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骗你不成?自然是我亲自打听到的!”
喜儿洋洋得意:“香云最近可是天天去找苏大人!又是送饭又是送衣裳的,你看看柳全出来说句话了吗?若非他私底下默许了,香云哪里敢这么大胆?放在以前不得把她的腿给打断哩!”
柳绮玉听了,摇摇头,不回话。
想万一是这几天,柳全半死不活地躺床上哼哼,不方便起来抄家伙呢!
喜儿镜子里瞅她一眼,放下头花,道:“你怎么回事,我的话都不信了?我是亲眼瞧见柳全去找苏里长,握着他手说话的,哟,那语气,别提有多细柔了,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我看他是想做苏里长的丈人想疯了!”
听她提起苏宴,柳绮玉多少火冒上心头,问:“那苏宴呢,他怎么回柳全的?”
喜儿唇角翘起,打趣道:“柳绮玉,你不对劲,之前哪次和你聊村里的事,你不把耳朵捂起来嫌我嚼舌根?今天怎么一个劲地追问......”
喜儿说着说着,面色一变。
她和柳绮玉作伴十几年,早已算的上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柳绮玉想什么,她脑子一转就明白了!
喜儿吃惊,用力摇晃柳绮玉的肩,叫道:“你不会相中苏大人了吧!难怪一听他的事情,你脚都迈不开了......呜呜......”琇書網
柳绮玉生怕外面的人听到,一把捂住她的嘴,眼里射出锐利的光:“浑说什么呢!再碎嘴把你嘴皮子揪掉!”
喜儿也不敢声张,点头表示就范,眼光微闪,带着了然于心的戏谑。
柳绮玉又羞又恼,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越描越黑了!
喜儿拨开她手道:“我懂,苏大人就跟天上的神仙似的,谁看了都喜欢!他又厉害,新官一上任,就把村里留下来的烂摊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更别提还英雄救美,把你从柳全的鞭子下救下来,你要是不心动,那才是见了鬼呢!”
柳绮玉不理她,想要出去,可喜儿的腿死死压着木门,柳绮玉使出了吃奶得劲,依然推不开那剽悍的大腿。
柳绮玉恨声道:“心动个魂呢!你知人知面不知心,苏宴面上一套心里一套,虚伪货色我看了糟心,你再在我面前提他,信不信我翻脸!”
这话一说,喜儿神色顿时慌乱,赶紧道:“那我不说不说了!你生什么气吗,反正苏宴身边围的那么多姑娘,一个个都恬着去他面前凑热脸,这种男人嫁不得!你要与他有什么,我还真放不下心,担心你被他骗了呢!”
谁料柳绮玉一听这话加倍气愤,凶巴巴地瞪她。
喜儿被看的一惊,拼命想自己哪里说错了?
柳绮玉趁喜儿走神,一掌劈开她的象腿,大力拉开门,疾步走出了屋子。
屋中众人听到响动,目光皆汇聚到柳绮玉身上。
柳绮玉头皮一紧,连忙拉开笑脸,走进人堆,道:“我这没脑筋的,才想起来果干还晾在山坡上呢,别叫野狗们吃了去,各位婶子们,我先回去收一下果干。”
那几位婶子忙道:“不再留一会?”
孙大娘见状,轻轻一拍沈玄的背。
沈玄立刻站起来,长身站在她面前,向柳绮玉笑道:“我送你回去吧,也正好在村里随处逛逛。”
在场的哪个脑子是不灵光的,一看这架势,眼神倏忽变得意味深长。
纵使柳绮玉与沈玄之间没什么,被这样围观,她脸上也不免有点难为情,撑着又聊几句,那帮村妇才肯放过她。
一出门,柳绮玉就急急忙忙地往山下跑,山路陡而险,杂草丛忽高忽低。
叶片薄似刀,刮的柳绮玉裸露在外的脚踝疼。
正低头看路,就听少年道:“我和你换个位,你在里面走。”
一朵山花滚落了下来,掉在柳绮玉耳边,她伸手去摸,抬起头一看,沈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正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嘴里吹着口哨。
听不到她的回应,他耐不住瞄了她一眼,二人视线一下就碰上。
他被柳绮玉逮了个正着,那小麦色的皮肤竟也透出浅浅的红色,迅速扭头,手抵着唇咳了一声,道:“我不是有意看你的。”
柳绮玉:“......”哪有他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
沈玄说完,步伐陡然加快,大步朝前,与她拉开一段距离。
柳绮玉乌灵的眸子一转,小跑到他身后,放轻脚步,贴着他背,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玄哥哥。”
沈玄一个激灵,脚被石子一绊,差点摔下山去,扶着树干,回头看柳绮玉,声音藏不住心事:“你记得我,玉儿妹妹?”
柳绮玉心想哪能啊,我要记得,一开始还会认不出你?
但她还是笑着点头:“记得,来福婶婶改嫁,你跟着她一起去了别村,玄哥哥,咱们都快年没见了,你变化真大,我差点都快认不出来了......”
午后山风穿林而过,她手拂去耳边风吹起的碎发,认认真真打量的少年,想到与故友久别重逢,心头泛起一阵欢喜。
沈玄怔怔的看着她,摸着鼻子,道:“我倒是记得玉儿妹妹。”
柳绮玉:“真的吗?别说谎骗我。”
她说话时,声音软绵绵的像泉水里浸过,加上皮肤极白,如雪白的丝缎,让人看了端生出一种要保护她的念头。
沈玄摇头,一下急了:“妹妹,哥哥怎会骗你?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那个词这么说来着,花容...花容月貌!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一直没忘记过你。”
他在军营里日子乏味极了,每日不是操练就是巡营,最惬意的时刻,就是和营帐中兄弟们喝酒谈天。
军中汉子问他:“你也老大不小,二十啷当岁了,想过讨哪家姑娘做媳妇了吗?”
他当时下意识道:“有啊!玉儿妹妹在等我呢!”
他直觉地想要搏上一搏,挣下一份功名,怕自己再穷酸下去,恐怕一辈子都没脸面去和玉儿妹妹提亲。
从前他梦里不知描绘过多少回柳绮玉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如今她站在他面前,笑吟吟地望他,他才发觉自己脑袋瓜有多笨,想象力有多匮乏
她出落的远比他想象中漂亮多了。
沈玄看她白嫩的耳垂上挂了一朵玉兰花耳珰,忽然间被晃了眼,道:“玉儿妹妹,你喜欢什么样式的耳珰,我给你买,你小时候可劲儿和我要新奇玩意儿。”
柳绮玉眨眨眼,与他朝自家大门口走去,道:“不用了,你和来福婶婶过日子也不容易,能省一点是一点,给我一外人花什么冤枉钱呢。”
沈玄皱眉:“我答应过你的,而且你也不是外人。”
柳绮玉眼皮直跳,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呢。
但她婉言拒绝的话还没脱口,就见转角口走出来一个人影。
生的圆面大耳,鼻直口方,身高八尺有余,怒发好似铁刷。
不是荣虎,还能是谁!
他眼底浮起红丝,看见柳绮玉,就像见到猎物一般,幽幽的眼神化为利箭直向她射来,手上两只被他遏住咽喉的大雁,正奋力扑棱着翅膀,嘲哳叫了几下,就快要咽气。
柳绮玉本能地后退,对面的男人却一步又一步地逼近。
她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几乎晕倒,好在身边沈玄扶她一把。
他道:“怎么了,玉儿妹妹,我在呢。”
柳绮玉手攥着他衣袖,喉咙沙哑,好半天才能开口,荣虎的声音却先响起:“柳绮玉,把门打开,我来给你送聘礼品了!”
沈玄高声质问:“你谁!”
“荣虎!”
男人笑起来神情狰狞可怖,“我来寻柳绮玉定婚事!快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荣虎?”
沈玄瞬间反应过来,一步挡在柳绮玉身前,面容覆满冰霜,问柳绮玉:“他就是荣虎?”
柳绮玉轻轻点头,却被沈玄一下拉过手腕。
她大惊,脚往后退,就是不肯往前走,急道:“你干嘛!松开我,荣虎就在前面!”
沈玄用身子护住她,拽她走到门口,经过荣虎身边,他起手,挡住荣虎伸出来欲抢人的那只浑然如铁的手臂。
沈玄脸色冷峻,对柳绮玉道:“你先进去,把门锁上,我没说好你别出来!”
柳绮玉被推进门,一个不稳,膝盖撞地,痛感传来,她手撑着地面,咬牙回头,见沈玄已卷起袖子,与荣虎打了起来!
他速度极快,身形一闪,带着破风之声,便将那巨熊般男人撂倒在地,接着腰一弯,以膝压住荣虎的手肘,重重的拳头便不断砸向荣虎的脸。
“嘭嘭嘭”
荣虎嘴角溢出血水,他脑袋猛地向上一撞,手肘突然发力,如一支离弦的箭,双足蹬地,背掀地上落叶尘土,让沈玄急忙后退了好几步。
他借机爬起身子,如一匹野兽,口中吐着混浊的粗气。
二人久久僵持不下,柳绮玉听得那一拳又一拳肉与骨头相碰声音,心都揪成了一团。
她想上去拉架,可那二人的交锋实在又猛又狠,根本不让她近身,急的柳绮玉在一边跺脚。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终于有村民听到动静,三三两两跑了过来,一边拽着沈玄,一边抱着荣虎的腰,才将那难分难舍的二人拉开。
见沈玄甩开村民的手,还要上去扭打,柳绮玉吓得立马拦住他,道:“沈玄!你先停下来,你脸上都流血了!”
少年额角擦出一道口子,汩汩的鲜血不断从里面涌出,滑过光洁的下巴,一滴一滴溅在衣服上。
他低头,扯出一丝牵强的微笑:“玉儿妹妹你别怕,他欺负你,我便帮你打回去。”
柳绮玉心中百感交集,察觉四周围了不少村民,都在指指点点,劝道:“快别打了,我回去帮你把伤口包扎一下。”
可才要进院子,那在垭口晒麦秆的荣莲,就飞奔跑了过来。
她一张脸消瘦的厉害,眼眶子都凹陷下去,只一双眼睛大的骇人,瞧见自己弟弟被人打的鼻青脸肿,他脑袋后才好的疤痕又撕开流出血来,荣莲急切拍去荣虎背上的灰尘,问:“怎么搞的!”
一边的村民站出来,指着柳绮玉二人,与她描述刚才的场景。
荣莲了解情况后,回头盯着柳绮玉,尖叫道:“好啊,柳绮玉,我俩从前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居然和你的奸夫联手,明晃晃地欺负到我弟弟头上来了!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荣莲低头,捡起地上一块转头,就要朝柳绮玉砸来:“我......我今天和你们拼了!”
沈玄心里一紧,忙将正给他用帕子擦血的柳绮玉抱入怀中,可谁想等了片刻,那一砖头迟迟没有砸下,二人齐齐望去,荣莲身子像定住了般,不能动弹。
柳绮玉顺荣莲目光看去,人群退到两边,苏宴一身玄青色锦袍,缓步走来。
他仪容秀丽,莹然玉润,身姿如青竹一般挺拔,环顾一圈,最后将如星的眸子停在柳绮玉的脸上,声音冷漠,问:“闹什么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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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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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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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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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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