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两人皆一顿。
柳绮玉低垂下头,恨不能时光倒流,打自己嘴唇两下子,收回刚刚的话。
她虽然未经人事,可也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就那么抵着她,不用动就能碰上了。
怎么能让苏宴回答她这个。
周身的男人身上有把火在烧,柳绮玉进退为难,放在灶台上的手握紧,心里祈祷,苏宴千万别把那么羞耻的话直白地就回过来。
她媚眼水汪汪的,声音颤颤,都带了些哭腔。
苏宴眉头微微蹙起,抬起手,帮她拭去眼角的泪,问:“怎么哭了,我对你干什么了吗?”
太不要脸了,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给柳绮玉十个脸皮都追不上。
她只恨夏天太热,早晨干农活,图个凉快,穿了件薄衫,衣服上皱痕紧紧贴在腿上,白白让苏宴吃尽了豆腐。
她羞愤地拍开苏宴抬她下巴的手,低低骂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色胚,你太坏了......”
太孟浪了,就是个衣冠禽兽。
看上去俊美端雅,气质出尘,可这都是假象,每每在她这里,他都一次次突破下限,将那些不示外人的隐秘,毫不避讳地展现给她看
她也是黄花大姑娘好吧,她也不傻,哪里看不出他不过馋她的身子嘛!
柳绮玉长吸一口气,这无意间的动作,让她腹部往后一缩,贴那座昂起的山更近了。
苏宴埋在她颈部的气息忽然一乱,将她压得紧紧的,片刻后,抬起眸子,“玉儿,不过是正常的反应罢了,就算你不在,它也会这样。”
柳绮玉捂住耳朵,谁要听他说这个呀!
他高挺的鼻梁磨着她嫣红的耳珠,“正常男人早上起来都会这样,我有点......不同,我是晚上。”Χiυmъ.cοΜ
柳绮玉咬牙:“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
苏宴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声音平静:“妹妹,哥哥这么喜欢你,会骗你吗?”
柳绮玉咬紧皓齿,他当他是什么,是小傻瓜吗?
他俯下身,轻轻吻她眼睛:“妹妹不信,可以明天再来找我试试看。”
谁要找他试!
她扭开头,“你可拉倒吧,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说不定瞒着我和别的女人有一腿儿!我问你,那天香云在你书房,你和她干什么了?别告诉我你俩一起看书,香云可是大字不识......你对她,也像对我一样吗?”
苏宴手按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这话有点难回答,因那天香云的的确确是找他习字的,但要这么说出来,柳绮玉肯定不信,当场就炸毛了,心里醋吃的飞起。
苏宴吮着她锁骨:“哥哥说喜欢你,自然是从头到尾,就只喜欢玉儿妹妹一个,心里再无旁人。”
这话倒也不假,他活了二十年,柳绮玉是唯一一个让他心乱过的。
像今夜这般失态的样子是极少的,或者说从未有过。
柳绮玉推开他脸,她才不信呢。
他不对香云下手,是顾忌那是族长的女儿。
再者没了香云,还有村南的小寡妇兰姐儿,村西的宋娘子,隔壁村的村花阿丽,一个个都水灵灵的。
哪天他腻了她柳绮玉,估摸着就会去找下一个。
苏宴看出小姑娘的心思,叹了叹气:“你要怎么才会信我呢?”
寂静的夜里,蝉鸣微微躁动。
晚风入窗,吹得柳绮玉的碎发轻轻飞扬,搭在了男人的脸上。
沈玄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院子里,朝厨房走来。
柳绮玉一僵,急唤身后人:“苏宴!”
听不到他回应,她立马弯腰,伸手去够面前那扇没关严的窗户。
可无论怎么努力,指尖仍差那么一点点。
无奈之下,她另一只手撑着灶台,将身子往上提了提,好不容易,终于拉回了窗户。
等回过神,却觉抵着大腿那处的物件,好像越发灼热了。
她红着脸,勾着苏宴袖子,“你先把那东西拿开。”
屋外,沈玄拍窗:“玉儿妹妹,你好了吗?可要我进来帮忙?”
柳绮玉双腿发软:“不用了,我现在就把汤端出来。”
沈玄:“那好,我在外面等你。”
苏宴听到这话,手抵着额头,深吸一口气,慢慢后退一步。
柳绮玉没了支撑,险些跌倒,扶着灶台才稳住平衡。
二人各自默立了好一会。
苏宴垂下眼,长睫覆下阴影。
柳绮玉呼吸平缓后,偷偷瞥苏宴一眼,见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仍是那副月明风清的模样。
接着,她咬紧唇瓣,目光悄悄往下溜去,一点一点,才瞄到那处,苏宴就过来掐她腰,“妹妹看哪儿呢?”
柳绮玉腰疼,不理他了!
她倒出锅里的鸡汤,用布包着滚烫的边沿,打开门向外走去。
沈玄迎上来,道:“我来帮你。”
柳绮玉看见他的脸,微微一愣。
巴掌大一块干净没有黄斑的纱布,居然剪成了两半,一左一右贴在他的两只眼上,挡住他的视线。
可沈玄明明只伤了左眼.......
沈玄看不见路,四处摸索着。
柳绮玉拉过沈玄手臂,将他领进屋,放下汤碗,声音轻柔:“玄哥哥,这鸡汤才出锅,有点烫,要冷一下。”
沈玄慢慢找到座位坐下,笑道:“无事,辛苦妹妹了”
空气里浮动鸡汤的醇香,飘进沈玄鼻子,他心里暖洋洋、热烘烘的一片。
光顾着和柳绮玉说话,连苏宴走过来的脚步声,都未能察觉。
柳绮玉给沈玄舀了碗汤,推到他面前。
沈玄道:“这鸡汤味可真浓,我远远地就闻到了,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
见沈玄手摸勺子,差点将汤碗打翻,柳绮玉坐过去,端起汤碗,道:“玄哥哥,你眼睛不方便,就别动了,我来喂你。”
再怎么说,他今天打架伤眼睛,也是为了她。
柳绮玉过意不去。
一旁的苏宴闻言,眸色一深,抱着柳绮玉的腰,就将人从板凳上提了起来。
柳绮玉打他肩,显然是不满他的行为。
苏宴接过她手里那只小碗,轻轻道:“我来。”
他松开怀中人,俯看着沈玄,坐到他跟前。
或许目光是太过炽烈,沈玄摸了摸鼻子,道:“玉儿妹妹怎么了,是哥哥脸上太奇怪了吗?”
面前人没回应,沈玄怕真吓到了“她”,连被“她”喂到嘴里的鸡肉,都食之无味了。
他连忙解释:“这纱布是苏里长弄的,他可真是个怪人,我说右眼没伤着,他非要拉着我,把我右眼也给包上......”
苏宴唇角勾起一丝浅笑,勺子拨了拨碗里的鸡肉。
站在苏宴身后的柳绮玉做贼心虚,道:“玄哥哥先别说话了,赶紧尝尝妹妹手艺吧。”
望着眼前人,少年脸上浮起一层羞涩,隔着一层纱布与“玉儿妹妹”说话,“她”的脸朦朦胧胧,带了些的不同往日的线条,越发觉得“她”可爱。
好半天,沈玄点点头:“有劳妹妹了。”
苏宴扯了扯嘴角。哪里,客气了。
他将小碗里最后一勺肉送到沈玄口中。
沈玄尝一口,嘴里一下荡漾起浓郁的香味,许久都未散去,鸡肉汤混杂着的香菇香气,咽下去之后,让人回味无穷。
沈玄发自内心感慨:“玉儿妹妹,你的厨艺真好,比来福嫂嫂做的都好吃!”
说完,他又悄声道了句:“也不知日后谁有这个福气,把你这么贤惠的姑娘娶回去呢?”
苏宴挑挑眉,贤惠?
这锅鸡汤好像是他做的吧。
至于柳绮玉,她那个刁蛮性子,在沈玄眼里,居然也能称得上贤惠?
少年的心思浅显又单纯,苏宴早料到今日这鸡汤若是柳绮玉亲手煲,沈玄尝了会说什么话。
照柳绮玉被人一夸就飘飘然的性子,定会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到时候和她的玄哥哥好一番你侬我侬。
苏宴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苏宴将碗轻轻搁在桌上。
听到清脆的一声,沈玄也意识到汤喝完了,便起身,朝着苏宴朗朗一笑道:“玉儿妹妹,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苏宴睥睨他一眼,淡淡“嗯”了一下。
这声线有点低沉,沈玄听得不太对,又道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
他摸了摸头,腿被板凳一拦,重心有些不稳。
柳绮玉忙去扶他,帮他拿开板凳,道:“玄哥哥,小心点,我送你出去。”
沈玄笑得灿烂:“好啊。”
到院门口,柳绮玉踮起脚,扯下他右眼皮上的纱布,露出少年清澈透亮的眸子,如同淌水的骏马。
她笑了笑:“方才下山路上遇到苏大人了,他叮嘱我,一个时辰之后,把你右眼纱布取下。”
柳绮玉面色坦然,沈玄没有一丝怀疑,点点头,见少女挥手与他说“哥哥路上小心”,心口顿时溢满了情绪。
他试探性地问:“大后天喜儿嫁人,我去帮她抬轿子,你也是要去的吧......到时候我可以来找你说话吗?”
柳绮玉想了想,那天她好像确实要陪喜儿的轿子,走十几里山路,路上有沈玄关照,自然省不少麻烦。
她道:“当然可以呀。”
得到满意的答复,少年长吁一口气,和柳绮玉笑着道了别,消失在黑夜里。
柳绮玉送走了一个,走进屋,准备送另一尊大佛。
苏宴把玩着手里一把折扇,头也不抬:“你玄哥哥走了?说什么呢,说了这么久?”
碍事的人走了,也该与她把帐好好算算了。
他将折扇收回袖中,敲敲桌子,让柳绮玉过来。
严刑逼供他再擅长不过,她那小脑袋一糊涂,什么话就往外说了。
柳绮玉头皮一麻,手心冒汗,慢慢晃了过来,倚在桌边,问:“苏大人,你还不走啊?”
改叫苏大人,心虚了。
苏宴拉过他的手,捞人过来坐到自己的腿上,把着那盈盈一握的细腰。
“你家山上怎么多出来那么多良田的?”
一上来就是这样的问题,柳绮玉心一紧,好在做足了准备,她小声道:“我有一天做梦,梦到太上老君来找我,说山上有棵树,树下有能结出果实的种子......”
柳绮玉垂着头,把胡编的谎话慢悠悠讲了出来。
末了,抬头瞅了眼苏宴。
苏宴脸色发沉,一双眼睛静静看着她。
柳绮玉暗叫大事不妙,大事不妙,他果然不是傻子。
她慢慢直起了腰,规划该怎么逃回自己房间,打苏宴一个措手不及。
他身手轻轻拧了下她的脸颊,“太上老君还与你说了什么?”
柳绮玉一愣,这发展不对啊!
“还说,还说......”
她抿唇,眨了眨眼,“他让我离苏大人远一点,说你是个伪君子,不是好人,不能相信你。”
反正神乎其神的,不如借机刺两句苏宴,不看他吃瘪,她心里不舒坦。
苏宴若有所悟:“是吗,那他有夸你长得漂亮吗?有告诉你,苏大人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吗?”
柳绮玉小脸一热,“说了吧,前面一句是说了,后面一句记不得了......”
苏宴轻轻一笑,勾起她下巴,指腹磨着她下嘴唇:“再不如实说,我就要罚你了。”
柳绮玉身上汗毛立起,嘴硬道:“要罚就罚!反正你再怎么问,我就只有这一个说法!亏你还说你喜欢我,怎么连我的话都不信,喜欢个魂呢!”
苏宴一怔,她这小嘴怎么这么能说呢?
他作势将手伸进她衣服里,柳绮玉一颤,忙去推他的手,声音都岔气了:“别闹别闹,我说我说。”
男人的手被抓住,停在了腰际,柳绮玉哼哼唧唧了半天,憋出一句话:“不是太上老君告诉我的......是土地爷说的。”
这次苏宴真没耐心了,手往上游走,柳绮玉吓得赶紧捂住胸口,被他趁机托着腰身,放到了桌子上。
他俯下脸,鼻梁滑过她的锁骨,滑向那一处沟壑,柳绮玉脚背都勾起来了。
她真的说实话了呀!
柳绮玉两臂交叉横在面前,怒道:“苏宴,你再不停下我真生气了!”
可她那点怒火算的了什么?
苏宴一点也不怕她生气,但还是停了下来。
她不愿说,他总归查出来的。
苏宴不再与她聊这个,脸色仍然没放晴:“前几天怎么不来找我?”
柳绮玉惊魂未定,没料到苏宴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了。
拢了拢衣襟,才发觉两边肚兜带子都掉下来了。
也不知他看到里面没有,若看到了,那真是羞的没命了。
一晚上都被他这么轻薄的对待,柳绮玉脾气本就不好,积压在心里许久的怨气一下子翻腾了上来。
每次她都劝自己再等等,等他表示一二,念在他是京城来的,他和她之间有一条天堑,可他那么轻佻地对她,就差把不想负责几个字写脸上了。
被他在床上吻也好,今晚的种种也罢。
她发现自己都快情迷了,而苏宴那双眼睛依旧清冷的可怕。
柳绮玉腾的从桌子上跳下来,下定决心似的说道:“苏大人,我为什么要去找你?你和我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苏宴一愣,随即笑道:“玉儿,你说我们之间什么关系?”
他忍不住想吻她,一遍遍说喜欢她,她全当耳旁风了?
这实在是男人和女人天生的不同,在柳绮玉眼里,苏宴若是真的喜欢她,就应该尊重她、呵护她,和她把一切关系定下来,再怎么样也该和沈玄一样,轻声细语地和她说话。
可苏宴呢?
他从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得到一切都只要勾勾手,当他放下姿态,说喜欢一个姑娘,情不自禁地吻她,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后面的一切,他还没考虑好,也没考虑过。
柳绮玉见苏宴不为所动,红着眼眶,赶他出自己家门,金豆子一颗接一颗往下掉:“王八蛋!你根本就没想过我是一个姑娘,和一个男人不清不楚地在一起,被人发现了是要戳脊梁骨的!你每次拍拍屁股走人,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煎熬!”
她看着男人,他那张脸在月色下熠熠如明珠生辉,她心里越发觉得讨厌,“苏宴,我了解你,若我是京城名门的姑娘,你绝对不会这样待我!”
听她时断时续的哭诉,苏宴心肠一下软了,走过去拉她手,抱她入怀,“玉儿,你没有与我不清不楚地在一起......”
“那你说我们是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胸襟那一块地方湿了一片,他搂紧怀中人,“玉儿,以后和我回京城,好不好?”
“不用。”
柳绮玉声音从未这样冷过,挣脱出他的怀抱。
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说要带她回京城,让她当什么?
一个养在外面的粉头,还是一个成日依仗着主君宠爱的妾室?
柳绮玉之前是真的陷进去了,她和他之间根本没有可能。
他怎么会娶她呢?
苏宴握住她的手腕,被柳绮玉“啪”的扇了一巴掌。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了!”
苏宴一愣,半晌,摸摸脸上红痕,笑道:“这什么意思?”
他当他每次亲她时,她半推半就,欲说还休的姿态,心里是有稍许喜欢他的,原来是当面郎情妾意,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
她那个玄哥哥一流血,她的脸上就布满了焦急,一双眼睛里只有那个男人。
她自己都说过她喜欢的男人,不是他这一种,而沈玄刚刚好全符合,不是吗?
他心中冷笑,他到底喜欢上柳绮玉什么?
话几乎脱口而出:“你身世卑贱,家徒四壁,你虚荣、你刻薄、你刁蛮、你脑中空空,愚蠢无物......”
他说不上她一个优点,可他就是喜欢她。
他有这个能力,如果世人觉得她配不上他,那他偏偏要她配的上。
可现在他得想想,他到底爱她什么,到底要不要爱她?
他心灰意冷,眼中月色如寒霜,再无情的话他也说不出口了。
苏宴松开她的手腕,转身离她而去。
柳绮玉闭上眼,回屋趴在床上,双肩止不住颤抖,哭的泣不成声。
喜儿成亲那天,柳绮玉起的尤其早。
山里的风俗,新娘子嫁人,要从小玩到大的姐妹相送。
柳绮玉特地穿了件桃红色裙子,走路时,那裙摆随步伐摇动,就如同盛开的海棠。
在轿子来村里之前,她跑到一个山洞边,环顾四周,确保周围没人了,拍拍山口一块石头。
一个刀疤脸少年走了出来。
苟皮身子藏在山洞里,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道:“绮玉姐,这是你让我找的。”
柳绮玉低下头,打开一看,几颗白色药丸安静地躺在里面。
她眉头揪成一团,问:“这好像不是砒霜吧......”
“的确不是,不过这味药更不容易察觉,入水即溶,人喝下后,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任何异常,等三天后......”
苟皮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三天后死的悄无声息。”
柳绮玉点点头,苟皮家开药馆,他瞒着柳柱悄悄找到苟皮,苟皮二话不说便找了毒药。
苟皮见柳绮玉微微张口,抢先道:“绮玉姐你放心,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是柳柱我也不会告诉他。”
柳绮玉点头,朝他一笑,往他手中塞了点碎银。
这两天她让柳柱去还粮税,把前几年欠的都还清了。
苏宴见了,并没说什么,全盘收下。
接着,他们又把剩下一点玉米拿去县里卖,换了不少银子。
只是远去江南山高水迢,这么点银子根本不够盘缠,她若想离开这个像沼泽一般吞噬她手脚十几年的肮脏地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她得杀了荣虎。
杀了他,山上会结出新的粮食,日后他们的生活也不用愁了。
柳绮玉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她走向喜儿家。
与此同时,另一边,苏宴刚沐浴更完衣。
日出的阳光透过窗楞,被割成一片一片,照射进屋子。
镜子中男人玉冠峨巍,其身清俊风流,皎皎如芝兰玉树。
谭影走进屋内,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苏宴抚了抚袖口,道:“有事直说。”
谭影面色为难,这两天他是大气不敢喘一个,苏宴打从柳绮玉家出来就不太对,气压低沉,冷的要命。
苏宴走到椅子边坐下,抿了口茶:“没事就滚。”
好一会,谭影才支支吾吾道:“之前我瞧您对柳姑娘上心,便暗中替您留意了一下......”
苏宴眉头皱起。
谭影赶紧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柳姑娘差人去寻了毒药,本来是砒霜,后来又改成了清沸散......”
在听到“砒霜”二字,苏宴就彻底明白了,目光沉冷。
“世子,我看柳姑娘好像要......去杀人,我要不要去拦着?”
苏宴摇了摇杯盏,里面茶叶浮浮沉沉。
柳绮玉的事,与他有何关系?
谭影瞧他这样,便晓得是不会插手了,不由叹了口气。
那柳姑娘也怪可怜的,一个见不得人的玩物,能掀起多大的水花,被玩腻了,自然要弃之如敝屣。
谭影连连摇头可惜。
好半天,苏宴突然站起身来。
谭影上前,问:“世子,您这是要去书房了?”
苏宴锥子一般寒冷的目光盯着他:“柳绮玉怎么样,不是你能胡乱揣测的,下次再用这样的心思看她,你也别待在我身边了。”
谭影噤声,不知苏宴怎看透他的心思,点头答应,冷汗淋淋。
“那您现在是要?”
男人大步走出院子,衣袍被风掠起:“去找柳绮玉。”
她不要小命了,居然敢去杀荣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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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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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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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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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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