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稍稍回过味来,便就知道这世上哪有如此凑巧之事,但凡他萧沐晚看上的,竟都是些全长安难寻的奇葩女子?接二两三选妃不成,这其中少不得他这个看似不着调大皇子暗中的推波助澜。
之前是念着和皇后年少时候的一丝情谊。
虽然给不了这小子江山社稷,但为其娶上一位家世尚可的娇妻,保他一世富贵无忧倒是无甚大碍。
可如今看来,这竖子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般人畜无害。
只是这般故意搅黄御赐的婚事,又在外搞臭自己的名声。到底是看不上他这父皇为他挑选的王妃人选,还是心中另有所图?
一时间,萧连山竟也有些摸不透自己这大儿子的最终目的何在。
而作为这些时日,搅在长安城最风尖浪口的热门八卦人物,萧沐晚自个儿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
好不容易把那选妃的破事全部摆平,这才一身清爽地带着常九一路遛到了止水斋去。
几日不见,如隔千秋。
萧沐晚不论是心里,还是胃里,都格外想念他那最最最可爱的小厨娘秦止。
一想到这,萧沐晚更是心情大好,一路上都乐滋滋地哼起了小曲儿。
而跟在他身后的常九也是满脸笑容。
主要是因为这些日子里经历了选妃的各番风波,肚里早就已经积攒了一大堆最新鲜炙手的第一手八卦资料。
可惜他们虞宁王府中,尽是些不解风情的大老爷们儿,一个个板正地跟块铁板似的,多说几句都就满脸的不耐。
满腔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却一直苦于无人分享,像极了怀才不遇的才子亦或是怀子不显的娇客。
早就已经憋屈到难以自已的常九。
一想到今儿能去止水斋和酥云那丫头好好畅快分享一下,只觉得浑身蠢蠢欲动,整个人也变得阳光明媚了起来。
于是这主仆俩皆是笑容满满地踏入了止水斋的大门。但还没来得及打上一个久别重逢的热情招呼,却一眼就瞧见极其刺眼睛的一幕。
此时正值晌午,店里客人不多。
一进门,就看到秦止和那苏彦舟正坐在大堂内并不显眼的一处。
两人也不知正聊些什么。
只见秦止一手轻轻抚着茶盏,姜黄色带水波纹的衣袖滑落了几寸,刚好露出一截雪白如玉的光洁皓腕。
对面的苏彦舟依旧一袭白衣,只是眉眼弯弯地轻声低语着。午后温软的阳光斜斜洒过,恬静自然的一对男女皆是面带笑容,时不时还会极有默契地相对一望。
而站在秦止身后的酥云,竟也斜斜靠在那苏彦舟贴身侍卫苏怡的身边窃窃私语着。
那丫头说起话的时候本就形容活泼。
乍一望去,两人竟也是一副十分熟稔的亲昵模样。
萧沐晚和常九原本艳阳高照般的好心情,立马就如乌云罩顶般很不美好了。
“爷,那不是礼部那姓苏的小子嘛?”
常九撇了撇嘴,欲言又止地望了望一脸正派的苏彦舟。
“本王还没瞎呢!”萧沐晚没好气地白了常九一眼。长腿一迈,便旁若无人般地硬.插到秦止与苏彦舟中间空着的位置。
一对满眼妒气的桃花眼冷冷扫了扫那苏家小子,这才皮笑肉不笑地转脸对秦止问道:“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秦止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萧沐晚。倒是苏彦舟波澜不惊地微微笑起,抢在秦止前头接上了话茬:“原来是虞宁王大驾光临。刚刚光顾着和止儿聊天了,都没有看到王爷您过来,失礼了!”
一听到“止儿”两字,秦止只是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睨了苏彦舟一眼,但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可本就打翻了一坛子醋缸的萧沐晚差点没当场炸毛——不过几日不见,这混账小子怎么就叫得如此顺口、这般亲密了?!
还有,这厮摆出一脸男主人架势的姿态是几个意思?!干嘛还一脸淡定地拿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难不成就这短短几日,这姓苏的小白脸就已经后来者居上地登堂入室了?!
越想越是心怒胆颤。
萧沐晚紧紧抿着双唇,满眼怒气地瞪着依旧云淡风轻的苏彦舟。
心中不断默念着——莫生气、莫生气,生气也别发脾气,只让坏人得了意。
莫着急、莫着急,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
别人生气我不起,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注释1】
这么一想,萧沐晚只能努力深呼吸。
暗暗骂了百十来句“小白脸”、“登徒子”后,总算稍稍平静了些许。勉强扯出点笑容,但还是满眼幽怨地盯着秦止求个交代。
“今日苏公子过来,是交代些琼林宴上参赛的些许规则注意。”秦止受不了萧沐晚那一脸凄凄惨惨的可怜模样,只能将苏彦舟今日的来意如实说道。
其实不止今天,就在萧沐晚忙于应付齐王的这些时日,苏彦舟来得算是十分勤快。
可同萧沐晚不同的是。
苏彦舟姿态斯文、温文尔雅,为人处事皆是一派谦谦君子之风,每次过来从无任何逾越之举。若是秦止得空同他闲聊上几句,也都是讨论些饮酒美食之谈。
加之这人再没提过先前质疑秦止身份的那番言辞,平心而论,苏彦舟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通透博学之人。
上知天文、下至地理。
就连齐国之外各地的风土人情、奇闻轶事,他都能如数家珍地畅谈上几句。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人对酿酒的造诣十分深厚独到。
虽然秦止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家老爷子传给她的各式酿酒绝技。但毕竟从小耳闻目染,骨子里还是个爱酒到痴的性子。
一次无意间聊到酿酒之术,两人不自觉就多探讨了几回。秦止这才发现,这男人对酒的喜爱或许并不亚于萧沐晚那厮。
只不过苏彦舟天性内敛自持。
不似那人,从里到外都透着股浑然天成的张扬浮夸,倒是极切合他那张妖媚到不似凡人的漂亮脸蛋儿。一个如烈火、一个若深泉,只有耐心细品下去,才方知其中的深浅度量非同一般。
“既然是有关琼林宴的事宜,为何不让专门负责此事的官员过来传递消息?”萧沐晚憋着气,语气不善地睨了苏彦舟一眼:“还是说,苏大人你在礼部待得实在太过清闲,这么点小事都要亲力亲为地跑上一趟?”
“虞宁王此言差矣。”
面对萧沐晚这般赤.裸.裸的直白挑衅,苏彦舟面上却无丝毫不愉:“今日苏某过来,捎带消息只是顺便之举。最主要的,还是要邀请止儿到苏某府上一叙,一同评鉴苏某刚得来的一壶佳酿。”
苏彦舟刚刚确实提起过一嘴。
他最近得了个失传已久的古方,还专门找了师傅酿了一坛。说是想邀秦止去他府中一起开坛尝尝味儿正不正,只不过秦止还没答应他去或是不去而已。
只是这话落在某醋精耳里,自然又有了另外一层意思——这两人的关系,竟已经到了可以过府一叙的暧昧地步了?!
萧沐晚瞬时双眼“蹭蹭”直冒火。
再多的“莫生气、莫着急”,此时也无法抵消这满腹的怨念、嫉妒、恨,便是咬牙切齿地狠狠问道:“苏大人还真是好雅兴啊!恰好本王也是个嗜酒如命的,不如算上本王一个,今日三人一道共饮如何?”
苏彦舟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一双长眸中掺着几丝调笑促狭:“真是不好意思啊,这绝世佳酿实在太过稀罕,苏某费劲心思也就只觅到一小盅而已。就这么点分量,怕是不够三人共饮,这次便就不邀请王爷一同评品了。”
说到这,苏彦舟又笑意晏晏地站起身来,满脸温柔地朝秦止轻声嘱咐道:“时间和地址稍后我让人送来。还有上次说到的那‘醉花荫‘,我那还存了一小壶,到时我们也可以一道品品。”
说罢,苏彦舟便又朝着萧沐晚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既然今日店里有贵客造访,苏某便先行一步了!”
萧沐晚差点被气到变形,闻言立马就满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心想着这只讨人厌的苍蝇赶紧有多远给他滚上多远。待人都走清了之后,这才朝秦止长吁短嗟地叹了大半天的气。
一会说那苏彦舟面白唇薄,定是个寡情寡义之人,一会又说他善花言巧语,定是常与女子厮混之人。唠唠叨叨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能入耳的人话。
此时正是晌午最易困乏之时,秦止也无心敷衍这幼稚鬼。不紧不慢地饮完杯中茶水,便准备起身到里屋小寐上片刻。
“你去哪?”
见秦止要走,萧沐晚长眉一挑,赶紧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哑声问道。
“回屋睡觉!”秦止冷冷白了萧沐晚一眼,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句:“怎么,难不成王爷你还要同我一起回房午休吗?”
萧沐晚微愣了一瞬。
眼珠子一转,心想着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的样子?
事实证明,秦止到底还是低估了这货的脸皮厚度,这男人根本就是个完全没脸没躁的登徒之子!
秦止走在前头,他便是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
秦止进了房间,伸手想要把房门给从里头栓住,这家伙就直愣愣地伸出一只手来,也不管秦止甩门的力道有多大,硬是把门给生生扒出一条缝隙来。
趁着秦止皱眉愣神的一刹那,这人一股蛮力将身子强行挤进门缝,到底还是成功登堂入室,如愿以偿地进到梦寐以求的香闺之内来。
“萧沐晚!你到底有完没完!”www.xiumb.com
又困又累的秦止简直被这混球气到极点,忍不住就怒气冲冲地猛推了萧沐晚一把。
这手才刚按到男人胸前,却立马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手紧紧反握住。
再一抬眼,只看到那人轻轻挑起双勾人的桃花媚眼,满脸温柔地对她轻轻笑道:“秦秦,这几日有没有想我?”
心口蓦然一触,秦止这才发现这家伙的手腕竟被压出了一道深深血痕。
伤得重的地方,还隐隐渗出些暗紫的淤血之色,想必是刚刚强行拉门时被自己用门框砸出来的印迹。
一时间,秦止是既可气又无语。
只能卸下力来,把人先拉到桌前先坐下。
转身从柜子里取来金疮药粉,小心翼翼地给受伤之处上起药来。
萧沐晚难得安安分分地老实坐着。
但一双眼睛还是状似无意地在房间里飞快地扫视了一圈。
秦止的卧室不大,装修布置都极其朴质淡雅,清一色不显山不露水的淡松木色,倒是同她的气质十分相符。
再往里仔细瞧了一遍,屋里只一床、一桌、一柜,连寻常女子用来梳妆打扮的妆台都没有一个。
萧沐晚眸色忽闪。
再回神之时,就看到眼前的女子轻轻低垂着眼帘,心无旁骛地小心给自己处理着伤口。
虽然刻意将脸上的妆容往丑里折腾,可落在萧沐晚眼中,是哪哪儿都舒服顺眼的很。
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故意掩藏真容的呢?
其实第一次在虞宁王府。
秦止匆匆离开之后,萧沐晚就在自己脸上发现了一点暗色的脂粉。前后稍一联想,便猜到想必是那女子以吻喂药之时,不小心蹭掉了些许。
那时候的匆匆一瞥,萧沐晚只觉这女人竟敢如此的大胆。还私下唤来影六来调查过一次,想看看他虞宁王第一次亲过的女子,到底是何方来的神圣。
这事萧沐晚做的极其隐秘,就连常九都不曾察觉。结果除了她表面想让人看到的,别的竟是出乎意料的一无所获。
现在再回想起来。
原来从那个时候,萧沐晚就已经对她存了不一般的心思。
止水斋再次相遇之时,又觉得这女人的模样似乎十分熟悉。再到之后在落玉湖上被人袭击,他终于看到了落水后女子洗净铅华的本来模样,一颗心立马就不受控制地怦然狂跳起来。
又不小心窥到了她胸前那块熟悉的红色胎印,萧沐晚这才完全确定,原来思念寻找了那么久的那人,竟已在悄然无声之间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多少年的思念入骨,再到如今的近在眼前。强掩住满心的悸动震撼,萧沐晚从那一刻起就暗暗发誓,这次绝对不会再放她离开自己身边。
无数纷杂回忆随往事飘零散落,最后只凝结成点点灼热,如璀璨星光一般烙在萧沐晚眸中。眼神随着眼前之人而动,他的秦秦,终于回来了。
“让你不要跟着非要跟着,还直接拿手去抵门,你说你是不是傻?这下好了,这手要好几天都不能碰水了。”
就在萧沐晚静静沉默之时,秦止已经上完药了。越想越觉得不可理喻,忍不住又语气严厉地数落了他一顿。
倒是罪魁祸首的那人,还傻乎乎地咧着嘴不停傻笑着。这一看又惹得秦止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朝那缺心眼的傻子狠狠翻了个白眼。
“秦秦,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萧沐晚看着自己被纱布缠成一团的左腕,竟是满脸陶醉地激动念道:“那话是怎么说来着,伤在我身,疼在彼心?”
湿漉漉的黝黑眼眸里映出个小小的晃动人影,萧沐晚弯了弯唇角,一脸娇弱地勾了勾秦止的手指:“既然这么喜欢我,那你就别去那姓苏的家里好不好?他府里有什么美酒佳酿,我都寻到更好的送你好不好?”
一想到苏彦舟那不安好心的大尾巴狼模样,萧沐晚就恨得牙根直发痒——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撩他的心上人,是不是真把他萧沐晚当成个没脾气的死人了?
眼看着眼前那家伙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只差没把一张脸直接怼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秦止更是一脸看白痴的嫌弃表情:“我又没答应一定要去他府里,你这么激动作甚?”
“真的?你当真不去?”萧沐晚眼睛一亮,立马就喜笑颜开地凑上前来,一张红艳艳的嘴唇差点就要贴到秦止的额上。
秦止眉心一跳。
这家伙……还真是无时不刻不想占自己的便宜啊!
“我只是现在没答应而已,到底去或是不去,到时候再看我心情如何吧!”
话锋突然一转,秦止一脸促狭地甩开萧沐晚死死缠在自己衣袖上的“狗爪子”。心想着这家伙越来越像只粘人无比的赖皮大狗了,而且还是长得顶好看的那种。
被秦止这么毫不留情地猛然一甩,萧沐晚只能努力维持体面且不失风度的迷人微笑。
心里小算盘打得飞快。
现在说到时候看心情,到时候他让她“没心情”不就成了?
英雄不问出处,追妻只看结果。
到了那时,不论他是围堵阻截还是死缠烂打,总之就是不能让秦止进了姓苏的那小子的贼窝!
见萧沐晚的小眼神忽闪个不停。
秦止不禁暗暗一嗤,这一点点的坏水都写在脸上了,只好又把话题再引到别处:“王爷最近不是忙着选妃,今日怎么得空来店里坐坐?”
这阵子长安城里有关那“虞宁王妃”的传言,在酥云那“大喇叭”日日不停地实时更新下,秦止自然也耳闻了不少。
再联想到先前坊间有关萧沐晚的各式风言风语,心里已经隐约有了些猜测。
先前她还曾经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恶意中伤,想要故意败坏这家伙本就所剩的一点名声。
可现下看来,这流言十有八九倒极有可能是这人自己放出去的风声。
所以问题来了。
萧沐晚如此千方百计地抹黑自己,不惜散布自己“不能人道”这般的私密之事。之后还在虞宁王妃的人选上暗做手脚,所以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何?
话才刚出口,秦止又觉得有些不对。
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但这话落在某人耳里,莫名就带上了一丝暧昧。瞬时精神一振,萧沐晚立马满眼激动地弹坐起身来:“秦秦,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还没等秦止回话,又自顾自地絮叨了起来:“你不知道,就因为这破事,前前后后可把我折腾死了!”
这已经是两人第二次提及萧沐晚纳妃之事,
上次便是一阵不欢而散。
“选妃是件好事啊!”
秦止收敛起眼中的一丝微漾,面无波澜地淡淡回道:“娶妻成家本就是人生大事,劳烦一点也是人之常情。”
“可我之前不就跟你说过,那老家伙想要我娶的都不是我喜欢的女子。我心早有所属,又怎么可能让他顺心如意”
说到这,萧沐晚便是满脸狡黠地朝秦止眨了眨眼:“在我心里,虞宁王妃的人选从来就只有一人而已,你要不要猜猜那女子是谁?”
萧沐晚这话说的奇奇怪怪,一双漂亮的眸子却是灼灼然然地紧盯着秦止。
秦止没来由地心头一热。
“猜?我看殿下您今日气色暗浮、印堂发黑,怕是有要被人暴揍之兆!”
边说着,边就毫不留情地狠敲了这混人一下。冷不丁被揍了一记爆栗,萧沐晚不怒反笑,只是佯装吃痛地“嘶”了一声:“哎,好痛!”
一双大手却是反客为主地紧握住秦止。趁她不备之时,唇边噙着一丝笑意,凑到这人洁白如玉的小巧耳旁轻吹了口气:“秦秦,乖一点,别闹。”
耳畔忽然漾起一股滚热无比的酥麻之感。
秦止被骤然喷吐到脖颈间的气息激得浑身发热,心跳也不自觉地跟着一阵胡蹦乱跳。
强掩住眼中微闪而过的一丝惊诧,只能故作淡定地岔开话题:“所以你就到处散布自己患有隐疾的消息。而之后你选定的那几位名媛小姐,是不是也都是你在里头做了什么手脚?”
“知我者,非秦秦莫属啊!”
萧沐晚被一语道中心思,便又笑嘻嘻地勾出秦止额间散落的一丝碎发,看似漫不经心地在指尖玩绕了起来。
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
萧沐晚那一脸暧昧的谄媚模样,竟让秦止恍然生出了种幻觉,仿佛这人的身后有几根大尾巴在不停地晃荡一般。
“不过秦秦你有点说的不对,那几个姑娘可不是我做的手脚。”
想到毕竟牵扯到别的女人,萧沐晚觉着还是有必要把事情的原委同秦止好好澄清一下:“她们之前做的那些事,确实和本王无关。只不过本王在那老头子给的人选当中,特意将这几位挑选了出来而已。”
男人眼中忽闪出一丝鄙夷之色:“说到底,这长安城里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又有几个是真的纯洁无害、贤良淑德的小白花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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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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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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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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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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