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被美人一顿软拳袭.胸,萧沐晚猛然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紧捂着心口。
秦止撇了撇唇,心想着谁要你非跟那菀皇后摆出一样的神情。明明是七八成肖似的妖孽脸蛋儿,都是眼角带媚、眸间盈水,可眼前这位的模样却莫名就欠揍得很。
萧沐晚委委屈屈地咬了半天唇。
见姑娘懒得搭理自己,只能自个儿把碎了一地的心渣子小心补好,赶忙又屁颠颠地冲到了秦止身边继续殷勤问道:“那疯女人刚刚都跟你说什么了?她有没有为难你?”
秦止闻言脚步微微一顿。
——为难?
那倒也谈不上。
也就是让她小鹿乱撞,心神荡漾了那么一小会儿而已。
见秦止突然沉默,萧沐晚瞬时就脑补出一万字以上“疯批女人折磨我”的虐心剧情。两眼一瞪,满肚子的火气立马就跟窜天猴似的被“噼啪”点燃:“什么!她还真敢欺负你!”
怒发冲冠为红颜,哪怕对方是亲娘。
怨气爆棚的虞宁王袖子一摞,冲着凤鸣宫就准备直杀过去:“秦秦你等着,我这就给你讨回个公道!”
眼看着萧沐晚一脸拼命、想要徒手拆家的暴怒架势,秦止赶忙伸手从后腰把人一把拦住:“行了行了,皇后娘娘就是召我随便聊了几句,也没把我怎么样,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时间瞬时静止了一般。
腰后薄薄几层布料中,隐隐透出一丝温软,像似缠绕在碧幽藤蔓之间,缓慢攀岩而上的细小红色蔷薇。
一股难以言说的酥麻颤栗顺着脊柱蔓延开来,萧沐晚只觉心口好似塞了面战鼓一般“砰砰”直撞。胸腔里的起伏波动振得整个人神魂意乱,喉头攒动了几下,忍不住就暗暗吞了口口水。
“她,当真没有欺负你?”
男人的身子明显僵僵立住。
微愣了一瞬,这才声音沙哑地嘟囔了一句。
“我有什么好欺负的?”秦止轻声发笑,一只手顺势就抚在萧沐晚窄瘦的腰身之上:“忙活了一天,我就是有点乏累了。先前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去嘛,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吧!”
说话间,手指还极不安分地游离了几寸。所碰之处,皆是硬梆梆的一片,同酥云身上细肉软绵绵的手感相差甚远。
秦止不禁暗暗叹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果然又香又软的妹子才是王道。
这男人就算长得再漂亮妖孽,这一身的硬肉也不够讨喜。
此时的虞宁王压根没意识到秦止满满的嫌弃。浑身不自觉紧紧绷成一块铁板,修长的后背直接拉成一条完美弧线。屏紧呼吸、努力吸气收腹,生怕让人摸出一处不够精干硬实的赘肉来。
呼吸里带着阵阵躁气。
此时此刻,全部的感官全都集中到那人指尖轻触的那点。m.xiumb.com
似是一条滚热发烫的火蛇。
肆无忌惮又张扬跋扈,所到之处火星四起,皆是挑起一片燎原之势,烧得萧沐晚满脸都泛起了淡淡潮红,却还得强忍着满心的悸动,将姿势摆到最威武雄壮的模样。
秦止也没注意到某人苦心摆出的挺拔造型,不紧不慢地收回手来,便就直接扭头准备按原路出宫。
见萧沐晚还一言不发地立在原地,这才一脸疑惑地回头问道:“还愣着干嘛?再不走,宫门都要落锁了。”
既紧张又兴奋的虞宁王只觉得身子倏然一轻,背后原本热得发胀的灼热触感,也随着秦止的一声催促而瞬间抽离殆尽。
心口蓦然一空。
立马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之感迅速蔓延。
还未回神的萧沐晚只愣怔怔地“哦”了一声。
刚好一股微风袭来,不禁又是一阵感叹——这春夜的风,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寒凉刺骨了?
半晌后,一脸颓废的萧沐晚才面色呆滞地扭回身来,步伐沉重地追随着秦止而去。
眼看着原本活蹦乱跳的狗子一下就蔫搭了下来,秦止只当他是肚子饿了,脑子也跟着一道发懵了。
两人匆匆忙忙出了宫去,一路赶回止水斋后,秦止直接就进了后厨,拿白日里剩下的食材给饿瘫的狗子做了一碗肉汁打卤面。
这打卤面的花样繁多,南方北方做法也不尽相同。可无论清混,都讲究个鲜汤打底,面条才能足够劲道爽滑。
一掀锅盖,见一早炖好的清鸡汤还剩下了小半锅,秦止便手脚麻利地起灶生火。心想着松茸菇乃是汤料烹饪中的隽品,顺手又丢了几口同黄澄澄的鸡汤一起煮熬。
剩下的松茸,同干虾米、鲜笋、火腿、木耳、豆腐干等辅料一并切成豌豆大小的细丁。
丢入材料,葱姜炝锅,加上各式佐料一并大火爆炒。临出锅时,还要摆上碧绿青翠的清江菜,再洒上点新磨的白胡椒粉儿,这样做出来的酱料浇头才能鲜香爽口、辣中带甜,每一口都让人欲罢不能。
料头好了,接下来还要调制卤水。
这汁料也十分考究。
同淮扬菜式的清咸淡雅不同,这打卤面的卤汁一定要比平时口头更重些,否则一上面之后,便会淡而无味,根本满足不了爱好浓油赤酱食客们挑剔无比的舌头。
对长安人来说,既然叫“卤”,稠乎乎、软粘粘,勾了芡的卤才算是正宗。
劲道的手擀面煮熟晾好备用,卤汁起锅之前,用铁勺炸花椒油,趁热浇卤,将面淋得满室椒香四溢,再拌上酱料之后方可大功告成。【注释1】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桌,萧沐晚那飘了一路的魂才悠悠回了窍。
此时夜色已深,店里早就已经打烊。
白日里一直烟火气缭绕的后厨,这会儿却是静悄悄的。除了刚刚才熄了火的灶台上,还依稀缭绕着一丝沸腾过后的氤氲水汽,屋里这会儿只剩下萧沐晚同秦止两人相对而坐。
“刚不就说饿了嘛,赶紧趁热吃面吧!”
秦止放下面碗,正拿了条干净帕子擦手。本就雪白的肌肤上还沁着一层薄汗,唇上也被热气熏得泛起了诱人的粉。淡黄灯光映衬下,更显得女子眉目如画,分外娇媚动人。
萧沐晚心思微颤。
低头瞥了眼碗头上架着的木箸,正是他专用的那双“玉面俏犬”。心里一乐,嘴角跟着就咧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儿。
本来说饿,不过是句托词而已。
但看着眼前一碗鲜亮丰盛的滚热卤面,不知不觉也真就觉得腹中一阵饥渴难耐。
筷尖儿挑面,立马就是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纵是先前脑袋里有多少乱七八糟的念头,此时鲜香微辣的滋味在舌尖滚过,僵僵的身子,立马就暖和了起来。
这身子暖了,胃口也开了。
萧沐晚顿感食指大动,一口入肚,手下的筷子就没再停过。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看着眼前那人狼吞虎咽的模样,看来这狗子还真是饿狠了。
秦止不禁又是一阵失笑:“刚刚在湖边吹风了,又在外头等我等了那么久,怕你身上受凉,特地在面里加了点胡椒,可以暖胃祛寒。怎么样,这辣度还能受得住吧?”
“阔以阔以。”萧沐晚这会儿嘴里正含着一口面,舍不得咬断也不想囫囵吞下,只能含糊不清地高声嘟囔着:“只要是群群尼做的绵,窝都好洗番!”
——这说的都是什么鬼话啊!
秦止一听,差点没笑喷出来。
不过就是平平无奇的一碗面条而已,怎么感觉这人跟吃着玉液琼浆似的?
萧沐晚动作飞快地把最后一口咽下肚去,这才满脸餍足地缓了口气:“秦秦,你可知今日吃这打卤面有什么说法?”
今儿是琼林宴,也是长安城的状元节。
秦止并非本地人,只知道在今日里,寻常百姓家里,就兴吃上碗当家女主人做的打卤面。
她也是从前听客人点餐时提起过一句,这才一时兴起给萧沐晚也做了一碗。至于这里面更深的由头,还真就不太清楚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缘故。
见秦止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萧沐晚眸色一亮,立马就头头是道地宣讲了起来:“一般人都叫今日是‘状元节’,也是从琼林宴开始才传出去的叫法。其实十来年前,长安人都将这个月的十五,叫做‘姑爷节’来着。”
“姑爷节?”秦止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竟然还有这么奇怪的名头?”
“可不是嘛!这可是咱们长安城独一份的传统。”萧沐晚眨眨眼,故作玄虚地认真解释道:“都说咱们长安男人疼媳妇儿。每年这个时候,夫妻俩就会带着孩子回娘家坐坐。”
“民间老话说的好——姑爷是门前贵客,一个姑爷半拉儿。一到这‘姑爷节’,姑爷们不管多忙,都要提着点心盒子去岳父岳母家过节、表表孝心。”
见秦止听的认真,萧沐晚又不着声色地往她身边挪近了一些:“姑爷上门呢,表示夫妻恩爱和谐。而这岳家呢,则要用女儿家亲手做的打卤面招待自家的夫君。”
说到这,萧沐晚索性凑到了秦止耳边:“最讲究的是,这面条绝不能掐断。姑爷吃面的时候要全头全尾、一口入肚,取个‘顺顺当当’的吉利兆头。秦秦你瞧瞧,刚刚那碗面,我可是一根都没咬断,全都顺顺溜溜地下肚了呢!”【注释2】
秦止一听这话,心里立马就明白了。
合着刚刚这家伙吃面吃的那么拼命,就是把自己给当成“姑爷”啦!
急于表功的萧沐晚在耳边磨蹭了一刻,见秦止也没开口怼人,立马就自信爆胀到狗胆包天。
一双爪子晃晃悠悠,一个“不小心”就暗搓搓地按在了秦止纤白的柔荑上:“秦秦,你看咱面也吃了,亲也亲了,要不你就大发大发慈悲,早点嫁到我府上做我的虞宁王妃吧!”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覆在手背之上,边说话时,还不忘偷偷瞥上秦止一眼。
掌心不自觉就沁出几分薄汗来,满心忐忑的虞宁王喉结不断颤动着,见秦止始终不应,一颗心立马又悬到了半空——姑娘还是不吃这套啊!
脑袋里头心思飞转了好几个来回,好一会儿后才掐着声,半嗔半哄地轻哼了一句:“好秦秦,你就答应人家好不好嘛——”
秦止微微眯了眯眼,将萧沐晚的小动作全都收入眼底。
不过这么算起来,这好像已经是这人第三次嚷嚷着要娶她做王妃了。
秦止既不怒也不恼,只是一脸淡定地故意不作答,两人就这么静静僵持着。
而那虞宁王的脸色也是从红到白、再由白到青,来回变换个不停,模样好不精彩有趣!
憋了半天,终于按耐不住性子,漂亮到不像凡人的男人眼角一红,便是不管不顾地直接埋头到秦止怀里闹腾道:“我不管,我不管!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是我认定的媳妇儿!你要是再不答应,我今晚上就不走了,赖也要赖到你肯点头才行!”
秦止被晃得脑袋发晕,立马就回想起凤鸣宫的那位——果然是血脉相连的亲母子俩。一个两个都在打她的主意,就连撒娇打泼都是一样的套路!
“当真不走?”秦止长眸一挑,十分认真问了一句,心想着老的扛不住,难道小的她还搞不定?
“不走,除非你答应嫁我,不然打死我也不走!”萧沐晚红着眼眶,一脸倔强地哑声回道。
“行吧!不走就不走吧!”秦止挑了挑眉,语气淡淡地应了一句:“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啊哈?!自己真能赖在这里住一晚?!
不过是厚着脸皮搏一搏,谁知草鞋还真能变马车?!欣喜若狂的虞宁王立马就两眼蹭蹭发亮,心思也跟车轱辘一般滚得飞快——上次过来时他就勘测过,这止水斋的后院不大,拢共就那么几间可以睡人的屋子。如果今天秦秦同意他在此留宿,是不是就意味着………
一想到这,虞宁王的小脸瞬时涨成一片通红。小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飞快,赶忙迈开长腿,就准备黏在秦止身后同她一起进房。
可人还没靠近一步,就听见秦止慢悠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刚好今天言儿去同窗家里不回来,你就先在他屋子住下吧!”
原本血气冲头的虞宁王只觉心口一颤。
跟着就看到秦止一脸无情地关上了房门:“对了,咱们止水斋向来只打尖不住店,难得为你破例一回,一晚就收五十两银子吧!”
只听“嘭”的一下关门声响起。
虞宁王的梦,彻底碎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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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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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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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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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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