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云这次端上来的,是一盘浇着酸辣汁料的云花鱼。
云花素有“江中鲜”的美名。
一直为人称道的,是这鱼的细腻肉质和鲜美口感。
又因为这云花鱼,生性胆小又善藏匿。
即便是经验最老道的渔夫,一年到头也很难打捞到此鱼。
即便是侥幸碰上几条,这鱼又娇气的很,出水不久就会一命呜呼。
而只有用活鱼烹制,才能真正享其最绝顶的美味。
所以很多馆子里高价出售的所谓“云花”,都是死鱼而制,口感和活云花差的不止是一点半点。
而这鱼最肥美的时节,也就是在这个月前后数十日。错过这一季,等它从江湖迁移入海,肉质又会变得太过柴实而难以入口,那就只能待到来年再一饱口福了。
就是因为一鱼难遇,这活云花在市场上有价无市,可谓是重金难求。
而此鱼多作清蒸或烹汤料理,如此浓墨重彩的做法,萧沐晚倒也是第一次见。
和第一道菜一样,酥云端上来的餐盘上,也放了一盅陶壶盛着的美酒。
“这道菜,又有什么说法没有?”
见萧沐晚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酒菜,酥云眨了眨眼,就把秦止刚刚交待的又复述了一遍。
“这菜名唤作酸辣鱼,也没什么讲究,纯粹是因为原材料太稀罕了,才做了这么一道给殿下尝尝。”
见萧沐晚眉头轻挑,酥云又继续认真说道:“我家掌柜的说了,殿下您付了咱们这么一大笔赏钱,若是做出来的东西太便宜了,唯恐会让人觉得咱们止水斋是家坑人的黑店。所以才特地寻来这么条难得一见的活云花来压压场子。至于名字什么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得让殿下觉得物有所值。”
这理由,倒还真够实诚的。
萧沐晚不禁莞尔,高高提着的眉头总算是松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盘中之鱼卖相极佳。
鱼背上开出了异常考验刀功的梅花纹。
生鱼过刀,沸油一滚,外层的鱼皮立马就脆生生地支棱了起来,刚好浮成朵朵梅花的娇俏模样。
用色彩鲜艳的青红椒切成极细薄丝,酸辣的豆角剁成细丁,再加上旁的辛香料一道入锅爆炒。
调完味后,趁着滚热直接浇在鱼背上。
汤汁顺着鱼身上的切口慢慢入味。这道工序,讲究个“快、滚、稳”——既不能破坏这鱼身本来的形态,也得让鱼肉充分吸收浇汁里头的滋味。
待到“朵朵红梅满枝头”时,这一道菜便也就大功告成了。
眼前绽满“梅花”的鱼身,看起来甚是精巧可人。萧沐晚一时都有些不忍心下手。
无奈这扑面而来的香气实在太过诱人,这才提起木箸小心夹了一块。
鱼在滚油锅里仔细煎过,满是油脂的鱼皮被炸成一片诱人金黄。轻轻咬上一口,立马就发出“咔嚓”一声的轻脆响声。
咬破酥脆的香酥外层,酥皮一触即碎,露出里头包裹着的纯白鱼肉。
再往里,新鲜鱼肉内毫无一丝杂质,肉质如水豆腐一般幼滑细嫩,口感却是更加鲜美醇厚。酸辣适宜的滋味已经完全入味,唇齿间立马就被浓郁饱满的诱人汤汁所占据。
——好鲜!
虽然调味的汤汁口味浓烈,却丝毫没有喧宾夺主,反而愈发衬托出这云花本身的鲜美异常。
舌尖包裹着鱼肉的鲜甜、麻椒的微辣、豆角的酸爽,三种不同的滋味融合在一起,竟是如此的和谐又相得益彰。
同以往的寻常烹饪法子比起来,让人有一种浓墨重彩,却仍初心如旧的赤子之感。
萧沐晚心中不禁暗暗惊叹,手下的木箸就再也没停过,根本没在意身旁常九不断吞咽口水的声音。
不一会功夫,一大条鱼就晚风卷残云般消灭的一干二净。萧沐晚被辣得鼻尖直冒汗,可即便如此,却仍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憾然之感。
“殿下请用酒。”
见鱼盘子见底,酥云立马斟满酒,极有眼力见地把陶制的酒盏呈上。
同之前那“苦尽甘”不同,这陶杯里的酒液泛着淡淡的碧色。浅绿本明艳欢脱,在灰土色的容器里却被映衬得稳重了几分。
萧沐晚接过酒杯小嘬了一口,一股酸甜可口的青梅味道顺着喉腔缓缓滑过。
舌尖上还残留的一丝辛辣滋味,立马就被这梅子酒完全中和。酒液所到之处,如清风过境一般,瞬时拂去所有尘世嗔痴杂念。
“这酒,叫什么名字?”
萧沐晚又细细品了几口,不知不觉间,眼神越发灼热了起来。
“回殿下,此酒乃叫‘浮世散’。”
酥云低眉顺眼地作了一揖,将秦止交待的言辞娓娓道来。
“我家掌柜的说,这浮世多嗔念——钱财之欲,权势之欲,情爱之欲。连这‘贪吃贪杯’,亦是贪恋口腹之欲。”
“掌柜的还说了,万般尘缘事,深陷其中者,自有一番体会。或甘之如饴,或如食辛酸,当局之时迷,待时过境迁饮青梅浊酒一杯,往事已矣,无需再牵故挂怀,是为‘浮世散’也。”
“妙哉!”
这鱼味鲜甜、椒麻辛辣。
刚刚一顿饕餮,舌尖滋味牵绊太多,一时间全都不忍得割舍。这欲念一起,恨不能立刻、马上再多来几盘。
可当梅子酒弗一入口,却将所有贪奢欲求全都沉淀净化了下来。
所谓“浮世尽”,一切聚散皆有尽头,嗔痴贪妄俱为空。人世万千繁华,到头来不过一枕黄粱而已。
没萧沐晚万万没想到,不过是闹市里平平无奇的一家酒肆老板,却是接二连三地出人意料。
唇角不禁微微翘起,已经猜不出那人接下来还能带来怎么样的惊喜。
“最后一道菜,是掌柜的特别为殿下准备的。”
酥云巧笑倩兮地推开门,手上还端着一小盅青花瓷汤碗。
同前两次不太一样的是,汤碗旁放着的,是一小碟模样精巧的软皮酥饼。雪白.粉.嫩的模样,让人看起来颇有食欲。
把餐盘放上桌,酥云伸手揭开汤上的盖子。
刹那间,层层热气从汤碗中悄然溢出,一股浓郁香味也随之一并扑鼻而来。
“好香!”
站在一旁的常九终于按耐不住,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来。
“想喝嘛?”
萧沐晚侧过身子,一边伸手拿起汤匙,一边朝着狂咽口水的常九温和笑道。
——当然想喝啦!
常九不禁暗暗腹诽道,刚刚那条酸辣鱼就馋得他不行。
只是主子用膳,哪有他这下人讨食的份儿?
此时只能强作镇定,假装从容地回了声:“谢殿下关心,属下不饿。”
萧沐晚闻言笑容更盛:“行吧!本来还想分你一碗尝尝味儿。既然你不饿,那就好好看着本王独自享用吧!”
一听这话,常九忍不住就狠狠翻了一个白眼,心想着“我真谢谢您了哦!”
萧沐晚嘴上快活了,嘴里也不闲着。
一勺汤汁入口,只觉满口醇香浓郁,却又不会显得厚重黏腻。
舌尖细品,像是鸽汤又似是海参鲍鱼,一时间,竟尝不出这汤是由何材料敖成。
“这汤很特别。”
面上波澜不惊地评了一句,可身体却十分诚实。
一勺接一勺的,根本就停不下来。
一开始还想努力辨识下这汤里的原料,可不一会就被汤汁中的香味勾得食指大动,心想着管他什么料,只管吃就完事了。
不过一小会儿功夫,一小锅高汤就已经悠然见底。
萧沐晚还有些意犹未尽,修长手指高高举起小碗,对伺候在旁的酥云笑盈盈地眨了眨眼:“酥姑娘,这汤还有吗?”
身后的常九无地自容到差点当场捂脸。
——真是正经不过半个时辰!这家伙死皮赖脸的本质就掩盖不住了。
瞅瞅这人挑着眉毛,一脸无辜地翘着嘴巴,像极了一只人畜无害的长毛狗儿,常九立马就不忍直视地别过脸去。
——这男人,还当真深谙自己那张脸的杀伤力有多强。
每每露出这种又可怜、又期待的娇弱表情,就连他这么个身高八尺的大男人都顶不住,何况是像酥云这种未经人间险恶的年轻少女呢?
不出常九所料,萧沐晚这招果然百试不爽。
小媚眼一抛,酥云那姑娘的眼神立马就锃亮了起来,xiumb.com
心底深处的蓬勃母爱被倏然激起,无限柔光从眼底飞闪而出,酥云一脸心疼地看着萧沐晚,连说话声也变得温柔无比:“这汤,自然还是有的。”
萧沐晚唇角微翘,心想着这事妥了。
眼看着酥云就要答应的时候,这姑娘却是眼神一黯,突然话锋一转:“可是我们掌柜的吩咐过了,这汤绝不能多喝,还望殿下见谅!”
——这反应不对啊!
还没等萧沐晚开口,常九就觉得不乐意了。
不应该是“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什么都听你的”吗?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我家主子都使出杀手锏了,居然还有人有定力抵得住他的“诱惑”?这不明摆着是打他常九的脸,显得他以往为“美色”所耽,做事根本就没啥原则底线嘛?!
一想到这,常九立马就义愤填膺地挺身而出:“酥云姑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在理了。”
“先前我们王府的管家,已经拿了一锭黄金作定,说好了若是我家主子满意了,还有别的赏赐。”
常九边说着,边瞥了眼萧沐晚眼前的汤盅:“就刚刚上的那几道菜,怎么也不可能值得上一锭金子吧?我家主子不过就是想再要一碗汤,怎么就使不得了?这开门做生意的,总不能不讲诚信吧!”
“此话诧异。”
还没到等酥云开口解释,就有人从外头推门而入。
“掌柜的,你怎么来了。”
酥云一见是秦止亲自过来,一颗心瞬时就踏实了下来。
见秦止暗暗给自己使了个眼色,立马就十分识趣地退到门外候着。
“之所以不让王爷多饮此汤,倒不是因为这汤有多稀罕矜贵。”
秦止一身素衣,面色淡然地立在门口。
虽然面色略黄,容貌平雍,但周身的气势却丝毫不容人小觑。
萧沐晚收起了一脸无辜的娇怜扮相,伸手撑着侧脸,一脸戏谑地挑眉问道:“哦?既然如此,秦掌柜的为何不能再为本王做上一碗,好让本王彻底尽兴呢?”
秦止微微笑了笑,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这汤底的材料,是鹿鞭、蚕蛹、羊睾、野栗等。这几种食材,皆有壮阳固元之功效。这些材料虽不是药,但也颇有功效。若是一次性食用太多,民女担心……”
说话间,秦止貌似不经意地朝萧沐晚身上悠悠瞥了一眼,唇角微挑,这才满脸温和地继续说道:“担心王爷这身子骨儿,不一定能受得住。”
“大胆!”
萧沐晚的一张漂亮脸蛋,瞬时就涨得一片通红:“谁告诉你本王需要这些玩意儿的!本王威猛的很!”
“哦?”
秦止伸手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民女还记得上次去王爷府上解毒的时候,您中的是西域奇毒‘还元丹’。”
“此毒倒也不会让人直接暴毙,只是会让中毒之人的心智身体逐日消退萎缩。若是耽误了解毒的时辰,中毒者的智力会慢慢退化到婴童时期。除此之外,生育能力也一样会完全丧失。”
眼看着萧沐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秦止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自顾自地姗姗而谈道。
“所以这‘还元丹’虽不致死,但断人子孙,实在阴损。当日民女还觉得奇怪,王爷到底是得罪了何方神圣,竟被人下了这么缺德的毒物!”
说到关键之处,秦止平淡如水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鲜活。
“虽然当日为王爷解毒还算及时顺利,但之后民女也没亲自诊断,也不知道王爷那方面的功能缺损了多少。这汤嘛,权当民女聊表的一点心意,也就不算在今日的饭钱里了,祝愿王爷您早日苛除旧疾,恢复雄风!”
“你!”
常九还没见过自家主子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
刚刚还撑着脸蛋儿,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这会儿已经怒气冲冠,整张脸都憋成了酱紫的猪肝色,咬牙切齿地愤愤怒道:“那本王是不是还得多谢秦掌柜的这一番心意啊!你倒是说说,想要本王怎么赏赐你?”
“殿下谬赞了。”
秦止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面色依旧从容淡定。
“小的甘心为王爷排忧,并不求任何赏赐。只是听酥云说,之前的那一锭黄金,只是今天包下止水斋的定金,并不包括其余的饭钱。”
话锋一转,秦止一本正经地同萧沐晚认真说道:“除去这赠送的壮本汤,今天的菜钱一共是六百五十两银子。小店小本经营,恕不赊账,还望王爷以现银结清。”
“好!好的很!”
萧沐晚已经彻底无语,双目圆瞪地厉声吩咐道:“常九,现在就去楼下结账!本王乃是堂堂虞宁王,怎么可能会做出赊欠账款这般无良之事!”
“谢殿下。”
秦止对萧沐晚的怒意宛若无视,终于心满意足般地勾起一丝微笑:“王爷若是没有旁的吩咐,小的这就先行退下了。”
“等等!”
萧沐晚被气得脑仁生疼,差点就忘了大事:“本王今日过来,其实是有一事想要相问。”
努力平复了下心情,萧沐晚这才勉强扯出一点笑意:“那日在本王屋里,秦掌柜喂本王的是什么酒?可否让本王再品尝一次?”
秦止闻言,波澜不惊的一张脸终于微微现出一丝裂缝。
“酒?什么酒?王爷恐怕是记错了,民女从未给您喂过什么酒。”
“不可能!”萧沐晚立马高声反驳道。
旁人可以诋毁他的人格,但绝不可以侮辱他对酒的执着。
这世上什么美酒他没尝过?唯独那日舌尖残留的一丝醉意一直挠心挠肺,让他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煎熬了数日,实在忍耐不住,这才吩咐常九叫家中管事下定,然后再眼巴巴地追到这止水斋来。
“就是那日你亲我,又被我反咬一口的时候,你明明是给我喂酒了!那滋味,就是我到死都不可能忘记!”
萧沐晚此言一出,整个雅间瞬时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站在一旁的常九,只觉得眼珠子都要被萧沐晚的这番话给惊掉下来了。
——什么亲?什么喂?
所以那天屋里确实是发生了什么?他到底是错过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绝世大戏?!
瞧瞧,自家主子都急到自称“我”了,可见那天的场面一定是异常激烈啊!
还有他口中的那“滋味”,到底指得是人还是酒?
这信息量太大了,常九满脸的迷茫错愕,一时之间他根本消化不了啊!
“我说记错了,就是记错了。”
一提到那日之事,秦止立马眉头紧蹙,根本就不愿再多说一句,转身就推开门来:“酥云,王爷喝醉了,赶快进来好生伺候着!”
说罢,就直接大步迈出雅间,只留给萧沐晚一个没有感情的冷漠背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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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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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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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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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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