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找出一支笔,在明珠父亲的脊背上,仔细的画下了石盘上的坐标缩略,我不知道在这个时空的我到来之前,会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尸体背上的坐标是很重要的信息,我把尸体拖进卫生间,又塞到天花板断裂的夹层里面。
匆匆做好这些,我锁上房门就从这冲了出去,把信息留给这个时空的我,并不是我自己就什么都不管了,我依然得想办法回到那个时空,给这个时空的我留下信息,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因为半球变化,带来的一系列反应是无法揣度的,我也不知道,在冲出这间屋子之后,我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蹬蹬的跑下楼,回头看看已经紧闭的窗户和房门,我也说不清楚,这样处理妥当不妥当,不过,或许我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搭乘小城最后一班客车,赶往小郎山,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车了,但我不能耽误,就想办法找到一辆出租车。出租车的司机看上去跟我岁数差不了太多,做一行做的时间估计久了,嘴皮子很利索,而且很会搞价,我心里有事,二话不说,按对方提的价格,让他开车。
“这深更半夜的,跑到那儿去干啥?”司机一边麻利的启动车子,一边看了我一眼,很善意的说:“晚上最好还是小心点,前两年还听人说,那边有狼。”
本来我没有心情跟任何人进行琐碎的交谈,可是当我扭头看见司机的那张脸的时候,隐约就想起了什么。
他的脸油乎乎的,额头和下巴分别有一颗黑痣,我在这边没有什么熟人,但是这个出租车司机,让我感觉面熟。
我还没到那种什么事情都回忆不起来的年龄,在情绪稳定的情况下,记忆里熟悉的片段很快就被翻找出来,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就感觉这个人,跟我一个大学同学,很像。m.χIùmЬ.CǒM
在我的记忆里,那个同学很内向,因为性格的原因,平时和得了自闭症一样,除了吃饭睡觉,根本不跟任何人交流,而且我们又不在一个宿舍,回想一下,好像上大学那两年时间里,我和他几乎就没说过话。
我记得,这个人叫赖平,因为内向,别的同学对他也不熟悉。大二的时候,赖平得了病,班里几个同学轮流帮他打饭,然后陪他在校园里走走。一来二去的,赖平好像就喜欢上了一个女同学。这个女同学对他纯属是同学之间的关心和帮助,所以当赖平最后鼓起勇气找人表白,立即就被委婉的拒绝了。
我很怀疑那种性格非常非常内向的人,可能同时也很极端,就因为这件事情,赖平抑郁了几天,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上吊自杀了。这个事情当时闹的很严重,赖平的父母也跑来闹了好几次。
可能,如果没有这件事情,我对这个人已经没有印象了。
一个已经死了好几年的人,现在又端端正正的在这里开出租,这样的情况放到普通人身上,尤其是在夜里,估计会吓的够呛,可是我却知道,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半球产生的作用,影响的好像并非那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大事件,就连这种市井百姓,似乎也受到了逆转性的波及。我能接受半球可以改变规则的事实,但我很想知道,它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改变这些的。
介于这个原因,我就开始有意的跟对方套话。跑夜车的司机基本都很孤独,能在跑车的同时找个人说说话,对他们来说是种消遣和享受,我一开口,对方就很开心,拿着烟让我抽。
我和他聊了些家长里短,然后又慢慢的把话题朝过去引。我说现在这个年头,越来越不好混了,我是正牌大学的毕业生,但如今找不到工作,在市场里摆摊卖东西为生。
“都一样。”司机开着车,很感慨,我的话仿佛引起了他的共鸣:“我也大学毕业的,毕业以后打了两年工,现在又跑来开出租……”
“你在那个大学毕业的?”
“河大。”司机的烟瘾很大,一根接着一根的抽:“你呢?”
“我也是。”我的心里动了动,有意的说起了当年在校园里的事,还有一些比较出名的同届校友。这一下就跟司机说到一块儿去了,我一句,他一句,好像在追忆往事。
经过这番交谈,我心里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人,即便不是赖平,他至少也是和我同届的校友。
“老兄,贵姓?”
“咱们都一个学校出来的,还客气什么,啥贵不贵的,真贵,也不会跑来开出租的是不是?”司机笑了笑,抽着烟说:“我姓赖,赖皮的赖,赖平……”
我的眼睛开始不由自主的转动,想把这个人看的更清楚一点,他说的名字,还有他脸庞上那两颗标志性的黑痣,如果这不是一个人为的骗局的话,那么,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那个已经在树林里上吊,死了几年的大学同学,以这样的状态重新和我偶遇了。
“我叫庄正。”我回了对方一句,想看看赖平的反应,当时上大学,我的学习成绩一般,但文科方面都很出色,擅长写作,喜欢打篮球,那时候我的弹跳力很好,不到一米八的个子,加上助跑以后可以飞身扣篮,在学校算是小有名气,这个赖平,如果真是赖平,他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庄正……”赖平挠了挠头,在冥思苦想:“老弟,真不好意思,没印象了……”
我开始思考,从他的讲述中可以听的出来,他绝对在学校上过学,没有生活的人是讲不出那样感慨的话的。很显然,这个赖平并非和我知道的赖平一样,在学校后的树林里自杀了,他一直活着,不能说活的很成功,但至少一直都还活着。
半球,到底影响的是什么?一个相同的人,难道在有限的时间里,活出了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吗?
“时间过的太快,一转眼,就觉得自己老了。”赖平摸了摸头顶已经开始稀疏的头发,自嘲的笑了笑:“上学的日子,无忧无虑的,可能过的太轻松了,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一团稀里糊涂的雾,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
赖平不厌其烦的讲着他的经历,在大学期间,他是个普通的学生,人普通,学习普通,什么都很普通,在大学毕业后,他放弃了考研,回到自己的家,做过两年保险推销员,也做过一点小生意,赔本以后开始开出租车。
在他的讲述里,我能听的出来,对于过去的一些事,他好像真的,真的淡忘了,淡忘的很彻底。
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左崇石节当时扳动半球的时候,对我说过的话,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包括人,包括物,所有种种,都被一种叫命运的东西在无形的控制着,人出生的一刻,物产生的一刻,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
这好像就是一个程序,在程序被编写出来之后,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那么这个程序就会按照一定的规律,永远的运行着。
然而,一旦遇到外力的影响,这个程序的运行轨迹,就会发生变化,命运,就和程序一样,谁都不知道,被影响之后的命运,会走向何处。
我在这一刻才好像真正明白左崇石节的话,明白了那个半球的作用。
神秘的半球,改变的,就是如同程序一样的命运,万物的命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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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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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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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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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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