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知道了,蒋雅平拿来,就一直挂着,都熟视无睹了,要不是我这回拿下来,大家都快忘了它的存在了。”/p
听王梦雨说,我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当时体态普遍单薄的女生里,相对身材颇为丰满的形象。因为以前在食堂吃饭时,看见王梦雨给班里女同学介绍过。/p
“哦,就是(1)班的那个了,和你一样,是文艺委员。”坐在自己位子的胡钟煦说,又问道:“她不玩儿拿来干嘛?”/p
王梦雨只摆摆手,朝正在调弦的我说:“你刚才是要唱齐秦的那首《狼》?”一两声笑和一句“嚯,这调跑得都…”我紧着点头道:“嗯,就是这弦不准,这叫什么玩意儿啊,带的我都,其实——”/p
“我不是要说这个,是昨儿宿舍里也聊联欢会报节目的事,好像(2)班的朗衷——就是前些天和我一起进楼里,你应该看到过的那人,他打算唱齐秦的,没准儿不是《大约在冬季》,就是这个《狼》吧?”/p
有人问朗衷何许人,干嘛要介意他,吕辰歆说了一句“就眼睛鼓鼓的,好像金鱼儿那种闭不上的似的那个——”,但被王秀茵等人的说话搅扰了无人理会——/p
“我更喜欢《花祭》。”/p
“还是《外面的世界》更好听。”/p
李燕立刻说:“你不最喜欢童安格吗,秀茵?”/p
“那齐秦的我也听啊?我还是觉得《大约在冬季》最好听,那个朗…朗什么的,肯定唱这首,岳清辉避开这首就行了。”/p
韩靥笑道:“你这也太想当然了吧,再说,不管哪一首,都唱齐秦的干嘛?噢对了,记得你们俩前儿不还说都喜欢——”/p
即便王梦雨也等不得她们说完,晃着两只手不耐烦道:“哎呀,你们说哪儿去了,这商量报什么呢——我倒不是说非要避开别的班的节目,可是回头系里要审核,万一冲突了,咱们别再白练了,而且我想,既然是英语系,咱们弄个英语歌儿呗——你有会的吗,我是说pop或者rock之类的啊?”/p
我不由得想到《astearsgoby》,但因为毫无把握而犹豫是不是试一下,项婷斐问审核有什么要求,别太西方的形式,系里不允许,因为觉得系里那几个有头脸的,似乎都比较传统,尤其昨天坐在余红图右手边的,穿着身粗布似的中山装,连颜色都洗没了——/p
“而且和什么系没关系,党干部安排,都是按照管事儿的人的喜好,和专业没关系,肯定的。”项婷斐煞有介事地说。/p
金善姬随即附和道:“诶,还真别说,我爸他们那块儿的领导就是,我爸他们是做汽车照明设备的,领导也不知道什么专业,反正以前在一个什么化纤厂当处长,后来升两级调来干副厂长,如今当厂长的准备调去机关,负责电力,这个呢,可能就当厂长,其实有什么本事啊,只会开会讲大道理,一点汽车配件的知识没有,我爸反正老说效益不好啊,奖金没指望啊之类的,可人家怎么都能干着领导,还倍儿能装样子,我爸头几年去一趟南韩的政审吧,祖宗八辈儿恨不能交代清楚了不算,然后去之前、啊对了,去回来以后也是,他都要求讲一遍对资本主义的罪恶有什么切身感受、社会主义比人家都优越在哪儿的感想,切,可我爸送他一块儿南韩那儿弄的日本石英闹钟,他可是不说不好了,哎呀,可那什么了。”/p
“给人送钟(终),就是你爸的不对了。”胡钟煦乐呵呵地指指她,又说,“嗨,不过咱中国的单位领导嘛,都那德性。”/p
我没想到这样毫无干系的话题,居然引起好几个同学的共鸣,纷纷说起自己或从家长、或从亲朋处,得到的“永远正确”的党员干部上的认识来。王秀茵也转过去笑说:“你们还知道这些?幸亏孟昭成不在,他爸应该就是这样的厂一把手。”/p
王梦雨并不留意,在旁边的热闹,反而衬托出我这一小块区域有了无人关注的安静中说:“我也是昨天晚上想出来的唱英语流行歌合适,就是这方面也没多少知识,眼下能想起来的,也就披头士的《yesterday》呀、《heijude》之类,唱这些你会吗?”/p
我摇摇头,挑自己熟练的弹了起来。待我停下来,就坐在旁边的李燕说:“这回好听了,弹得还挺有气氛的。”/p
“好像哪儿听过,就是想不起来。”也从其他话题的聊天中回到我这里的王秀茵说。/p
“《atifor》,68年《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电影插曲。”/p
听了我的回答,项婷斐露出意外的表情道:“你还唱这种歌儿呐?”/p
我立刻脸红道:“这怎么了?”/p
韩靥扭脸看看同桌,说:“就是,是蛮好听的,可这等你半天,没唱啊?我还说前奏也没这么长的,而且不唱的话,好几百人的场合,恐怕台下根本听不见。”/pxǐυmь.℃òm
田慧忽然意外地表态说:“这个倒次要,刚才小斐说得也有道理,要不多一手准备?别真的弹这种风格的,审核说不行,你像昨天,连‘十年生死两茫茫’都批判说颓废,《罗米欧与朱丽叶》的话…”/p
王梦雨笑道:“还真是,连‘十年生死两茫茫’都被扣帽子,纳兰的‘我是人间惆怅客’,还不得成了反面典型?可总不能让他准备一首革命歌曲吧,团员都不是的人,人家也不爱听吧?”/p
“喔靠,革命歌曲?饶了我吧,圣诞联欢上唱…那santac在北京不是穿红衣服,得穿红军服、给小孩儿送五角星了。”我对王梦雨的这个说法,意外中很是不屑地摇摇头,只恨自己完全想不起一首所谓的“革命歌曲”,以便更有的放矢地笑话上一番。/p
“呵,那个英文词儿你倒知道。”王秀茵的话音未落,王梦雨摆手道:“人家开句玩笑的,刚才那个曲子我知道,而且有歌词的——再说,田慧,到底是世界名著的题材,不会有问题,要不,就先定这个?”/p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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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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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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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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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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