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这议论之声便是越来越肆无忌惮。
不知内情的食客们,都在偷偷八卦着秦止和这干瘦男人之间的关系。
店里的几个伙计见状也都傻了眼。
只是先前来店里挑事的人多了去了,几人之间早就已经有了默契。
神色谨慎地望了自家掌柜的一眼,见秦止暗暗朝他们使了个眼色,这才强行按耐着没有立刻冲上前去。
倒是有几个和秦止熟识的老客站出身来。
对着那男人义正严辞地厉声质问道:“你口口声声说秦掌柜的是你媳妇,可人家明明已经在这儿开了好几年的店了,也没听说她已经成过亲了。”
“对啊对啊!有谁家丢了媳妇,几年都不找上门来?这心也未免太大了吧!我看啊,这人八成就是个故意找茬碰瓷的!”
一时间,大家又开始三言两语地质疑起这男人来。
那干瘦男子面色一僵,但立马又强行镇定了下来。
拉住秦止的那手力道不小。
男子也不理会旁人的闲言闲语,继续气势汹汹地大声吼道:“谁说这贱.人不是我媳妇了!这女人叫秦止,是我王二甲花了十两银子,明媒正娶回家的婆娘!先前一直都跟老子住在平乡县的乡下地里。”
那叫王二甲的男人说得那叫个激情澎湃、吐沫横飞,声情并茂地控诉着自己的悲催遭遇。
“前几年,这贱婆娘勾搭上个有点小钱的狗男人,就跟着人家一路私奔到长安城里。”
说到这,还假惺惺地挤出了一丝泪花:“老子就是个老实巴交,从没出过远门的乡下人。家中还有八十岁老母要照顾,也没法天天出去寻人。”
气氛渲染到位了,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继续说道:“咱们庄稼汉子,从来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就算是跑了婆娘也不知到哪去寻。走东问西了好几年功夫,这才从旁人口中打听到这贱.人的下落。这不,才得到信儿老子立马就找上门来了。”
见众人皆是将信将疑的困惑模样。
王二甲见没人应声,眼珠子一翻。
索性狠了狠心,满脸凶神恶煞地硬拽着秦止,心想着将人拉到外头,先把事情闹大了再说。
店里的伙计见情形不对,赶紧几个大步冲上前去。一人一边地把那男人牢牢架住。
那王二甲被人紧紧制住手脚,立马就像杀猪一般鬼哭狼嚎了起来:“快来人啊!杀人了啊!这个姓秦的婊.子要谋害亲夫了呀!l
这泼皮是越闹越起劲儿。
大嗓门一开,瞬时便扯得整条街都听到止水斋这边闹起了事。
不过一眨眼功夫,店门前就围起了好几层看热闹的闲人。一个个全都伸长了脖子,对着店里不停地指指点点着。
见来人越来越多。
深谙一句“人言可畏”的王二甲,心中便是底气越足——不过就是个女人嘛!
随便编排上几句,一人一口吐沫星子就能把人给活活淹死。
一边拼命挣扎着。
一边大声喧扬着自己和秦止的关系。
“大伙儿可都看到了,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先叫人动手的!各位城里的大爷们大姐们,你们都好好瞧瞧这贱.女人的真面目,抛夫弃家在先,被揭穿之后还妄想杀人灭口!大家千万别被这贱.人这副假惺惺的模样给蒙蔽了!”
围观的看客中虽也有人不信。
但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这闹事的男人看起来绝不像个善茬,谁也不愿无端惹上些麻烦。
一时间,就只剩那王二甲一人竭尽全力地卖力叫吼着,言辞也愈发地污浊难听了起来。
苏彦舟一直在旁默默观察着秦止的一举一动。
自从这王二甲出现之后,那人就一直面色淡然地任其大放厥词,丝毫没有要开口辩解之意。
而此时那男人口中的说辞越来越污秽刻薄。
就连苏彦舟这样一个无关的外人,听了都觉得不堪入耳。
而作为当事之人的秦止,竟还像个没事人一般地面露微笑。
终于在那王二甲骂到口干舌燥之时,这才面色如常地开口问道:“你刚刚说你是我的丈夫,是个在庄稼地里干活的普通汉子?”
“你这贱婆娘总算是认了啊!”
见秦止终于开口,那王二甲大喜过望,一张尖酸刻薄的黑脸上满是洋洋得意之色。
“怎么着,你就是被老子骑了几年的贱.女人!老子今天就要把你带回老家进祠堂、见族长,定要把你这个水性杨花的无耻荡.妇沉塘浸猪笼!”
“哦?还想把我沉塘呐?”
秦止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本是平淡无奇的一张脸上隐隐露出一丝诡魅笑容。
本是气势满满的王二甲,被秦止冷不丁瞥了一眼。
莫名觉得脊背倏然一凉。
心中有些暗暗发毛。
总觉得这女人的笑容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再开口之时,语气不自禁就弱下了几分:“是又怎么样!谁叫你不守妇道,就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好一个罪有应得啊!”秦止冷笑了一声。
突然一手紧紧拉住王二甲,另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其嘴边轻轻扫过。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秦止就已经高高举起王二甲的右手,对着周围一众围观人群大声问道:“烦请各位父老乡亲为小女做个见证,倘若这男人真如他口中所说,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子,那他这手未免也保养得太好了一些?”
明明言语之间平缓不惊。
但一字一句却是气势十足到掷地有声:“这手光滑细嫩的,竟是一点老茧也没有?比起我这么个只在灶台间烧火做菜的女人家,都还要娇贵上几分呢!”
说罢,秦止又抓起那王二甲的另一只手,大咧咧地摊在所有人的眼前。
有几个好事之人趁势就伸手摸了摸。
手心指间皆是光滑柔软,果然没有丝毫厚茧。
一看就不是长期务农干活之人。
这下围观人群立马就发出“嘘”声一片。
被死死扣住双臂的王二甲心中顿时慌乱无比,额间已然滚落出无数豆大的汗珠。
但即便如此,却还依旧嘴硬。
用尽气力狠狠抽回手来,继续对秦止大吼大叫道:“有谁规定干活不起茧子就有错了?老子天生体质异常,就是从来不起老茧又怎么了?难不成咱大齐律例上有哪条规定,这样还是犯了法了?”
既然事已至此,索性拼个鱼死网破。
那王二甲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吐沫:“再说了,就算老子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庄稼人,那也跟你是我老王家偷跑出来的媳妇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老子今儿就是要揭穿你这贱.女人水性杨花的真面目,你又能拿老子如何!”
王二甲打死不肯松口。
秦止也只是抱着双臂淡然而立。
一时之间,两者似乎陷入僵局一般互不相让。
一个咬死秦止就是自己婆娘。
另一个却是事不关己般,满脸冷漠到根本不多解释。
一直静观其变的苏彦舟,此时也不禁有些遗憾。
——所以这个困局,那叫秦止的姑娘到底该如何破解?
就在秦止看似平静地沉默了片刻后。
先前一直如疯狗般叫嚣个不停的王二甲,突然神色色诡异地瞪大双眼。
原本黑黢黢的一张刻薄脸,眨眼间就变得刷白一片,忽如恶鬼附身般惊声尖叫了起来。
接着,便是发了疯似的一阵乱拳挥舞。
靠着股惊人的蛮力挣脱出双手来,还没等旁人反应过来,竟是满面狰狞地死死扣住自己的脖颈!
原本强压着他的几个伙计见情形不对,心中自是一阵骂娘声起——所以这混蛋又在自导自演地搞什么花样?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
大堂里立马又炸开了锅来。
见那王二甲突然发疯,秦止眼中却无丝毫波澜。
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几人先行退到一边。
店里伙计一松手,失了力的男人立马就像滩烂泥似的软塌塌地瘫倒在地。
一只手依旧紧掐着脖子。
另一只手,却是狠狠地抓挠着自己的胸口。
一张脸愣是从惨白一片,又生生憋成了猪肝似的酱红紫色。
“痒,好痒!”
一双手发了疯似的不停挠抓着胸口。
很快就把胸前抓破了一大块皮肉,衣襟之前顿时一片鲜血淋漓了起来。
那王二甲看起来似乎十分的痛苦。
神情狰狞,面目可怖。
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又滚又叫,像被烈火灼烤般的浑身大汗淋漓。同刚刚那般气焰嚣张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这家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过了片刻,围观的看客中终于有人查觉出异样。
也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大声喊了句:“这人怕不是中邪了吧!”
众人这才恍然惊觉,这姓王的真好像是邪祟入体时那般的失心疯模样!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尤其是这么一波三折的撕逼大戏,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眼,目瞪口呆地望着那王二甲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声叫嚷着,却没有一个人想起要报官,或是寻个大夫过来瞧瞧。
直到此时,秦止才默默蹲下身来。
居高临下地睨着那痛苦不堪的王二甲,眼中似有一丝暴虐戾气忽闪而过:“现在可以大伙说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故意污蔑陷害我了吗?”
“啊啊啊啊!女侠饶命啊!”
那王二甲就是再笨再蠢,此时也察觉到自己这回是彻底阴沟里翻船了。
“小的确实就叫王二甲,但并不是什么种庄稼的乡野村夫。小的只是这长安城里的一个小混混。”
边抱头痛哭着,边满脸鼻涕眼泪地颤声回道:“直到前几日,有位贵小姐突然托人找到了我,说要让小的办件差事。不仅付了大把的银两做定金,还教会了小的一套说辞,说是一定要把你的名声给抹黑搞臭,再也不能在长安城里立足。那小姐还说了,若是事情办得好,之后还会给小的更多的赏钱。”
“哦?就我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个无名小卒,居然还有人不惜重金来败坏我的名声?”
秦止莞尔一笑:“那位大方的贵人到底姓甚名谁,居然会对我如此的看重?小女自问无才无貌,这般抬举,倒是让人心生惭愧的很。”
“那小姐倒没说自己是哪家的贵女,只告诉小的说女侠您勾引了她的心上人,说是一定要给你点教训瞧瞧。”
王二甲面色慌张地吞吐了一阵。
话到喉头又急忙打了个颤,到底还是不敢把那托付之人的姓名给曝光出来。
“你当真不知那人姓甚名谁?”
秦止微微眯了眯眼,伸手轻轻戳了戳王二甲的心口。
本是一脸春风拂面般的微笑面容。
可落在王二甲眼中,却如同催命的恶符一般恐怖骇人。
刹那间,这男人满脸惊憾地瞪大了双眼。
胸前一阵利刃剜心般的剧痛猛然袭来,整个人瞬时便浑身痉挛地缩成一团!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生死关头,王二甲再也不敢有一丝的隐瞒。
“那小姐虽然没有明说自己的身份,但小的自幼就在这长安城里四处混迹。那日我一见她坐的轿子,便就看出那是户部尚书陈大人府上女眷专用的。再根据那小姐的年龄容貌,估摸着就该是陈大人家中那位极受宠的千金小姐。”
“本来我还想着,事成之后,还可以靠着这点再多讹那陈小姐一笔,可现在……”
那王二甲越说越是有气无力,心里早已悔不当初。
——自己就不该贪图那么点银子,结果竟招惹上这般手段歹毒的狠人!
王二甲这么一招,所有人也都知道了这事的来龙去脉。
有些愤愤不平的,便撺掇起秦止,赶紧将这挑事的无赖混混押办送官。
也有些在底下暗暗私语的。
说那陈府的大小姐确实为人嚣张跋扈。
如今竟做出这般恶意抹黑其他姑娘名节之事。
其行歹毒、其心可诛。作为个还没出阁的大家闺秀,实在是太过阴险毒辣。
虽然也有人低声议论了几句,说这王二甲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难不成是这秦掌柜的对他动了什么手脚?
可刚才那场闹剧,大家都是众目睽睽地全程围观着,也没瞧见那秦掌柜有什么异常之举啊?
这么一来,大伙儿便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了。
全是因为这王二甲坏事做多而得罪了神明,这才在关键时刻中了邪。
不禁又暗暗感慨道——
看来做人还是要厚道老实点。
不然这“多行不义必自毙”,到头来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那王二甲还在哭天抢地地哀嚎个不停。
秦止眉头微皱,这才暗暗召回了这无赖身体里的蛊虫。
心中略过一丝不爽。
好不容易调养出来的一只好蛊,居然浪费在这种渣滓身上。这笔帐,便要变本加利地记在那陈瑶瑶头上了。
虽然心疼,还得装作一脸云淡风轻地站起来身来,嘱咐身边的伙计把这人先绑了起来。
又对着周围议论纷纷的客人,满脸歉意地福了福身:“让各位贵客看笑话了!今日都是小女的过失,坏了大家伙儿的心情。小女实在抱歉至极,为了聊表心意,今日本店所有的酒水饭钱一概半折,并附赠香茗一壶,还望各位客官海涵!”wWW.ΧìǔΜЬ.CǒΜ
秦止这般大气。
就连本只是凑个热闹的路人,瞬时也被这股豪迈劲儿给感染了。
——明明是个被人诬赖构陷的纤弱女子,也是这腌渍事的受害人。
可为人处事却如此坦荡,丝毫不输须眉。
这么一对比,那王二甲口中的那位富贵小姐便愈发显得龌龊不堪至极。
如此一来,秦止便迅速收获了一大波路人的好感。
大堂里不一会儿就坐满了宾客,生意竟比闹事之前还要更加的热闹红火。
将店内的秩序稳定后,秦止这才不慌不忙地把那王二甲拉到不起眼之处,准备让几个壮实可靠点的伙计把人送到衙门听候发落。
可到官衙里的一套说辞都还没嘱咐完,就有一道男子清越的嗓音在耳畔悠然响起。
“秦姑娘若是把人直接送到府衙去,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此事便是那陈瑶瑶所指使。那户部的陈大人位高权重,最后那衙官怕也只是将所有罪责都推到这王二甲身上,随意定个罪名便草草处置了。若是这样,恐怕未必能解姑娘心头之气。”
秦止抬头一看,说话之人竟是先前在二楼撞着的那位苏公子。
这人不是早早就同那叶慎之一起离开了吗,怎么这会儿还在店里逗留着?
心思微转,面上不禁便多了一丝玩味之色:“那依苏公子所见,小女又该如何处置此人呢?”
苏彦舟微微一笑,又朝秦止恭敬作了一揖:“倘若姑娘能信得过苏某,不如将此恶人先交给我直接提送到陈大人府中。”
见秦止面露疑惑,苏彦舟却还一身的淡定坦然:“苏某不才,在那位大人面前还能说得上几句忠言逆耳之话。若这无赖所言不虚,那此事确实是陈家小姐有错在先,到时自会让陈家给姑娘一个合理的交代。”
“哦?”秦止抱起双臂,一脸审视地仔细打量了这苏彦舟一番。
这男人身着一袭白衣,姿容隽朗,身材颀长。
论及容貌,亦是万里挑一的清俊男子。
但不同于聂青提的冷峻孤僻。
也不似萧沐晚的魅如妖孽。
此人神情温和、眉眼带笑,言语间如山涧清泉、令人如沫春风,不带丝毫攻击强硬之感。
君子如玉,说得就该是这般温文尔雅的谦谦之人。
秦止对这王二甲及他的幕后指使,其实并无甚兴趣。
这些年来,她遇到过形形色色、不计其数的意图不轨之人。今日这般,也只是最拙劣下作的闹法之一。
但这苏彦舟却突然摆出一副愿为秦止分忧的模样,便让人莫名有些奇怪。
——非亲非故的,他为何要担着得罪权臣的风险,来帮衬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市井小民?
许是看出秦止心中疑惑,苏彦舟只是淡淡一笑:“秦姑娘或许不明白苏某为何要趟上这滩浑水。但苏某只想说,我对秦姑娘你并没有恶意。”
见对方眼中仍带着一丝敌意。
苏彦舟也并未有一丝愠色,眼中竟似有点点暖意悄然流露:“或许只是因为觉得姑娘同苏某一个久别的故人很是相似,故而莫名就生出种久别重逢般的亲切之感。”
苏彦舟边说着,边靠近秦止耳边轻念了一句:“不知姑娘刚刚是不是在那无赖身上下了‘实言蛊’?”
“据说此蛊钻心刺骨,最能松垮意志不定之人,令其有问必答、有言必真。除了稍微矜贵难养了点,着实是种有趣又实用的蛊虫。想必刚刚那王二甲的突然反口,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秦止闻言不禁心头一颤。
竟被这人看出端倪来了?
但苏彦舟有句话说的不太正确。
——什么叫“稍微矜贵难养了点”?
养这玩意简直就跟伺候祖宗似的,既费钱又费神,所以今天废了一只,心里那股肉疼的劲儿都还没缓过去呢!
虽然心里思绪万千,但面上还是故作惊讶地小声叹道:“哦?这世上竟还有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小女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见苏彦舟依旧谦逊安静地看着自己,眼神如古潭幽井一般深不可勘。
秦止暗暗一嗤,便面不改色地继续回道:“我刚刚听周围人议论,这恶人怕是撞了什么邪气才会如此的疯疯癫癫。”
话头一顿,又微微流露出几丝感慨来:“毕竟这人行为不端,且不行正道,总归会有这么翻车的一天。今日大概是因为小女平日里与人为善、行善积德,这才能侥幸逃过一劫。至于旁的,秦止不过一介弱质女流,勉强操持着这家铺子养家糊口,恕小女真的一概不知。”
“秦姑娘说的确实有理。”
见秦止左顾而言他,几句话就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苏彦舟倒没有生出一丝恼意,却是一脸认同地认真应道:“姑娘确实是吉人天相,这才能在歹人如此险恶的构陷之下平安逢凶化吉。”
说到这,芝兰玉树般的俊美面庞上竟还浮起一丝欣慰的温和笑意:“只是在下突然想冒昧一问,不知秦姑娘听没听过‘秦沁’这个名字?”
心念忽然一阵急转。
秦止原本得体的笑容瞬时凝固在一张画皮之上,就听到那苏彦舟似笑非笑地在耳边幽幽响起:“在下寻她,已经很久很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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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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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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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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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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