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表现倒让沈若云很是满意,当晚就信步走入了他的房间之中,将茶盏轻轻放在案几上。
紫枫淡淡瞥了一眼,连动的意思都没有。
沈若云稍稍有些窘迫,羽睫低垂,贝齿轻咬唇瓣,潋滟微波,瞧向了紫枫,声音细弱地说道:“茶里并未加什么东西。”
“谅你也不敢。”紫枫侧目深深的看了沈若云一眼,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又抬头问道,“还有事儿?”
“唔。下人们都在传言沈碧瑶所住的房间依旧是王妃寝室,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妥。于是妾身就私自做主为其换了个房间。”说罢,沈若云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眸中泛起了一丝不快,立即的低下了头去。
“这种小事儿不用向本王汇报。”紫枫声音清冷,依旧低头看着书,头也没有抬。
“啊?”沈若云诧异了几秒,马上反应过来,眼中流露出一丝欣喜,看来他之前所说的都是真的,不想让自己用什么手段仅仅是因为他想亲自对付沈碧瑶罢了。他既然不是那么袒护沈碧瑶,在这王府之中你来我往的事儿还多着,沈碧瑶只能为鱼肉,任自己宰割。
烛火昏暗。
沈若云就这般在一旁静立着,看向那个自己日夜牵挂的人,橙黄的烛火不断的跳耀,映衬着紫枫的棱角分明的面容,紫枫长长的睫毛映出了两道阴影,略发的显得那一双鹰眸,更加的幽深。
良久之后,感受到这种炽热目光的紫枫才放下书卷,蹙了蹙眉,侧目朝着沈若云瞥了一眼,开口道:“还有事儿么?”
“今晚……”沈若云有些想念与紫枫之间的肌肤之亲,不同于和白子阳之间的放纵,与紫枫才是真正的灵魂契合与爱意浓浓。
但紫枫完全没有要沈若云陪床的意思,抬手按了按双眸之间,像是十分的劳累一般,紫枫挥了挥手,淡淡说道:“本王有些乏了,若是无事的话,先退下吧。”
沈若云委屈地咬了咬唇,巧经了梳妆,换上了一件新裁制出来的衣裳,还特意的加大了领口,可是,依旧捕捉不到紫枫的目光,双手紧握,指甲嵌入了掌心,看了紫枫一眼后,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紫枫看着她转身的侧影,不知是幻觉还是事实,竟发觉她的小腹已有微微的隆起,于是对自己方才的态度有些愧疚。
听到这声唤,沈若云急忙回头,眼中流露出希冀的光,原本略带失望的唇角,不仅微微的扬了起来。
莫不是他要留自己在这里住下了?
然而,紫枫并未说出什么挽留的话,而是走到一旁拿起桌上的竹笼,点亮了其中的蜡烛递到沈若云手中:“天黑了小心些。”
即使是这样,也让沈若云感动连连。这好似是自己加入王府之后他的第一次关切。
于是在沈若云心里,越发觉得沈碧瑶离他越远越好,就算是他对于自己不够情真意切,将来也会日久生情。
此时,沈府沈碧瑶的房间之中。
花丁拘礼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沈碧瑶从旁侧拿出一个陶瓷罐子,放在花丁面前,并说道:“这里面是高浓度的白酒,你将其倒洒在沈若云的院落之中,再点火。”
“是。”花丁心中一惊,稍微一点儿火星遇到这酒便会点燃,这么一瓷瓶倒下去,必然会导致火势更旺,看来小姐是想这次彻底解决了沈若云。不过花丁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狠毒或不对的,沈碧瑶因心慈手软不知吃了多少次的亏,若是一味隐忍下去,总有一天会因运气不好而难逃一死。
“等等。”沈碧瑶又吩咐道,“记得将酒瓶扔在院落里。”
“啊?”花丁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接过的沈家酒厂的瓶子,略带些担忧的问道,“扔这个瓶子在,岂不是将沈家暴露了出来。”
“当然要暴露出来。”沈碧瑶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目光之中弥散了一抹浓浓的寒意,“不过暴露的可不是沈家。”
花丁不明其中的缘由,但既然是沈碧瑶吩咐了,他也便照做。不过为了全面起见,他又询问了一句:“要不要将门从院落中锁死,这样即使是沈若云醒了也无法逃出来。”
“不。”沈碧瑶果断回绝道,“不仅不要锁死,若是火势烧得旺了些,你还要制造些声势惊醒她。她自然会想办法逃出来,若是让她就这么死在祠堂里,岂不是太便宜了她点儿?”
听到主子的这种安排,花丁了然,便拿着瓷瓶匆匆退下了。
待他走了之后,沈碧瑶问含笑道:“陶匠那边的事儿都处理好了么?”
“处理好了。他早就做好了回乡的打算,这次找到他也是偶然。依照小姐的吩咐又给了笔银子,足够他回乡雇马车的费用了,高兴还来不及,如今应当是已经出城了。虽不是老爷当时找到的那个工匠,但并非批量生产,小姐提供的图案又尤为详细,只是仿造一个瓷瓶而已,做了三天轻而易举的便成功了。陶匠说了只要图案之中提供的信息没错,他仿造的瓷瓶与原本瓷瓶放在一起也不会分出真假。”
听到这儿,碧瑶微微勾起了唇,想象明日沈若云应当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次日碧瑶到达三王府的时候,见四下奴婢丫鬟都忙碌着,与平日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
花丁做事一向干净利落,想必是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于是碧瑶随便找了一个下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儿,听下人说道昨晚祠堂着火了,这时沈碧瑶的心才放下。
不紧不慢地走到祠堂,发现火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了些,周围的墙壁已被烧黑,院落中也是一片狼藉不堪,祠堂的木门也已全部燃尽,只留下了一片焦黑的痕迹。
一时间在心里不禁对花丁赞赏有加。
不用问,沈若云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儿。
穿过一群奴婢下人,沈碧瑶走上前去,却见沈若云正俯在紫枫怀中抹着泪。
沈碧瑶迅速挪开了目光。
但这时沈若云已经发现了她的到来,于是直起身来,一脸笃定认为是她所为,顿时,怒火中烧,脸色变的阴狠了起来,踱步上前,直指碧瑶,恶狠狠的质问道:“你为何要放火?想借此机会杀了我?”
沈碧瑶想着这女人还真是一被惹急了就没了脑子,以帕掩口,生怕这烧焦的味道沁入自己的鼻端当中,随后,碧瑶随手一挥帕子,挡开了沈若云指着她的手,冷声道:“难道二夫人不知我昨夜回了沈家?怕是全王府都知道了着火的事儿之后,我最后一个才知道的吧。为何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便怀疑到我的身上?”
这时奶娘似乎也觉得是沈若云无理取闹了些,又因为沈若云身怀有云,而不能出言责备,暗暗的碎了一口,皱着眉头说道:“兴许是意外呢,谁人有胆子在三王府刻意纵火,况且这祠堂简陋也没什么好破坏的。”
“奶娘。”沈若云声音带着委屈,在王府之中,与自己有过节的莫非与沈碧瑶莫属,不是她,难带还会有别人不成,沈若云素手轻抚了自己的小腹,抓住了奶娘的心,道:“这祠堂没什么好烧的,但有人或许想要我的命呢。毕竟怀了王爷的孩子,对某些人的权益造成了威胁。况且昨日从火苗燃起到火势汹涌还不足一盏茶的时间,若是意外,怎可能烧得起这么大的火!”
这话似乎也有些道理,奶娘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安排又增添了人手继续搜查,看能不能发现起火的原因。
沈若云又转头看向紫枫,咬了咬唇,双眼之中的水色,夺眶而出,声音颤颤的说道:“而且,妾身昨日跑出来的时候,还闻到了满院的酒味儿。”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沈碧瑶身上,仿佛想到酒就能想到这沈家嫡女,与其有着划不开的关系一般。
不过沈碧瑶却坦然地淡淡一笑,冷眸漫过了沈若云,似乎对于碧瑶来说,这个说辞还不够充分,碧瑶莞尔浅笑,不屑的说道:“这只是二夫人的一面之词罢了,若是二夫人直说在院落中见到了我,岂不是我现在就应当跪在二夫人面前请求饶恕?”
碧瑶的话音刚落,一名下人就从不远处捧着一个瓶子小跑过来:“王爷,二夫人,找到了。”
瓶子已烧黑,却仍能够看出大概轮廓。
这种样式的瓶子在场很多人都曾见过,外表上看来属于沈家酒厂的统一包装。而这时候有更多的目光朝沈碧瑶袭来,就连沈若云的嘴角也勾起淡淡的笑,一双杏眸仿佛能够看到了沈碧瑶的下场一般,似乎是在笑沈碧瑶露出的马脚让其无处逃遁。
“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沈若云接过酒瓶,抓在手中扬了扬,声音突然一变,少了之前楚楚可怜的音调,得意地问道,“我闻到的酒味道还能有假?”
“沈碧瑶,你也太过分了些!”紫枫也向前走了一步,一把抓住了沈碧瑶的手腕,一双宛如鹰鹫一般的眸子当中,充满了怒火,怒喝道。
碧瑶自然不能提起让他们仔细查看酒瓶的事儿,那样也太过明显了些,于是只兀自拖延着时间:“就凭这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酒瓶子,便能判定我就是纵火之人?王爷不觉得太草率了些?”
“接着搜。”紫枫似乎也自知这点儿证据奈何不了她,一把甩开了沈碧瑶的手,侧目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下人,吩咐道。
沈若云时不时回头看看下人的进度,又将目光投向沈碧瑶仿佛在说“待会儿找到了证据,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这时,一心想要探查出真相的奶娘接过了沈若云手中的酒瓶,轻轻将酒瓶上火烧的黑色痕迹拭去。
碧瑶见状,从心底里露出一丝笑意。
这下有好戏看了。
在酒瓶上的痕迹拭去大半的时候,奶娘终于看到了瓶身的印记,于是紧张了起来,加快了擦拭的速度,并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手帕,生怕自己没有弄干净这瓶子,导致印记不够清晰。
在黑色痕迹全部擦去之后,奶娘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这瓶身上的印记她是见过的。那日沈若云从牢中被放出,并要紫枫拿出她放在床头上的酒,那酒瓶上便有着这痕迹。当时沈若云所说的话,奶娘还清晰记得。
“王爷可知这酒与普通人在沈家酒厂买到的酒有什么区别?”
“那瓶身上便是若字,和几朵云彩的模样。当初在沈家的时候,特地为妾身定做的,无论在何处购买,哪怕是在碧瑶妹妹那儿,也没有这种酒瓶。”
想到这儿,奶娘向前走了两步,将手中酒瓶上的印记亮在了紫枫的眼前。
紫枫见到这印记之后,脸色一变,看向了身旁的沈若云。Χiυmъ.cοΜ
只是不知道是碧瑶的错觉还是什么,恍惚之间却也见到紫枫的眼神瞥向了自己,虽然她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还时不时看一眼下人搜索有什么样的进度,但紫枫的眸依旧让她觉得有几分心慌意乱。
好在片刻之后,紫枫猛然的对着下人一挥手,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喊道:“停手,都不用搜了,各自散了吧。”
沈若云诧异地望向他的眸,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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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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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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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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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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