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跳涧虎陈达安慰说:“赵将军也不用太过担心,朱武哥哥聪明得很,他找的这处地方非常陡峭,而且还利用了山顶的石头和碎木作为防御,官军暂时应该攻不上去!”
赵不凡摇摇头:“这个我看到了,但官军是在消耗他们的体力,眼下他们困守山顶,水还好说,前两天雨下得厉害,应该不至于太过缺水,可他们随身带的干粮能管多久?他们没吃饭,能撑几时?”
陈达似乎这才想到粮食的问题,瞬间苦着一张脸。“那可怎么办,我们现在也救不了啊!”
旁边的史文恭想到粮食,眼睛一亮,急声道:“庄主,官军追来这么多人马,临时运过来的粮食必然也不多,我今晚趁着夜色摸过去烧了他的粮,他们人多,更怕缺粮,派人去运又需要更长时间,我们就趁着对方新粮食没有运到,士兵饥饿无力的时候冲上山去救夫人和少华山好汉脱困,折姑娘则自行先往洛阳方向走,尽快寻地治伤!”
赵不凡听他这么一说,虽然觉得不是什么好办法,但眼下也没有别的招,想着死马当做活马医,当即答应下来。
史文恭的武功还在林冲、鲁智深之上,轻功也很好,借着夜色潜入军营倒也不算是太难,何况这些将士终究是地方兵马,夜晚守备的习惯远不如边军严密。当夜色降临之后,史文恭悄悄潜到军营附近,放倒了例行巡逻的哨兵,换上他们的衣服就混进了营内。
赵不凡与陈达藏在不远处的草丛中接应,约莫等了半个时辰,“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东北边的军营燃起熊熊大火,照得夜空通红一片,滚滚黑烟随之涌起,遮天蔽日。
整个军营瞬间沸腾,嘈杂不堪。
那惊人的炸响和熊熊火势惊得赵不凡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怎么会炸?史文恭怎么可能点燃这么大的火?”
趴在旁边草丛里的陈达也是茫然无措,呆呆望着远方的大火。
不一会儿,一身官军打扮的史文恭施展轻功飞遁而来,没等赵不凡和陈达张口,他已是急急扔出抱在手里的两套宋兵甲胄。“庄主快穿上甲胄,我们今夜就趁乱上山,错过就难了!”
“怎么回事?”赵不凡一边询问,一边急速穿戴。
史文恭蹲下身子看了眼身后,确定没人跟着自己,这才迅急回说:“属下刚才在大营内发现官兵的粮草都是分散保管,土兵、厢军和巡检司都是各管各,所以根本就烧不掉他们的粮草。属下没有办法,只能先离开,没想却偶然发现宋军正在往营里送火油。我偷听官兵对话,得知他们打算放火烧山,想把困守山顶的人都给活活烧死,当下就顾不得多想,悄悄杀了几个人,抢了火把后一把火将对方囤积的火油给点燃。因为宋军囤积的火油很多,顷刻间就炸了,火势也非常凶猛,我认为这是天赐良机,正好可以趁乱上山!”
得知始末,赵不凡大喜过望,等穿戴好甲胄,立刻就率先潜往军营。
“文恭,今天多亏了你机敏,等救回琏儿,我必有重谢!”
“庄主待我不薄,这是我应该做的!”史文恭顺口回了一句,催动轻功紧紧跟随。
陈达倒是有片刻的犹豫,但最终还是咬咬牙,跟在两人身后。
猛火油引燃的大火很难扑灭,官军乱成一团,三人穿着宋军甲胄倒也是有惊无险地穿过了大营,成功进入孤山。
临近山顶,黑暗中突然射来几支利箭,如果不是赵不凡武功够好,恐怕就被射个对穿。
跟在后面的陈达吓了一跳,立刻扯着嗓子大喊:“弟兄们不要放箭,这是赵不凡将军来了!”
山顶的人听到这呼喊,随之爆发狂喜。
“这是三寨主,是三寨主回来了,弟兄们快过来!”
片刻后,山顶点燃了火把,陈达带着史文恭和赵不凡迅速跳上陡峭的崖槛,登上了山顶。
火光映照中,少华山的好汉全都是蓬头垢面、精神萎靡,每个人都带着伤。
赵不凡也无暇多打量,见陈达去招呼少华山的弟兄,目光一扫,顿时发现半躺在巨石旁边的朱琏,当即飞奔过去。
“琏儿!”
此时的朱琏满脸血污,头发散乱,早已看不出那绝世容颜,唯独眼睛仍旧明亮。她借着摇曳的火光看清赵不凡的脸,顿时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还撇过头去不看他。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较什么劲,你就算心里再怎么恨我,我终究是你的丈夫!”赵不凡心疼地伸出手去拨开朱琏额头几缕青丝,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没事了,一切有我!”
“呜!!”朱琏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扑到他怀里,痛哭失声。
赵不凡拍拍她的背,正要安慰,史文恭却快步走来。“庄主,军营的大火还没扑灭,现在正是突围的大好机会,有什么话还是等以后再说,保命要紧!”
“好!”赵不凡果断点头,随之又温柔地对着朱琏说:“琏儿,你还能不能走?”
朱琏苦涩地摇了摇头。
赵不凡二话不说,直接撤下身上的甲胄,把绳子和腰带全都扯下,径自把朱琏绑到自己后背。“文恭,你带着还比较能打的少华山弟兄冲前头,让受伤较重的弟兄走中间,我和陈达殿后!”
“好!”史文恭应声,转头看了眼少华山众人,急声道:“谁会用刀?我用这把宝刀换一把铁枪!”
白花蛇杨春站了出来,顺手扔出手里的铁枪。
史文恭反手就把手里的刀给扔了过去,接过铁枪略微掂量,没说什么,拿着就走。
“大家都深陷绝境,今天要嘛杀出一条血路,要嘛死在这里,万望团结一心,是生是死全凭天意!”
神机军师朱武猛然拔出腰间的风雷剑,急声回应:“好,今日弟兄们就拼死一搏,谁生谁死全凭天意!”
一声号令,众好汉瞬时打起精神,借着夜色掩护杀下了山去。
官军营地的大火仍旧在蔓延,猛火油引燃的大火显然极其难以扑灭,事实上这猛火油也就是后人称作石油的东西,如果油没有燃尽就用水来灭火,那火势只会越来越大。猛火油是大宋常备的稀有战略物资,官兵当然也都知道猛火油的厉害,因而都是铲土灭火,这也使得整个军营都混乱不堪。
史文恭带着众人下山,寻着官兵最薄弱的空子,挺枪而上,直接便往外冲,一杆长枪在他手中就彷如活了那般飞舞盘旋,谁上来谁死,这等超凡绝伦的勇武也鼓舞了少华山的好汉,个个发出野蛮的嘶吼,左劈右砍,着实杀红了眼。
官兵本就因为突然的大火混乱不堪,他们又是选着薄弱处突围,再加上史文恭和赵不凡武艺高强,不多久就成功冲出官兵大营,在东边的旷野外急速奔逃。
正指挥灭火的贺之州得知他们杀出重围,心胆俱寒,顾不得大火,急切地对着身旁亲信大吼:“快追,快派人去追!”
他想到这些人逃走的后果,瞬间忧急攻心,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另一边,顺利逃出升天的几十个少华山好汉兴高采烈,全然扫去阴霾,等甩脱官兵后,赵不凡让大家坐下休息片刻,把他和史文恭、陈达随身携带的干面饼全都拿出来,分给多日未曾进食的少华山众人,让他们有点气力好继续赶路。
他们这些天全靠吃草根和树皮度日,早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好在下午计划突进孤山营救的时候,史文恭就快马跑到最近的村子买了大量干粮,分别用三个布袋缠裹着系在赵不凡三人的腰间,不然还真不够这些人狼吞虎咽。
“琏儿,你也先吃一点垫着肚子,等回去再给你炖汤补身子!”赵不凡温柔地把干饼子撕成小块,一点点喂给虚弱的朱琏,见她咽得困难,又匆忙拿来水袋递了过去。
“咳……咳咳……”朱琏也是又饿又渴,猛地灌了几口,一时呛着喉咙,咳嗽起来。
赵不凡心疼地拍着她的背,温言道:“慢点喝,小心呛着!”
或许是这些日子受了太多的惊吓和委屈,朱琏看着赵不凡此刻那少有的温柔,眼泪“唰”地又流了下来,闷头不吭声。
突然,一阵毛骨悚然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正欲出声安慰朱琏的赵不凡暗运内力到耳中,顿时听到微不可查的细碎声响。
“弟兄们小心!!”他猛地惊呼出声。
数十个黑影或从树上、或从茂密的草丛中钻出,眨眼的工夫就袭杀而至,坐在边缘处的七八个少华山好汉连反应都来不及,瞬间毙命。史文恭行动最快,飞身纵跃到赵不凡身旁,把他们紧紧护住。
“庄主快带着夫人走!”
这些黑衣人武功奇高,训练有素,暗杀技巧超凡脱俗,明显是专业杀手,威胁比官军大得多。少华山活着的好汉武功也都不弱,可除去朱武、杨春和陈达三人能勉强抵抗,别的人都是险象环生。
赵不凡也已经无暇去管他们,足足有四个杀手向他这边袭来,为首的那人更是武功奇高,剑术超凡。史文恭力战四人,感受到他们的厉害,心慌意乱,焦急大喊:“朱武、杨春、陈达,你们护着我家庄主走,我来挡住这些杀手!”
“好!”少华山三雄毅然答应,且战且退,隐隐将赵不凡护在中间。
此时赵不凡已经把朱琏再次绑到后背,看着少华山那些好汉逐个倒下,想着虚弱的朱琏,当下没有逞强,急声道:“文恭,你一定要设法逃走,我尽快找人来救你!”
“庄主,照顾好我家小,知遇之恩来生再报!”史文恭认为自己很难从这群高手的围攻中走脱,怒吼一声,抱着死志拼命拦截。他发起怒来,铁枪飞舞,内力鼓荡,转瞬间击杀两人,倒是让那些杀手也有些胆寒。
为首的杀手似乎没有预料到他的武艺这么高,寒声道:“这厮好生厉害,先围杀掉他,不然今天杀不了赵不凡!”
这话一出,赵不凡后背上的朱琏顿时瞪大眼睛,惊怒交加。
“是你!”
正施展轻功飞身奔逃的赵不凡心中一凛:“琏儿认识他?”
“咳咳……他的声音我记得,正是在潼关附近追杀我的那个高手!”
听到这话,赵不凡更添几分杀意,若非顾及朱琏安危,必定转身与史文恭合力击杀那人。
旁边跟着他们且战且退的神机军师朱武非常机敏,发现赵不凡听到话后步伐变慢,似乎看穿他的心思,当即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赵庄主要报仇也不急于现在,文恭哥哥以死断后,我们不能让他白白付出!”
赵不凡沉默,没有说话,只是猛然加快了步伐,急速纵跃而去!wWW.ΧìǔΜЬ.CǒΜ
他的轻功自幼就很好,虽说背着朱琏会大大减慢,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有少华山三雄掩护,他很快就摆脱了战场。
不久,他们来到邻近官道的林子里,朱琏拍拍赵不凡的肩,虚弱地说:“你把我放在这里就好,你独自去找救援会快得多,不能让忠义之人轻易死去!”
“那你怎么办?”赵不凡反问,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朱琏艰难地再度张口:“我自己去找个村子先躲起来,等养好了伤就会自行回家!”
赵不凡立刻拒绝:“你现在说话都困难,浑身发烫,怎么能扔下你?”
朱琏心里很温暖,目光温柔,可嘴上却仍是懊恼地责备:“我不过就是个心里恨你的女人,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史文恭对你忠心耿耿,而你身为一方统帅,现在弃袍泽而不顾,管一个恨你的女人做什么?”
赵不凡咬了咬牙:“你再怎么恨我,你也是我的结发妻子,好好做你的女人,兄弟间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这话太过蛮横霸道!”朱琏不满地争论。
赵不凡不再管她,倾尽全力催动轻功前行。
“哈哈哈!!!”灌注着雄浑内力的笑声突然响彻林子,震得鸟雀纷飞,四面八方的林子里冒出几十个黑衣人。“赵不凡,我们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你今天恐怕是在劫难逃!”
“怎么还有一批人!”赵不凡愕然四望,发现这批人虽然与刚才的杀手打扮一样,但身无血迹,明显是另一批人,心在刹那间绷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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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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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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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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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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