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那种很简单的亲吻都少,不似他跟潘玉良之间这种会不自觉地亲昵的状态。
也许是少了那种爱意吧。
潘玉良抬起下巴,一边承受着沈晏均的索取一边学着他,手也攀上他的身子作着怪。
沈晏均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炸掉的感觉,特别身下某处。
他的呼吸声逐渐加重,热热的气息喷到潘玉良的脸上。
潘玉良的脸也已经红成一片,眼睛水水的,含着春情。
两人正擦枪走火之际,沈晏庭那小子居然又开始蹦哒了。
家里佣人已经做好了晚餐,久久不见沈晏均跟潘玉良下楼,他便有点忍不住了。
木质的楼梯被他踩得砰砰作响,他一边狠狠地踩着一边嚎着。
“吃饭了啊,大哥?小嫂嫂?你们成天都在做什么呢?为什么吃饭要人喊啊?吃饭了啊!”
这边两人还沉浸在热吻之中,沈晏庭嚎叫的声音由远至近地传来。
赵副官跟沈元这会都在楼下,只有红衣一个人在门口守着,但她哪里拦得住沈晏庭,正不如何是好呢。
在房里的沈晏均听着沈晏庭的脚步声,忽然大喊一声,“赵副官!”
在楼下的赵副官身形一愣,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然后迅速一个闪身,手脚并用地楼梯的扶手上踏了两次,向上一攀,几乎是用飞的飞上了楼,然后稳稳地落在了沈晏庭的身前。
“你们先吃饭,不用管我们。”
沈晏均隐忍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赵副官跟红衣一听便明白里面是怎么回事,赵副官对沈晏庭做了个请的动作。
“小少爷,您先下去吃饭吧,不用管少校他们。”
沈晏庭的生日便在下个月,十三岁。他哪里懂这些,他狐疑地往门口看了眼,又看看赵副官。
问他,“你刚刚是在我面前表演了一套轻功吗?”
赵副官笑笑,“小少爷若是想学,可以让沈元教您。”
沈晏庭边往楼下走,边说,“沈元?他不是只会干些粗活?”他还真没见过沈元在他面前动过武。
赵副官只能说沈晏庭对沈晏均身边的人一无所知。
见他往楼下走,赵副官不禁暗暗地松了口气,好险,差点就坏了少校的大事了。
也不光他松了口气,站在门口的红衣也松了口气,不过她跟沈晏庭一样,都被赵副官的那套功夫给震住了。
沈晏庭坐回餐桌前,看了立在一边的沈元一眼,问他,“赵副官方才那样,你也会?”
沈元低着头,谦虚的说:“属下哪里能跟赵副官相比。”
那就也是会的咯?
沈晏庭摇头晃脑了一番,百思不得其解,潘玉良开枪打陈立远那件事,他后来都听说了。
如果说沈元也身手这么好的话,沈舟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啊?
沈舟是潘玉良的近身保镖,他要是近距离的想夺了潘玉良手上的枪,简直易如反掌。
沈晏庭的目光又在赵副官跟沈元身上来回扫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说,“既然让我先吃就上菜吧,总不能让我吃桌子吧?”
赵副官立即命人给小少爷上菜,与此同时,被压在沈晏均身下的潘玉良也被沈晏均方才的那一声吓了一跳。
她此仰面躺在床上,头发乱成一团,外衣已经被沈晏均扔到了一边,里衣的扣子也被解开了,露出里面艳色的肚兜。
她往自己身上一看,不禁有些懊恼,那肚兜是红衣帮她挑的,穿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艳了,但想着穿在里面也没有人看到,便也没有让红衣换掉。
没想到……穿在里面也被人看了去。
公馆里跟司令府最大不同那就是司令府还是点着油灯,而这间公馆已经用上了电。
相比昏暗的油灯,这电灯可以说是又大又亮了,潘玉良不禁将眼前的景像看得真真切切。
沈晏均眼睛一片腥红之色,想是要将她拆了吃下腹般。
看着他那俊朗的眉眼,她便又觉得,便是让他吃了,她也是甘愿的,只要不太疼的话。
“晏均哥哥……”
潘玉良眼中的春情还未完全退下,那样软软的,奶奶的一声,沈晏均的神经再次崩断。
沈晏均的两手侧在潘玉良的脑袋两侧,身子都要俯下去了,他想要她,就是现在!
但还临了沈晏均还是改了主意。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拉着潘玉良的手按了下去。
潘玉良不解,沈晏均亲了亲她的脸,“良儿……”
那一声中包含的情绪太多。
潘晏均心里说,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她这样不明不白地把身子交给他。
潘玉良的手被动地跟着沈晏均的手动着,她偏过头,盯着床单的某处,脸色红红的,露出好看的脖子。
沈晏均顺着她下巴的线条一路吻了下去,潘玉良心里某处像是塞满了什么东西般,她闭起眼,让自己的其他感观感受着那种满满的存在。
沈晏均却逼近她,“良儿,睁开眼。”
沈晏均将两人枕头齐齐塞在她的脑袋下,逼着她看着自己。
沈晏均的衣衫早被他扔到了床下,屋子里没关灯,那样真实的看着,潘玉良脸红得都快要滴血了,都快要哭出来了。
她咬着唇,半阖着眼看着,心里有个声音让她闭上眼睛,让她转过头去,但她似被点了穴般。沈晏均让她看着,她便乖乖地看着。
直到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她觉得掌心似火烧般,于是忍不住地轻轻唤了一声。
“晏均哥哥……”
沈晏均交代在那软软的一声中。
春寒料峭的天气,两人都出了一声薄汗。
沈晏均再次叹息,抬起头,吻住她。
“好姑娘,真乖。”
潘玉良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脸上辣辣的,她转过脸不肯看他。
沈晏均清理了一翻,给潘玉良净了手,又拿干的手巾给潘玉良擦了额上跟身上的汗,耐心十足地帮她穿好衣服。
等所有事情都做完后,沈晏均将她半抱在怀里,轻声问她,“吃饭去?”
潘玉良摇摇头,不肯出房间,她觉得方才才跟沈晏均做了那样的事,这会出去,那就跟没穿衣服出去似的,无所遁形。
“那我让红衣端进房里来?”
潘玉良这才点点头,“好。”
潘玉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再出过房门,沈晏庭因为赵副官那神乎其神的一飞,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缠着赵副官跟沈元轮翻给他表演功夫。
沈晏均的左膀右臂沦为江湖卖艺之人,时不时得到小少爷的拍掌叫好。
赵副官这一刻是后悔的,早知道就让沈晏庭闯进去好了,大不了跟沈舟一样,按少校一顿鞭子,也好过现在这样,给小少爷表演花拳秀腿的功夫。
第二天早上沈晏均跟潘玉良早早地起了床,因为惦记着要去佟叔那里拜年的事,一大早潘玉良便起来让红衣给她穿衣打扮。
衣服是沈晏均帮着挑的,潘玉良不求好看,但求得体,沈少校觉得成的,那便是没有问题。
沈晏庭因为看了一晚上的功夫表演,早上怎么也起不来,沈元进去了三趟,每次他都应着,就是身子不动一下。
沈晏均跟潘玉良先用过了早饭,赵副官吩咐着下人准备着要带去佟府的东西。
沈元瞧着沈晏均那架式,似乎也不准备等沈晏庭了,连忙再次进了沈晏庭的房间。
这次他直接将沈晏庭的被子给掀了,“小少爷,您要是再不起的话,大少爷跟少夫人就要出门了。”
沈晏庭打了个冷颤,迷迷糊糊地听见沈元的话,瞬间清醒过来,连忙去拿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的衣服往身上套,沈元看不下去地帮他穿好。
套好衣服后沈晏庭走到房间门口,冲着楼下大喊,“大哥,一定要等我。”
沈晏均皱皱眉,真心觉得沈晏庭太吵了点。回想了一下自己像他这个年纪的样子,似乎也并没有像他这样,事事都要靠喊的。
沈晏庭早早地洗漱了一番,梳头时却是细致得很,一边让沈元给他抹着头油,一边梳着当下流行的头型。
等他再次从卧室走出来,下了楼,潘玉良从他身上的西装再看到他的头发,忍了忍才没笑出声。
不过她那样子还是被沈晏庭给看了个正着,“你笑什么,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是跟沈晏均还有自己一对比,沈晏庭就有点过份隆重了。
沈晏均掀了掀眼皮,没也管他,反正他年纪还小,做什么事都没有人多说什么。
“快点把早饭吃了,一会就去佟府了。”
早上做的面条,里面还卧着两个鸡蛋,因为沈晏庭起得太晚,面条有些硬了,他草草地吃了几口便抹了抹嘴不再吃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吃到正宗的南京美食呢?”
面条有什么好吃的?在家里就能吃到啊,何必跑到南京来吃面条。
沈晏均看了他一眼,说着,“既然不吃了,那便走吧。”
红衣扶着潘玉良起身,沈晏庭蹭到她身边,还是特别介意地问。
“你帮我看看,我头发有没有乱?衣服有没有皱?”
潘玉良笑笑,“都挺好,十分的好。”
沈晏庭这才放心地跟在后面上了车。
南京要比晋城大多了,而佟府也不愧是大户人家,那房子跟司令府也有得一拼。
车子刚停在佟府的门口,立即有就有人跑着进去通报了,随即佟老爷跟佟夫人便携着家眷走到府门口迎接。
沈晏均扶着潘玉良下车,然后才松开手,由着红衣扶着。
沈晏均倒说的没错,潘玉良长长的裙子到脚踝处,丝毫看不出她的腿有任何问题。
潘玉良手杖也没拿,走起路来有些吃力,但慢慢走的话,倒也还成。
“晏均……”
沈晏均行了个晚裴礼,“佟叔、佟婶……”
沈晏庭也有样学样行了个礼,乖乖地叫了人。
佟老爷把人迎进了府里,沈晏均让赵副官带着沈元把车里的东西卸下来送进佟府。
佟夫人看着那么多抬进府里的东西,乐呵呵地说,“这么远的路,你们还带这么多东西过来,真是辛苦了。”
沈晏均道,“都是母亲准备的,各个箱子上都贴着清单,母样让我亲自交到婶婶手上。不过我就偷点懒,婶婶按着上面分一分吧。”
佟夫人摆摆手,“没事没事,你是做大事的人,这种事哪里做得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潘玉良总觉得佟夫人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落了落。
进了前厅,沈晏均才牵着潘玉良的手介绍。
“小叔、婶婶,这是良儿,是我妻子。”
佟叔原来是见过潘如芸的,沈晏均再娶的事他也知晓。
他摸着胡子道:“这就是你新娶的那位?看着果然是个标致的美人。”
潘玉良见了礼,佟老爷跟佟夫人早早就准备了红包,还是双份。
佟老爷道:“一份见面礼,一份是过年的压岁钱。”
潘玉良只好接过,沈晏庭也跟着沾了光,拿了份红包。
佟家来了不少亲戚,佟老爷说,“晏均哪,知道你要来,便让本家的亲戚都过来了,人多热闹,你不介意吧?”
沈晏均道:“佟叔客气了。”
来的也的确都是佟老爷的本家,硬要算下来,也是司令府的本家。
佟老爷给他们介绍了几个长辈,便停了下来。
“小辈们就等你们自己去认识了,说多了你们也记不住。”
众人在前厅坐着,聊着都是最近几年大家的生活,诸如谁活了多少岁了到现在还没有死,谁家的孩子出生了都多少岁了之类的话。
潘玉良陪着笑,搭不上什么话,她连在晋城的那些亲戚都认不全,更别说能知道在南京的这些本家亲戚了。
倒是沈晏均怕她坐着无聊,偶尔跟她低语几句,解释着没死的是司令府的哪一辈的亲戚,生小孩的又是哪个亲戚家的亲戚。
佟老爷跟佟夫人把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相视一眼,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又忍了下去。
佟老爷的妹妹佟家姑奶奶也过来了,还带着儿子跟女儿。
佟家姑奶奶比长得比佟老爷还高,行事做风也是外露型的,比她那丈夫还要霸气几分。
聊了一会两地的亲戚之后,佟家姑奶奶忽然问。
“晏均,我记得你头先还有一个太太,怎么没见着她?”
这话佟夫人都没好意思问,佟家姑奶奶倒是问出来了。
沈晏均客气有礼地回道:“她身体有恙,路途遥远的,便没一块过来了。”
佟老爷摸着他那胡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佟家姑奶奶接着道,“听说你现在这位跟你头先那位是亲姐妹?”
潘玉良脸色不禁一白,沈晏均看着佟家姑奶奶回说,“姑母唤她良儿便是,良儿跟如芸的确是亲姐妹。”
佟家姑奶奶笑着说,“倒是还挺好的。”似乎也并无恶意。
潘玉良心里告诫自己不要什么事都往心里去,人家只是随口说说而已。xǐυmь.℃òm
佟姑奶奶夫家姓钱,她指了指自己家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勉儿,珠儿跟文儿。”
佟家姑奶奶的大儿子跟女儿是一对龙凤胎,不过可能是因为现在大了的缘固,两人站在一块,其实也没那么像。小儿子跟沈晏均差不多大,长的大概是像了佟家姑奶奶,小小年纪就吨位十足,十分很魁的样子。
兄妹三人跟沈晏均和潘玉良见了礼。
潘玉良把他们几个的名子嗓子眼过了一遍,有点不懂佟家姑奶奶的夫家的取名风格。
佟老爷这边只有一个儿子,女儿倒是有好几个,儿子最小,名叫佟禄,但也二十有二了,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娶亲。
这厅里的人,潘玉良没记住几个,但那佟禄却是她最不喜欢的。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佟禄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不阴不阳的感觉,那样子就要看着什么不好的东西般。
就这奇了怪了,她分明是第一次见这位佟家少爷。
因为来的人多,中午吃饭时候,足足用了四张桌子才坐下。
按礼潘玉良本该坐到女眷那一桌,但沈晏均却扶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对着佟老爷说:“良儿胆子小,还是跟着我坐吧,这边若是坐不下,便让晏庭去坐别的桌就好了。”
他这话是笑着说的,众人也只好笑着打过岔去,“没事没事,晏均新婚,疼小媳妇呢。”
结果是佟家奶奶那两个儿子都下了主桌,沈晏庭年纪再小,好歹也是客人,哪里真能让他坐到别的桌子上去。
沈晏庭心里觉得他这头是白梳了,竟然差点连主桌都混不上。
桌子上上的都是南京这边特色的菜,有好几道菜潘玉良跟沈晏庭听都没听过的。
沈晏均潘玉良还有沈晏庭他们三个是挨着坐的,沈晏庭还小,况且他自己也把自己当个孩子,其他人找沈晏均喝酒的时候,他就低头猛吃,吃到好吃的就要给潘玉良也夹一点。
潘玉良虽然比他大一些,但在他心里,觉得男人还是得照顾女人的。
沈晏均虽然被众人劝着喝了好几杯酒,眼睛也没有往潘玉良跟沈晏庭这边看,但每次沈晏庭给潘玉良夹菜的时候,他都能准确无误地把他筷子上的菜挡回到沈晏庭自己的碗里,然后自己再重新给潘玉良夹一点。
“你吃你自己的,也不怕别人吃着你口水。”
对于沈晏均这种明显嫌弃他的举动,沈晏庭在别人家里也只能忍了,化生气为食量。
潘玉良爱吃甜的,桌上有几道菜都是甜的,倒是很合她的胃口。
沈晏均一直喝着酒,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潘玉良心疼他,待他一放下酒杯就连忙塞了一块肉进他嘴里。
肉是下了糖烧的,有些甜,沈晏均皱皱眉,吃完之后才说,“太甜了。”
潘玉良又连忙夹了一筷子素菜进他嘴里,好冲淡他嘴里的甜味。
女眷那一桌多数都是在看他们这边,见着潘玉良在桌上如此旁若无人的举动,纷纷乍舌。
佟夫人道:“我那嫂嫂说他们关系好着呢,也没想到竟是这般的好。”
佟家姑奶奶的女儿钱珠儿看着他们这边,眼里不禁露出羡慕的眼神。
而主桌的那群大老爷们虽然看不下去沈晏均跟潘玉良之间的这种举动,但当着面也没好说什么,只能当自己是瞎了。
午饭过后,佟老爷找了个十分生硬的借口,“晏均,知晓你字画方面厉害,我最新得了一副画,你来帮我看看。”
佟老爷的话一听就是有事要说,沈晏均也只好把潘玉良留在厅里,并嘱咐沈晏庭,“好好照顾你嫂嫂。”红衣跟沈元都在,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
沈晏庭都想哼哼了,方才吃饭的时候还嫌弃他呢,现在怎么又用上他了?
沈晏均带着赵副官跟着佟老爷还有几位长辈进了佟老爷的书房。
佟夫人跟佟姑奶奶还有几位长辈太太拉着潘玉良同她说了会话,一会问她,潘如芸怎么到现在还没要个孩子,一会又问她,沈晏均这么多年没个孩子怎么也没再娶。
这些问题潘玉良哪里招架得住。
一边的沈晏庭替她答着,“小嫂嫂才嫁进我们家没多久呢,等她自己弄明白了再来答各位婶婶。”
佟夫人哈哈大笑,拿手指戳了戳露出的脑门,“你这小鬼精的,你倒是知道。”
沈晏庭虽然不喜欢她这动作,但觉得自己也不能跟个女人计较什么,便忍了下来。
佟家姑奶奶的女儿钱珠儿这时候上前,她看着良儿道:“良儿姐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潘玉良没心没肺地说,“我可能……比你小。”方才听那佟姑奶奶说这钱珠儿都十七了,怎么能叫她姐姐?
潘玉良说完还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
钱珠儿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转头去看佟姑奶奶,佟姑奶奶在心里叹口气。
佟夫人问,“良儿你今年多大了?”
潘玉良道:“年前刚过的十六。”
佟夫人点点头,“那倒的确是比珠儿小点。”
佟家姑奶奶立即道,“这称呼也不是完全按照岁数走的,你既已经嫁了晏均,那这么叫你也是没错的。”
潘玉良心想,就跟沈晏庭叫她嫂嫂一个道理吗?既如此,那这位钱珠儿也应该喊她嫂嫂才是。
“唉呀,让他们年轻人聊吧,我们去打会马吊。”
说着佟家姑姑扶着佟夫人起身,给了钱珠儿一个眼神,然后就放着潘玉良不管了。
几位长辈没一会便都走了,剩下的都是跟沈晏庭同辈份的人,反正不是堂字辈的亲戚便是表字辈的亲戚。
等长辈们一走,佟禄便上前递了杯茶给潘玉良,“嫂嫂,方才在饭桌上也没给你敬酒,这杯茶就当是我以茶代酒的了。”
被一个在自己那样多的人叫嫂嫂,潘玉良有些不适,她慌乱地接过茶杯,刚喝了一口。
那佟禄又说,“看嫂嫂走路不方便的样子,嫂嫂是瘸子?”
潘玉良被自己口里的茶水呛到,猛地咳了起来,一边的红衣赶紧帮她拍着被,钱珠儿也似着急的样子,“良儿姐姐,你再喝一点水,顺顺气。”
等潘玉良止了咳,放下水,那佟禄又逼问起来。
“嫂嫂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这边潘玉良刚想说话,沈晏庭便先他一步开口说,“瞧你说话没脑子的样子,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沈晏庭说这话时语气冷冷的,眉头皱眉,表情严肃。平时跟沈晏均不怎么像的样子,这一刻倒是倒了个七八分。
“你!”
佟禄指着沈晏庭,一副想要揍人的样子,沈晏庭才不怕他,赵副官跟着沈晏均去了书房,沈元还在呢,他吃不了亏。
红衣跟沈元忍着笑,潘玉良赶紧拉了沈晏庭一把,跟佟禄道了个歉。
“晏庭还小,他说话就是这个样子,你别介意。”
说完她又道:“我年前的时候摔着腿了,还没完全好,不是瘸子。”
沈元觉得那佟禄也是哪里有问题,都二十多岁了,居然跟那司令府的少夫人这样讲话,一点礼数都不懂。他娘还整日说他没有礼数,就应该让她一起来看看这位没有礼数的样子。
钱珠儿也说,“表哥,你别这样子跟良儿姐姐讲话,会吓着她的。”
那钱珠儿讲话声音轻轻的,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
沈晏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都是一群奇怪的人。
要不是怕失了礼数,他早就接着潘玉良走人了。
沈晏均在书房里呆了半个多时辰才出来,佟老爷的意思倒是表达的很清楚。
南京如今局势紧张着,到处拉邦结派的,一会是朋友,一会是敌人,似乎随时能一起吃肉喝酒,又随时能对着彼此打枪放炮。
沈晏均在这个时候来南京,让佟老爷不得不有什么想法。
佟老爷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晋城虽好,到底比不得南京。
沈家如果想在南京分一杯羹,倒是可以跟他佟家联手。
不过,沈晏均却四两拔千金地挡了回去,并没有明确说什么,只是说。
“其实这次过来南京,主要是过来探望佟叔,顺便带良儿过来散散心。其他的事情倒是没有多想,元宵都还没过呢,现在说这些事情也为时尚早。”
他这话说出去,书房里的几位长辈可没有一个人会信。
沈家在晋城盘锯那么多年,实力是有,但晋城那么大点的地方,根本不够沈家作为的。
这事上佟老爷翘不开沈晏均的嘴,只好又说起别的事。
“你小姑在这次带珠儿过来,便是想让你见见她,这事之前跟你母亲也提过,你母亲说你一直不肯再娶,便也没有单独跟你说过。但现在你既然已经再娶了,这事倒是可以商量商量。”
佟家那意思是也要把钱珠儿嫁进司令府做小了,但那钱珠儿又怎么能跟潘玉良想提并论。
沈晏均笑了笑,佟老爷这一会公事一会私事,其实就是想借司令府的势。
佟家在南京不过几十年,也没有出像沈晏均这样有魄力的子孙,在南京这么多年,虽然有了这么大一处宅子,却也是没有什么席地可言。
佟家若是想在这乱世中占稳一席之地,借势是必然的。
但这南京城内,谁心里都住着鬼,彼此算计着,至于到头到谁能落着好,谁也说不准的事。
所以佟老爷就把主意打到了晋城。
沈晏均道:“良儿一个人就够我费神的,我可分不出心来再顾其他的人。”
他这话有几分自我调侃的意味,似一点也不怕别人知道他怕媳妇的样子。
佟老爷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女人还是不能太宠着,再说,珠儿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哪里需要别人照顾。你宠着现在的那个你就宠着,她要是进了你家的门,还能帮着你照顾着呢。”
沈晏均摇摇头,“我们良儿心眼可小着呢,佟叔您可饶了我吧,不然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沈晏均俨然一副怕媳妇的姿态,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肯答应佟老爷。
佟老爷无法,只得说,“这事你也先别急着回我,回去再跟良儿商量商量,我看她未必不肯。”反正她大姐这么多年也没能为沈家添个一儿半女的,佟老爷便也觉得说不定这潘玉良也不能生。
沈晏均出来的时候那佟禄早就被沈晏庭气得甩手走人了,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一个孩子置气,也难怪佟老爷要把主意打到司令府上了。
沈晏庭不太高兴的样子,潘玉良表情也有点怪,但也不是不高兴的样儿。
沈晏均过去扶起潘玉良,对着同他一起从书房里出来的佟老爷道,“佟叔,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公馆了,我们会在南京住上一段时间,改日再来叨唠您。”
佟老爷看着他们说,“你们年轻人就是客气,家里又不是住不下,住什么公馆。”说着又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行吧,既然你房子都已经付了钱,那你们便住着,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家里开口。等得了空,我也去你们住的那公馆瞧瞧。”
一直陪着潘玉良说话的钱珠儿小声地说了句,“晏均哥哥再见,良儿姐姐再见,晏庭你也再见。”
礼数周到,佟老爷跟其他几个长辈对她很是满意的样子,沈晏均没吭声,潘玉良只她笑笑拱了她的话。
倒是沈晏庭有些受不了地皱起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等回去后,沈晏均才问潘玉良,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潘玉良哪里好意思讲,倒是红衣,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说了,一点都没落下。
潘玉良不懂,她可是看出来了,佟家那位表小姐心思大着呢。
红衣还把沈晏庭说佟家少爷的那话也学了出来,沈晏均看了沈晏庭一眼,后者抬着下巴,一副我就说了你能把我怎么着的样子。
万万没想到的是沈晏均非但没骂他,反倒还夸上了。
“你做的不错,明日带你们出去玩。”
沈晏庭被夸的莫名其妙,但仍是十分兴奋地欢呼了一声。
等欢呼完又坐下,忍不住地说,“佟家都是些什么人呀,真是浪费我这身高贵的衣服。”
红衣补充道:“还有小少爷好看的头型。”
沈晏庭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我看他们都阴阳怪气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指不定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沈晏均听他说着这番话后不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全司令府上下都把沈晏庭当小少爷宠着,还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呢,没想到他还能有这份见解。
沈晏庭自顾自地说完,接着道:“跟那个唱戏的一样。”
沈晏均眉头一跳,“哪个唱戏的?”
沈晏庭想了想,“不知道,不认识,就是上次去咱们府上唱戏的那群人里的一个,画着脸呢,我哪里认识。”
他说完指着潘玉良说,“上次你还吃过人家零嘴的那一个。”
沈晏均不动声色地看了赵副官一眼,赵副官连忙状似无意地道:“小少爷怎么跟他撞上了?”
沈晏庭换了个姿势在椅子上坐着,“之前有一次戏唱完了,他们在收台的时候,我本来想去后台找根花枪来玩的。结果撞上大嫂在那里跟那人讲话,所以就上前去听了一下。没想到那人虽是戏子,说话却不客气呢,说的话可不好听了,大嫂都快被说哭了。”
“哦,他说什么了?还能把你大嫂说哭。”
沈晏庭想了想,“反正就是说什么大嫂太抬举他了之类的话,我也忘了,应该是大嫂却夸他戏唱的好,结果他反倒不领情吧。这种人最讨厌了,别人对他好,他还拿起乔来了,什么人嘛。”
沈晏均沉默了会才说,“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得记清楚,偷听别人讲话是你该做的事情吗?”
沈晏均方才还好好的脸色这会全阴了下来,语气也颇为严厉。
沈晏庭暗骂了自己一句,他还真是没事给自己找事,说这个干嘛。
他不满地道:“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又不是故意的。”
潘玉良看了一眼沈晏均,似乎也不太理解他突如其来的火气。
沈晏均严肃地说,“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干这种事,营里的那些靴子你是刷定了。”
沈晏均每次都拿这招威胁他,偏偏他还就吃这招。
他站起身,对着沈元说,“沈元,你们去后边,你教我几招。”
他才不想还呆着这里听着沈晏均训他呢。
等他走后,潘玉良才同沈晏均说,“晏均哥哥,你上次说那位重先生跟大姐是旧识,我还以为他们是朋友呢。”
沈晏均缓了缓脸色,对着她温和地说,“是朋友也有可能会有争执,你跟晏庭还能起争执呢。”
潘玉良想想也是,不过……
“这样看来,那位重先生脾气倒是大。”
沈晏均起身,也将她从椅子上扶走,道:“不说他了,我们上楼,我看看你的腿,今天没用手杖,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这还是潘玉良伤了腿以来在沈晏均没有抱她的时候第一次走路没有用手杖。
潘玉良道:“应该没事,若是伤到了,我应该会感觉得到疼。”
“还是看看吧。”
说着把人打横抱起,直接上了楼。
等回到房里,沈晏均给她看了腿,见确实没有伤到后才放心下来。
他净了手,帮她换了身舒服一点的衣服,像是话家常般地说着话。
“我们在这里,佟府还是要再去几次的。日后不管是谁,若是他们再说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你当场发作了便是,不用顾及什么。有什么事,我在呢,本来就是带你来散心的,若是反倒让你糟心了,舟车劳顿的带你出来一趟岂不是白费。”
潘玉良傻气一笑,沈晏均看了她一眼,再次苦口婆心地嘱咐,“别嘻皮笑脸的,就会窝里横的小东西,若是下次再让我知道你这么怂的话,看我怎么罚你。”
潘玉良仍旧是傻笑,抱着他的胳膊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她现在很喜欢跟沈晏均做这些小动作,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我知道了,下次那个佟家少爷若是再跟我说话不客气,我就把茶沷到他脸上。”
她哪里是真不敢对那佟家少爷做什么,要搁以前,她抡鞭子都有可能。现在被人这样说她还能忍着,不过是顾着司令府的身份,怕给沈晏均丢人。
沈晏均都不知道她知道了些什么,手上顿了顿,但也没再说什么。沷就沷吧,一杯茶也沷不死人。
潘玉良倒也没有把那佟家少爷的话放在心上,相比之下,佟姑奶奶让人难受多了。
而且她女儿也怪怪的。
“晏均哥哥,那个钱珠儿,她为什么一直叫我姐姐?按道理,她不应该叫我表嫂吗?”
沈晏均亲了亲她的嘴角,拉开些距离认真地看着她说,“因为她想嫁给我。”
潘玉良先是一愣,接着眼睛红了红,嘟起嘴,抱着他的胳膊说,“才不给,她说话声音那么小,我都听不见她说什么,还以为自己聋了呢。而且她长的也不是那么地好看,她脸可大了。”
沈晏均被她孩子气的话逗笑,胸膛震动几下。
潘玉良不知他笑是几个意思,唬着脸问他,“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还是你觉得她长的好看?”
沈晏均压根就没正眼瞧过那钱珠儿,她是圆是扁他都不清楚。
他故意说,“佟家挑出来要嫁给我的,应该丑不到哪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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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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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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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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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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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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