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济那里也得了玉姝生病的消息。明明昨儿个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呢?吃惊之余,无济也为她扼腕。
虞是是与她近在咫尺,却又无法相见,真叫人痛心。
浮图大师见无济走神,便问他:“无济,是否急着去往京都啊?”
库那勒王子笑着将浮图大师所言,说给无济听,无济赧然,“不是急着去京都。而是谢九郎生病了,病的很厉害,我为她担心呢。”
“病了?”
浮图大师错愕,库那勒王子亦是一惊。昨天还精神抖擞,跟着无济上山下山,怎么就病了?
虞是是不明就里,也不好细问,端着茶盏默不作声。
库那勒唯恐怠慢虞是是,赶紧与她解释,“谢九郎与浮图大师乃是忘年之交,此次与我们同行去往京都。昨日,他还与无济小师父一同去镜花庵拜望,谁知师太已然下山,就此错过了。今日,谢九郎病了,与师太又无缘相见了。”
虞是是听罢有种难以言表的怅惘之情,油然而生。m.xiumb.com
无济又再补充道:“师父他老人家,圆寂之前千叮万嘱途经鹿鸣山一定要去拜见师太,谢九郎与师父交情匪浅,所以,与我同往。她还为师太送去冬衣以及日常应用之物。”
虞是是与谢九郎素未谋面,就受人恩惠,深感愧不敢当,连忙推却:“使不得,使不得。”
“师太无需客气。这一路上,谢九郎遇见行脚僧人都要施舍,他就是这般善心人呢。”库那勒温声相劝。
虞是是听了对谢九郎生出些许好奇,笑着说:“哦,既是如此,多谢二位郎君。若有机会,贫尼定要与谢九郎当面道谢。”
“师太无需客气。但不知师太可否随浮图大师一同去往京都?”无济私心想帮玉姝多留虞是是几天,也好叫她们能有机会说说话,以慰玉姝相思之苦。
可是,他忘了,以虞是是的身份,她断然不愿再踏入京都半步。
虞是是心知无济并非有心戳她痛处,礼貌言道:“贫尼下山只为见浮图大师一面,如今心愿已了,也是时候回去山上了。”
说罢,就要起身告辞。
浮图大师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走,好言挽留。然而,终究留她不住,只得合十作别,临行时,二人约定待浮图大师从京都回返,再在此地见面详谈。
送走虞是是,施副将从京都回来复命。皇帝陛下定于明日恭迎浮图大师入宫宣讲佛法。
如此一来,他们立刻就得启程赶往京都,在城外停留一晚。
可玉姝这般情形,只能卧床。商议之后,决定把玉姝等人留下,待她病好再去京都。
无济安排妥当,便与浮图大师一同上路了。
偌大的驿站顿时变得空旷安静。
玉姝病情来势汹汹,到了晚间,花医女又给她施过针,才渐渐清醒。玉姝恍惚以为自己身在永年县三合小院的北房里,迷迷瞪瞪睁开眼,触目所及,无不陌生,当下心慌难当,焦急唤道:“阿娘,阿娘!”嗓音低沉黯哑。
玉姝稳稳心神,这才想起她离开永年县两三个月了。现在,她应该身处京都郊野的驿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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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张氏正在为玉姝晾凉汤药,听见唤她,疾步来到床边,“玉儿,你醒了?”惊喜之余,又是心痛,“都是阿娘不好,不该让你受了劳累!”说着说着,泫然泪下。
“什么时辰了?”玉姝记得她三更天才睡着,那现在是何时了?
张氏望望外间天色,“哦,戌末了。你一天没吃东西,肯定饿了。这里不比在家,晚间只有白粥,我去叫人给你热热。”
玉姝一听慌了,“戌末?那无济呢?他没来找我?”
“他与浮图大师先行上路了,陛下定的明日恭迎大师入城,不能耽搁。所以就舍下你先走了。”虽说张氏也知道此事无济做不了主,可她对无济仍是大为不满。想她娇养的女儿就这么被人抛在半路,哪个做母亲的心里能好受。
玉姝一颗心沉了又沉,“那、那空空师太来过么?她现在何处?”
“空空师太?”张氏回想片刻,“哦,空空师太!殿下临走还特意嘱咐来着,他说,空空师太回镜花庵了,不过,待浮图大师返程时,空空师太还会来此地见他一面。你要是想见,就与浮图大师一同来见即可。”
又错过了!错过这一次相见,待下一次再见,就非是这一次的心境。
玉姝怅然若失的点点头,应一声,便闭目不语。心中却是百转千回。想不到兜兜转转,她和虞是是终是无缘。
张氏以为她累了,要休息,便小声吩咐茯苓去找厨子热粥,她继续为玉姝凉药。
玉姝病着,错过了京都难得一遇的盛况。
一大早,从皇城直到东城门,礼部招募来的工人两两相伴,一个执锹一个背着满袋黄土,仔仔细细将其垫的平整匀净,后面有人抱着崭新红毡铺在黄土垫就的路面。
垫好铺好,美貌宫婢双手挑着一串九个碗口大小的熏香球,每隔十步,婷婷站立,香烟自熏香球里汩汩冒出,不多时细润丰沛的檀香充满整座都城。
等不多时,又有手捧花篮的宫婢,自皇城里缓缓而出。花篮中,盛满熏了檀香的绢花。
因此时节,没有鲜花,不得已才用绢花。
可那绢花五彩斑斓,也不知是哪家巧妇制成,比真花尤有胜之。
百姓从各处聚集而来,人虽多,却并不见吵杂喧闹,就连一两岁大的小童也都懂事的窝在大人怀里,不哭不闹。
吉时到了,东城门分开两边。
门一打开,就都望见了迎风站立,身披袈裟的浮图大师。
宁廉和百里恪换上朝服,分立浮图大师左右。无济仍做寻常装扮,不过莲蓬衣和圆领袍衫皆为织金锦,以此彰显身份尊贵。
此次为浮图大师特制的肩舆做成莲座模样。待浮图大师盘坐其上,自东城门起始缓缓朝向皇城而去,沿途人们对他顶礼膜拜,虔心诚敬。
手提花篮的宫婢在肩舆前面引路,缤纷花朵自宫婢指尖流泻,脉脉檀香盈人口鼻。
这般盛事,自是少不得乐师。
从宫中而来的乐师们,坐在花车之上,倾力合奏。丝竹筦弦,清雅流觞,所弹所奏,皆为佛乐,净人心神。
一曲终了,有歌者昂然而立,放声高歌。
他,便是闻名天下的歌者华存。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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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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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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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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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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