豫和衣同衾,紧拥着他替他暖身;生怕别人的药有问题,每日不管多忙碌都要亲手熬药,并上些浓浓米粥暖汤等流食送来给大哥——起初他因喉咙破裂,东西几乎咽不下时,甚至毫不避讳地用嘴巴含着喂他,现在略略好转了,改用勺子也吹得一点不烫了才肯喂他喝。多亏了她这般悉心地照料,大哥重伤至此,情况才能如此迅速地稳定下来。和她一比,那冷血无情装傻充愣的散羽简直什么都不是。等到大哥醒来以后,一定把宁儿的事情好好和他说道一番。真想让他好好比对比对,谁才是真心实意。
她似是听到了他内心中的言语,抬眸看了他一眼,腮边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坑,可她的笑容看起来,却那般苦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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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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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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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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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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