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良跟沈夫人终于收到了沈晏均的来信,原来他们一行刚走出晋城地界就碰上了大雨,被困了几日,原本计划到达成都的时间也因此晚了。
潘玉良抬头看了看窗外晴朗的天,心里想着,原来连天都不一样了。
沈晏均的信最后有一行地址,潘玉良看完信后按照那个地址,把她积了十四天的信,又新添了一封进去,然后一并往那个地址寄过去。
沈晏均的来信无疑是让大家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都落了下来。xiumb.com
这些日子虽然大家面上都不说,但其实也看得出来,每个人心里都暗暗着急着,特别是潘玉良跟沈夫人。
如今沈晏均的信一来,不禁都松了口气。
孙艳菲那边倒是自从收到她从上海那边寄过来的一封信之后,便再也没有收到过她的信了。
潘玉良将晋城里发生的这些事挑了几件重要的写在信里,其他的都是些零碎的小事,有写未未这两日顽皮磕到胳膊了,还有写沈晏庭这几日又暴躁了,还跟沈天卓吵了一架。
沈晏均走后第十六天。
司令府众人终于高兴起来,一大早沈夫人就让厨房里的下人备了好菜,那意思,跟庆祝也无差别了。
不过,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参谋又因伤口感染住进了医院。
李佳月这回先去找了赵红梅,赵红梅倒没再让她吃闭门羹,而是让人请她进去了。
李佳月见到赵红梅后惊讶于她的变化,不过数日不见,赵红梅整个人气质都有些不一样了。
赵红梅看出她的惊讶,笑了笑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倒是看开了不少。”
李佳月勉强地笑了笑,“挺好的。”
赵红梅没有像往日那般热络,请她落了坐又让丫鬟上了茶,然后淡淡地问她,“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李佳月点了点头,“的确是有事,我父亲伤口感染,有几样药现在正是紧缺的药,医院那边根本不给随便用,我只好来求二夫人了。”
赵红梅倒也没太意外,她问道,“可是……我说话好使吗?”
赵红梅说话肯定是不好使的,这回要用药比上次还困难,医院那里非得要有司令部的章子才给用药。
赵红梅说话若是好使,李参谋说话也同样好使了。
李佳月本来去找了梁医生,但梁医生表示这回他也没办法了,现在医院里已经全面监管了起来。
这监管的自然是是司令部了。
从院长到梁医生都表示,他们手里有枪呢,医院也只能照办。
李参谋给沈天卓添了那么多堵,沈天卓现在在晋城里就是一个倒贴男人的轻浮之人。
这些都是拜他们所赐,李佳月哪里好去找沈天卓,只能救到赵红梅这里来。
李佳月没说几句便开始哭起来,“二夫人,求您一定要帮帮我,我这也是没法子了。”
赵红梅正犹豫着,沈晏庭跟沈晏回正从外面进来,两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什么。
见了李佳月,两人都愣了一下,沈晏回先开了口,“娘,您有客人啊,那我跟晏回哥哥回我的院子。”
赵红梅冲他招招手,“李小姐你也见过的,不用避着。”说完又笑着道,“你们方才去哪里了?”
她本以为沈晏回去了司令府,方才还去找过人,但别说沈晏回不在,就连沈晏庭都出去了。
沈晏回看了李佳月眼,神秘兮兮地说,“我们去干大事了。”
赵红梅失笑,哦了一声,“你们能干什么大事?”
她让丫鬟给沈晏庭和沈晏回一人倒了杯茶,沈晏庭拿着桌子上的点心往嘴里塞,边塞边说,“哪里是什么大事,我们去营里了。”
赵红梅愣了愣,“不是说现在你们不用去营里了?”
沈晏庭点点头,“是这样没错,这不沈天卓天天被那些人传来传去的,传得都没有威严在了,我跟晏回去给她撑撑场子。”
沈天卓的事赵红梅也听到了一些,她也觉得沈天卓丢人,还曾跟潘玉良说过这事,不过她现在也没以前那般激动了,整个人平和了不少,这事她也就是随口提了提。
沈晏回附和着沈晏庭的话说。
“娘,你是不知道,沈天卓可生气了,说是要把那些乱写乱说的人全都抓起来打板子。”
赵红梅笑笑,“这种事哪里由得她乱来的。”
沈晏回点点头,“是啊,她就说说而已嘛,哪里真做得了什么,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憋着一肚子气呢。”
沈晏回一回来,赵红梅的注意力全到他身上去了,早就不记得李佳月方才说的什么话了。
李佳月看着他们这架式,还有他们口里说的话,也没有再提。
坐了一会后,她便要起身告辞。
赵红梅也没留她,她自己没起身,而是让丫鬟送李佳月出府。
李佳月看了她一眼,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等她走后,沈晏庭才问赵红梅,“二婶,她来做什么?”
赵红梅道,“来给她父亲求药。”
沈晏回立即问,“您没答应她吧?气沈天卓的可就是她们父女呢,沈天卓今日还说迟早要让他们吃吃被人编排非议的苦头。”
赵红梅摇摇头,“我没答应,这不正说着呢,就被你们打断了。”
沈晏回松了口气,“您没答应就好。”
说完他扯着赵红梅的袖子撒着娇说,“娘,您以后别跟那李小姐来往了,沈天卓那么小气,要是被她知道了,说不定就不让我去营里了,等晏均大哥回来,指不定她会怎么告我的状。”
沈晏庭被发腻的声音刺激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趁着赵红梅没注意,给他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李佳月从赵红梅那里出来后又直接去了司令府。
结果又撞上潘如意带着孩子来看潘玉良,李佳月暗骂了声倒霉,但为了李参谋,也只能尽力试试。
潘玉良倒没像赵红梅那样故意无视她,李佳月把这事跟她一提,她便道。
“我尽力试试。”
李佳月连声感谢。
潘玉良留李佳月在府里用饭,“我姐在这,红衣也在,人多热闹呢。”
因为收到了沈晏均的信,府里人人都高兴着呢。
李佳月想了想点点头便留下了。
未未不怎么搭理她,为免尴尬,李佳月只好陪裴朝煦玩着。
裴朝煦的腿还没好,只能让人抱着,她跟裴朝煦玩,挨得潘如意就近了。
玩了一会,潘如意抬头看了她一眼状似无意地问她。
“李小姐,你弟弟还小,你父亲……现在这身子,你就没想过做点准备。”
李佳月一愣,脸色都变了,她转过脸往一边的潘玉良看过去。
潘玉良这会正牵着未未跟红衣说着什么,注意力压根不在这边,也好像没有听到潘如意的话般。
“二小姐这话是何意?”
潘如意笑了笑,“李小姐别误会,你也知道我府里经的那些事,我只是觉得,做为一个女人,到底还是要为自己打算才行。”
潘如意说这话时,目光浅浅地落在裴朝煦那只伤了的腿上。
李佳月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裴朝煦的腿,忽然就觉得潘如意的话说的十分正确。
李佳月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二小姐要给我介绍个好人嫁了呢。”
潘如意也跟着笑起来,“要说好人,赵副官不就挺好的吗?可惜你们最后也没成。”
李佳月淡淡地说了句,“我同赵副官没缘份。”之后就没再说话,专说地逗着裴朝煦。
因为潘如意跟裴朝煦过来,他跟未未两人动不动就比着学各种动物叫唤,府里显得格外热闹。
李佳月在这就显得格格不入了,她看着潘玉良她们,想起她娘跟两个年幼的弟弟,不由得想起方才潘如意的话来。
潘如意的那意思她太明白了,她父亲若是挨不过去,她再有本事,一个女流这辈也奈何不得,这李府还是在李佳时手上。现在李佳时倒还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她知道,李佳时早就心生不满了,他若是真当家了,她娘跟她两个弟弟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李佳月在司令府用过午饭就匆匆离开了。
等她走后,潘玉良才问潘如意。
“姐,你同她说什么了?我看她脸色都变了。”
潘如意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问她可有中意的人。”
潘玉良哦了一声,“我还怕你忍不住要当场发作。”
裴朝煦的事潘玉良寻了个机会跟潘如意说了,裴朝煦到现在腿还没好,潘如意心里面恨着呢。
潘如意笑了笑,“你放心,二姐能忍,不会坏你们的事的。”
李佳月留了张药单在潘玉良这,只要单子上盖上司令部的章子就能拿到药了。
潘玉良也没耽误,很快就让沈天卓帮她给办好了,对此沈晏庭很是不解。
“沈天卓不是巴不得李参谋倒霉吗?怎么会盖这个章?”
潘玉良道,“我让沈元去请李小姐过来取药单了,等她来了,你在一边看着别说话就是了。”
沈元的确是去李府请李佳月去了,只是李佳月正好在医院里照顾李参谋。
李佳时一听是潘玉良为了药的事找李佳月便跟沈元道。
“我妹妹现在正在医院里照顾我父亲,只怕一时半会还走不开,如果是拿药单的话,我去不成吗?。”
沈元有些为难地说,“李少爷,您也知道现在物资紧缺,特别是药品,少夫人好不容易才让沈长官盖了章的,也正因为如此,少夫人才让我来请李小姐亲自过去拿,要是中间出了岔子可就麻烦了。要是不重要,别说您过去拿了,我给您送来都成啊。”
李佳时陪着笑说,“我了解沈先生的难处,只是我妹妹是真的走不开,再说,伤的是我父亲,这种事我难道不放在心上吗?沈先生放心,我同你走一趟,如若拿不到单子,我也不会怪沈先生的。”
沈元想了想,最后道,“好吧,那就麻烦李少爷同我走一趟了。”
李佳时过来拿单子,潘玉良似乎有几份意外。
“怎么是你?李小姐呢?”
李佳时把方才同沈元说的话又同潘玉良说了一遍,“佳月正在医院照顾我父亲,走不开,所以这单子我来替她拿。”
潘玉良有些迟疑,“可是单子是李小姐同我求的。”
李佳时道,“少夫人还能不放心我吗?虽然父亲多是佳月照顾得多,那也仅仅是因为她是女子的原因,我们做子女的,对父亲的心意都是一样的……”
潘玉良沉吟了片刻,“可是李小姐同我说要防着……”
李佳时一愣,“佳月同少夫人说什么?”
潘玉良似乎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摇摇头,“没什么,李少爷说的也在理,我把单子交给你跟交给李小姐应当也没什么区别。”
李佳时连忙道,“那是自然。”
潘玉良让阿板把药单递给他,“如此我便把这药单给你了,你可千万要收好了,要是弄丢了可没第二份。”
李佳时郑重地点了下头,“多谢少夫人,我一定会好好收着的。”
潘玉良嗯了一声,“那李少爷快拿着单子去医院吧。”
李佳时又是一番感谢,然后拿着单子出了司令府。
沈晏庭听了潘玉良的话,方才李佳时在这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吭声,等到这会人走了,他才道。
“嫂嫂,你这是何意。”
潘玉良看着他叹了口气,认真地说,“李参谋的事上,我们不能被动,这是生死问题。”
沈晏庭不解,“他还能对我们怎么样不成?”
潘玉良坐下来同他慢慢说道,“晏庭,看问题目光得放长远,假如明日便让李参谋夺了沈天卓的权,后果会如何?”
沈晏庭想了想说,“司令部留下的人就归李参谋管了,今日我们得听命于他,受制于人。”
潘玉良盯着他问,“还有呢?”
沈晏庭眉头皱起,“难道他真的会做出对伤害我们的事不成?”
潘玉良又叹了口气,继续说,“他拿了沈天卓的权,最怕的是什么?”
沈晏庭想了想,心中大骇,猛然地抽了口气,“最怕的自然是父亲跟大哥他们回来。”
潘玉良点点头,“你父亲同你大哥那边现在状况不明,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要守住晋城,不能别人还没打进来,自己就乱起来。一旦你父亲跟你大哥那边有什么事,晋城只能是助力,不能是拖累。
你……可明白?”
i沈晏庭艰涩地点了点头。
潘玉良的这番话对沈晏庭的冲击不小,他本以为李参谋现在同他们的关系也就是互相添添堵的事。
却没想到,这一出手,竟是人命关天。
有了沈天卓的章子,李参谋的这个药拿的很顺利,很快就把药给用上了。
李府的人齐齐松了口气。
李佳月虽然对李佳时再次自作主张心生不满,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同他吵。
李参谋一直在医院住着,药的事情解决了,李家人便一门心思地等着李参谋好起来。
只是过了几日,李参谋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恶化起来。
李府的人差点没反医院给掀了。
李佳月找来梁医生,梁医生也没料到李参谋会恶化的这么快,眼见着李参谋就要不行了。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道,“李小姐,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您跟您家人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您也要相信我们,我们已经尽力了,您是读书了,治病不治命的道理应该懂。”
沈天卓天天去骚扰梁医生,这事她自然知晓。
她把这事告诉潘玉良的时候,潘玉良有些奇怪,“怎么会?不是已经用上药了吗?”
沈天卓才不管会不会,反正李参谋要真死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天卓也是心诚则灵,还真被她说中了,李参谋病情急剧恶化,没几日竟然因病去世了。
别说李府的人,整个晋城的人都懵了。
试想下,本来以为能救他们于水火的人却突然死了,这如何让人不慌。
李府的人把李参谋的尸体运回了李府,府里一片阴郁,李佳时同几个弟弟商量着为李参谋办丧事的事。
自李参谋去世后一直没开过口的李佳月,这时候却突然道,“丧事不能办,我要验尸。”
李佳月的这话在李府炸了锅。
别说李佳时了,李府上上下下包括李夫人都不同意。
“佳月,父亲平日里待你不薄,如今父亲一死,你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你让父亲如何冥目?”
李佳月阴沉地瞪着李佳时。
“大逆不道的指不定是谁呢,我怀疑父亲的死根本没那么简单。”
众人一愣,纷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佳月呵了一声,“说白了,我怀疑有人谋害父亲。”
李佳时最先反应过来,他睁大着眼睛看着李佳月。
“李佳月你疯了?”
李佳月只看着他不说话。
李佳时又道,“父亲生病,都是你跟母样侍候在左右,如果要说谋害父亲,你跟母亲的嫌疑最大。但我们从来没这么想过这事,我念你是因为父亲去世伤了心,不同你计较这些话……”
李佳月却仍是阴着脸,看着他又认真地说了一遍,“我要验尸。”
这回李佳时还没说什么,李夫人先哭了起来。
“佳月啊,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能忍心让那些人在你父亲身上动刀子?佳月,娘求求你了,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不好?”
李佳月却固执地道,“不,我的怀疑没有错,一定是有人谋害父亲。”
见李佳月执意如此,不禁有人也跟着动摇起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证据?”
李佳月环视了众人一眼,“证据等验过尸后就有了。”
李参谋的丧事因为李佳月的固执,被暂时停了下来,但李佳时坚决不同意李佳月验尸的话,这回李夫人也站在了李佳时这边。
沈元隔日又来了李府一趟,这次他倒不是来找李佳月的,而是来找李佳时的。
“李少爷,少夫人有事找您。”
李佳时一愣,不明白潘玉良这个时候找他所为何事,但还是跟着沈元一块去了司令府。
见着潘玉良,李佳时行了一礼。
“不知少夫人找我所为何事?”
潘玉良道,“李府的事我都听说了,李少爷节哀。”
李佳时神情肃穆,“多谢少夫人。”
潘玉良叹了口气,“李少爷可知你妹妹为何突然要求验尸?”
李佳时想了想说,“佳月怀疑有人谋害父亲。”这的确是李佳月的原话。
潘玉良看着他笑了笑说,“她不是怀疑有人谋害李参谋,而是在明确地说你谋害了你父亲。”
李佳时脸上写着震惊,“少夫人,这、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潘玉良又是一笑,“李少爷,当日来我这拿药单的可是你,我听说后来在医院,药也是你去拿的,如果李参谋一死,你妹妹怀疑有人对你父亲做了什么,你说……她指的是谁?”
李佳时脸色一白,“我是清白的!”他可没做任何手脚。
潘玉良道,“李少爷这话我是信的,但我信可没什么用。”
李佳时又道,“根本没有人要害我父亲,就算她坚持验尸,我也不怕。”
潘玉良呵了一声,“李少爷怎么会这么天真?这一点跟你父亲还有你妹妹可一点都不像。”
李佳时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只因为潘玉良说的这话李参谋也说过。
李参谋一直嫌弃他不如李佳月,说他一点也没像到他,反倒是李佳月无论是性子还是行事都像极了他。
李佳时一直不服气,如今被潘玉良这样直白地一说,他不禁又想起他父亲说过的话。
潘玉良继续说,“你就不怕真的有人谋害你父亲?虽然你是没做过什么,但万一别人做了呢?又或者,本来什么都没有,验尸又验出些什么呢?”
李佳时脸上有几分动摇,潘玉良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果李佳月真的是冲他来的,那……潘玉良说的都可能会成真。
只是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潘玉良道,“你父亲一死,你虽是庶出,却是长子,又是常年跟在李参谋身边,若是等司令他们回来,要子承父业的话,自然第一个考虑的是你……”
潘玉良顿了顿又道,“或许李小姐之前没什么想法,但沈天卓开了晋城的先河,难保她不会因此产生什么想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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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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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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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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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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