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距离她和岑露白互道晚安已经过了许久,时钟也已经走过了零点,她还依旧毫无睡意。
情绪似乎还沉浸在今晚的大起大伏中,兴奋异常,反反复复地重演今晚她与岑露白的一幕幕,仿佛是在确认——这真的不是一场幻梦。
她与岑露白交往了,岑露白还亲她了。
姜照雪抿唇,忍不住捂眼睛笑。
她摸过手机,准备在日历上做记号,一不小心没拿稳,误触微信图标,意外地,她发现几分钟前岑露白又“拍一拍”她了。
不是要早起出差吗?怎么还没睡?
她眉眼间漾出甜意,怕岑露白已经睡下了,也只回了她一个“拍一拍”。
岑露白似乎一直在看这个界面,很快回:“还没睡?”
姜照雪翻过身趴着,盯着屏幕,笑眼如水。
已经是情侣了,她可以和岑露白撒一点小娇的吧?
咬着唇,她打字:“睡不着。”
岑露白问:“怎么了?”
姜照雪回:“不知道,好像静不下心。”
岑露白对话框上的[正在输入]动了两下,而后几秒都没再有反应。
姜照雪以为是她的话不好接,体贴地留问句:“你怎么也还没睡?”
岑露白没说话,连对话框上的[正在输入]都没有再动过。
姜照雪奇怪,睡着了?
正疑惑着,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下一秒,岑露白低柔温润的嗓音响起:“濛濛,我可以进来吗?”
姜照雪的心脏一瞬间鼓动如雷。
她下意识地翻身坐起,想应“进来”,又想起自己没穿内衣,掀开被子想下床去衣帽间翻找,想起什么,又面红耳赤地停住了。
攥了攥指头,她撩了一下发,端坐于床上,若无其事地应:“进来,门没锁的。”
门缝应声而现。
微光斜入,岑露白站在光亮中,勾唇望着她,问:“我也睡不着,能借你半张床消遣时间吗?”
她也洗过澡换过衣服了,红唇不点自绛,只穿着一袭绸制的吊带睡裙,清隽的锁骨振翅欲飞,玲珑若隐若现。
瑰姿艳逸。
依旧是那张出尘的脸,可却透着人间才有的清妩。
姜照雪喉咙发紧,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像更响了。
她翘了翘唇,用眼神回答。
岑露白从她的表情里接受到了信号,也深了深唇角弧度,反手推上门,落落大方地朝她走近。
睡裙轻薄,布料柔软,随着距离的拉近,曼妙曲线,展露无遗。
姜照雪发现,她也没穿内衣……
条件反射地,她垂下眼,咽了一口口水,前所未有的紧张。
岑露白倒是不拘束,泰然地掀开被子,坐进了她的床里,问:“不躺下吗?”
姜照雪点点头,僵硬地躺下了。
心如鹿撞。
岑露白也跟着躺下。
熟悉的淡香萦绕鼻尖,呼吸声仿若清晰可闻,姜照雪犹豫要不要偏头看岑露白。
岑露白忽然低声笑,很好听的气音。
姜照雪心痒,被勾得望向她,问:“你笑什么?”
女人正侧着身注视着她,乌眸里盈满碎光,说:“你在紧张。”
姜照雪:“……”
“我没有。”她狡辩。
岑露白笑意深深,满是了然和促狭。
姜照雪羞恼。
为自证清白,她鼓起勇气,顺从心意,用手肘支着挪了一下,迅速地钻进了岑露白的怀里,把手环到了她的细腰上。
岑露白微愣,随即发出很轻的笑声,反手搂住她,给她让出了合适的位置,还蹭了蹭她的头顶的发,仿佛做过很多次一般自然。
要不是刚刚接吻的时候,她一开始好青涩,姜照雪几乎要怀疑她以前是不是还这么搂过别人了。
她不敢乱动,规矩地望着她颈间的雪白,心又软又热,连呼吸都是烫的。
“总觉得像在做梦。”她吐露心意。
岑露白温柔:“我是热的。”
姜照雪笑,想了想,她终究是不自信,轻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岑露白被她抵在腰后无意识画圈圈的指尖撩得意动,微不可觉地颤了下呼吸,应:“嗯。”
姜照雪一无所觉,好奇:“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她总觉得岑露白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什么样的追求者也应该都有,能单身这么多年,应该是像岑遥说的那样,清心寡欲,很难动心。凭什么独独她能得她青眼,还能打破她不谈恋爱的原则?
岑露白不答反问:“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姜照雪:“……”
好讨厌哦。
她忍不住抬头轻轻嘬了一下岑露白的下巴,闷声:“我不喜欢你了。”
岑露白失笑,用拇指和食指抬起她的下巴,眯眼:“嗯?”
姜照雪说:“你总用反问句。”
不告诉她什么时候喜欢她,也不告诉她为什么喜欢她。
岑露白顺势啄了她一下,笑意加深:“那我也会好奇呀。”
她气定神闲,理直气壮。
姜照雪自知理亏,无声笑。
她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想到很多的理由,诸如漂亮、优雅、有涵养、温柔、体贴、甚至她偶尔的强势和狡黠,其实她也都喜欢。但好像全部说完,也无法准备地表达出来她为什么喜欢她。
说出来的,都太浅太单薄了。
也太难为情了。
她羞赧:“好像说不完,也说不清。”
岑露白温声笑:“那我也是。”
姜照雪心甜,很好哄地放过她了。
两人抱着,肌肤相触,身体在升温,岑露白细颈间那颗禁欲又性感的小痣在她的眼皮底下散发着蛊惑,像伊甸园诱人的秘果。姜照雪怕唐突,矜持着没有表示,岑露白便也没有表示。
于是两人漫无目的、心猿意马地闲聊,好像谁都不舍得睡去,谁也都没有意思更进一步。
虽然煎熬,但也甜蜜。
无知无觉间,睡意还是侵吞了姜照雪的神智。
她抬不起眼皮,迷迷糊糊间,感觉好像有人在吻她,轻柔的、爱怜的,于是连梦里,她都弯着唇,带着笑。
岑露白帮她把姿势调整好,让她睡得更舒服,眼里也不是没有隐忍。
她放弃了把她的腿从自己腿|中|间拉出的想法,纵容了她。
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伸出另一只自由着的手,取过了放在床头的手机,最后亲了亲姜照雪的额头,在朋友圈发标记了姜照雪的回答。
*
第二天早上,姜照雪循着生物钟的本能醒来。
天光大亮,从厚实的窗帘后透出一点顽强的存在,姜照雪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白皙,手下、腿下的触感全是温软。
她愣了愣,缓了好几秒才完全清醒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退开了些,望向同一枕头上与她发丝交缠的女人。
女人侧着身,依旧在睡梦之中。
她闭着眼睛,长睫浓密如蝶翼,鼻梁高挺,朱唇玉面,连睡着都是好端庄好迷人的模样。
姜照雪禁不住弯眸,一种幸福感渐渐充盈心头。
岑露白真的是她太太了。
她情难自禁地凑近了去亲她下巴,动作很轻,无意吵醒岑露白,没想到岑露白忽然睁开了眼睛,环抱住了她,说:“被我抓到了。”
声音含着笑意,带着些刚睡醒的低哑。
姜照雪猝不及防,被岑露白圈到怀中,耳根冒红。
亲自己女朋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
她坚定立场,状若自然地注视着岑露白,忍住害臊的情绪,又亲了她一下:“干嘛,不能亲吗?”
岑露白胸脯微动,眼睛在笑。
“可以。”她回她一个清甜的吻,落在唇上,“早上好。”
“早上好。”姜照雪脸红。
两人腻歪着,都没有马上要起床的意思。
岑露白关心:“今天有什么安排?”
姜照雪说:“下午应该会去学校,给老师不去同兰大学的答复,然后应该会去图书馆看看书,找找灵感。”
她有点构思新文的想法了。
岑露白疑问:“不去了?”
姜照雪应:“嗯。”顿了顿,她佯装不满:“你好像希望我去哦?”
岑露白弯唇,把她细碎的额发撩到耳侧,凝视着她说:“我不想。”
“但是,如果你想去,我一样支持你。”
她眸色认真,让姜照雪不由相信,她昨天说的那一句“你在哪里,都不影响我们的感情”不是她情势之下哄哄她而已的话语。
姜照雪被打动,抱紧了她,靠在她的颈窝旁说:“我不想去。”
上一段恋情,让她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了几分更真切的认识。
爱人至多只能爱七分,要留三分清醒给自己,她深以为然。只是,面对着岑露白,她又不愿意如此。这对岑露白不公平。m.xiumb.com
但感情上她愿意相信岑露白,理智上却不敢那么笃定。
异地恋,她确实不愿意再谈。
人生本就没有十全十美,有舍才有得。她无意增添岑露白的心理负担,也无意自我感动。
她理性地表示:“不是为你,是为了我自己。”
“北城大学虽然有晋升压力,但在一个聘期内拿到青基,我还是有信心的。”
她没有别的自信,如果非说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可能也不过是在学术上比常人多一点运气和底气。
岑露白喜欢她这样骄傲的模样。
她没有戳穿她,仿佛是信了,“嗯”一声,用下巴蹭她的发。
两人又温存了会儿,到了不得不起床的时间才分开刷牙洗脸换衣服。
换过衣服,吃过饭后,岑露白出发去临市开会,姜照雪送她到门口,而后回房间整理床铺。
房间里已经寻不到岑露白的气息了,但伸手抚平岑露白睡过的枕头的那一刻,姜照雪还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无意识地多看了枕头两秒,惊觉岑露白才刚刚离开,她好像已经开始想她了。
岑露白什么时候回来?她后知后觉,她忘记问了。因为岑露白没有说要过夜,所以她也默认是没有过夜的。
但不一定吧?
她在床沿坐下,拿过手机,想问问岑露白,但又担心会不会显得太粘人了。她打开微信,还在犹豫,一眼却扫见[发现]那里有一个提醒。
她没有当一回事地点开,下一刹那,岑露白的头像跃入她的眼底——岑露白发了提醒她看的朋友圈。
她说:“喜欢你,像三月的风四月的雨。
无论在哪里,只要想起你,桃花便开落满山。”
一刹那间,桃花也开落姜照雪满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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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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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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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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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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