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从未完整唱过任何一首英文流行歌曲的我,这时却心下全无自信了,不禁小声对王梦雨说:“就是,歌词也是个事儿,我还是回家找找有什么合适的吧,我有本《欧美金曲100首》,里面不少都还行吧。”/p
王梦雨目光晶莹地凑近道:“那好啊,要不拿来一起看着商量,你也是,现在想起来,也不说今天就拿来。”/p
韩靥噗嗤笑起来,说:“看你,把人家梦雨的慢性子都快给扳过来了。”我说:“不是没想,一开始觉得里面的不是太老套,就是挺难的我唱不了,不像在广播或者电视里看到的什么都有,你像昨儿我还在凤凰卫视里看着一个“70年代上榜名曲”的节目,有不少特好听,记得有一首叫《tornbeeenolovers》,挺舒缓,但是特流畅那种,旋律也好,不过可惜,是女声,我唱就可笑了。”/p
“tornbeeen?torn是什么意思?”韩靥扭头问同桌。不只项婷斐,大家都摇头,纷纷说着不知道,王秀茵则问我拼写。/p
“t-o-r…n,对,torn,我没查,光听歌儿好听了。”/p
很快有同学盯着《牛津双解词典》大声说:“tear的过去分词形式,不是眼泪,是‘撕’,就是‘撕扯’的意思。”/p
胡钟煦捋捋头发,含笑说:“那就是‘撕心裂肺’呗,刚才岳清辉说那歌名有什么‘lover’?这种格调儿,恐怕如今咱中国的思想要求,审核上够呛,而且歌词可得看好了,欧美的歌儿,可不好说,人家那儿什么条条框框的都没有,也就什么都敢招呼了。”/p
“谁会听歌词去,我中文的歌儿都是听个热闹,别说英文的了。”/p
王梦雨听到王秀茵的说法,也在位子上坐正的同时自言自语地说:“就是,谁会这么找茬儿似的挑理?肯定不至于。”/p
胡钟煦笑笑说:“我也就是这么一猜啊,不是又赶上今年多事之秋嘛,再过个10年20年的,没准儿咱中国也开放得,比人家欧美日本还没规矩了呢,至少昨儿讲话的那老家伙,肯定没市场了。”/p
我看看意态平和、面容倦怠的胡钟煦,心里却一味地相信,中国绝对会越来越保守。/p琇書網
如果说胡钟煦的预言,竟然蒙对了至少一半的话,我不知道如今该怎么置评自己非常武断的看法,也许人都容易想当然,毕竟1990年代以前,几无一个国人会想到短短10来年后,贫穷千百年的中国普通百姓也能购置私家车、甘愿巨额贷款地买进房产,哪怕土地永远“国”有,自家只是70年的使用权。/p
当然,比起我的自以为是,更为偏激的说词,在即便把控严密的中国,也能在网络中时常可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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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偏颇的分析说:民族主义情绪,/p
其煽动来自/p
(略去中间148字)/p
因此,有这样上不封顶、下无止境的范例,/p
狂悖与暴躁,从强势中并立,/p
谄媚和阿谀,攀附着扭曲的心机,/p
一步步踩着良善真知把围城建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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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把这段对我的一篇报道进行的评论给霍庆芳看后,她的反应,最初令我觉得过于小题大做了——/p
“哟,你报了什么,有这种评论,文审那发现了,肯定要看原报道的,你可别报了不合适的,那了不得——”霍庆芳说着,还双手食指竖到头上。/p
“怒发冲冠?呵呵,不会,肯定笑逐言开。”我极为放松地笑起来,自信地指指自己的显示屏说:“就是编译的一篇日媒评论很快要正式下水的辽宁舰的——是说4月哈?里面可都是挑的人家媒体夸辽宁舰怎么怎么装备牛逼、武运长久,还说就像当年致远舰造访长崎时候,给日本人带来的心理冲击一样,这要领导不满意,那我可就说真…那不麻烦了?”我小心地猛然降低声调。/p
霍庆芳似笑非笑地撇撇嘴,再耸耸肩说:“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不是你说的,前些天交上去的命题文章,领导不满意吗?”/p
“那篇《生在中国》?我没说领导不满意啊,我就是说怎么交上去以后,什么动静也没有了。”/p
霍庆芳脚下一个用力,很习惯地坐在转椅上凑过来说:“这就是不满意的无声警告。你注意过咱们公司每层过道那块儿,不都有个像小客厅似的区域,那里贴着好多东西吧?”/p
“贴东西?不知道,没注意过。”/p
“嘿,要说您这岁数还这么心大的可不多,反正每层不太一样,咱们这个3层吧,除了每个月发稿里表现好的前五名名单,就是各个部门评出来的优秀稿件,还有领导要求写的东西,如果认为达到要求,都打印了贴到上面。4楼呢,是党员干部整理的宣传,就是些为什么中国才最民主,社会主义优越性什么的,还有就是社会正能量之类的‘新闻’,内容的花样虽说不多吧,反正1、2个星期就有变化,还别不当回事,有时候领导哪里心理不对付呀、或者特兴奋了,指不定遇见谁就问看了有什么想法呢,你可别忽视了咱这媒体的性质。”/p
“噢,还这样呐。”我有些后怕地频频点头。霍庆芳又笑道:“当然也不用太看重啊,能应付上一两句就行,像个心理负担了也没必要,能贴上去的,说实话也是少数,但确实给领导的印象,那可就差别大了,你应该文笔不错吧,我们还都说你的肯定贴出来呢,写的什么?”/p
我仅用眼睛的余光也能察觉到她旺盛的好奇心,然而自知那种文章属于“铁骨铮铮郭沫若”的范畴,本就很是见不得光,领导没瞧上,我大概只有庆幸的资格,于是自嘲道:“没什么呗,所以人领导瞧不上了,再说,跟你就不说内容了,这拍马屁呀,不喜欢有人旁观的,到底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儿,是吧。”/p
霍庆芳猜透心思地微微一笑,回了自己位置。我的注意力,又完全回到了稿件编辑中。/p
随着两周多的摸索,我渐渐明白了所谓新闻,无非对世界上大家都认为是刚刚发生的重要事项,以大致一样的内容、基本不变的文字罗列出来而已。如果非要标新立异,展示作为一家媒体独立存在的意义,就需要在很多风格不同、立场有异的中外媒体报道、分析、评论之中博采众长、集思广益,但切忌盲目地自我发挥、漫无边际。毕竟行事讲究“严谨”的中国,一切言论都要在合适的框架下,“忠诚地”标榜出“新”,“和谐地”树立起“异”。在这样的难度要求下,有时候即便老手,也会不经意间犯下错误。反倒是我这样的行业新人,会随时战战兢兢地恪尽职守、不越雷池半步。/p
不过,正所谓“常在河边鞋必湿,小心犹恐被人猜”,哪怕是我认为根本不可能犯下这类问题之人,竟然也难逃此“定论”。/p
/p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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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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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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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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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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