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找盒子去了,程静在旁边静静观看,鞋子送给人家,不能用价值来衡量,所以把价码抹去。可见妹子也并非是全马大哈,局部问题考虑起来蛮细心的。
程静拿了鞋子观看,说:“你不先问一问,那孩子穿多大码子,免得穿不得拿回来退。”
程放说:“我问过他妈的,穿皮鞋二十六码,皮凉鞋要穿紧一点,避免上汗以后滑,小半码。”
程静抬头,让那孩子的形象在脑子里走了一下。大约三岁的时候,程放带他来过。站在饭桌边上,抓住一张纸就要画画,问他画什么,他头也不抬说:“画出来你就知道了。”
孩子很遭人喜欢,穿得干净整齐,程放一进家,程放就去拿润肤膏抹他脸,他身子被裹挟着,动惮不得,只能将的脸转来转去躲,表情好搞笑。俗话说,收拾男人有人要,收拾娃娃有人抱。不是自己的孩子,就带来玩半天,身上也收拾得香喷喷的。
程静问:“她知道你要给她儿子买东西?”
程放道:“咋不知道?知道。”
“那她会告诉他。”
“与他无关。”
“她会说是她买的。”
“怎么说是她的事。”
“不说是你买的,那你不是白费心思?”
“白费就白费了,我无所谓。”
程放望着程静,从姐的眼神里读到了什么,噘嘴道:“嗯,你又要胡思乱想了。”
“是呀,自己生一个就好了。”
“我决定了,由他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做。”
“你要做着什么?”
“我要收小远驰做我的干儿子。”
“吓我一跳。你才是胡思乱想呢,要收干儿子,自己没本事生,你就这样……”
“谁说我没本事生?换一个男人试试?”
“看你,没笼头的马嘴,又要乱说。”
“你惹我的,你说我不能生,你拿什么确定?”
“一直没有去检查?说过多次,你们就是不听。”
“人家不去,我有啥办法。”
“你就改一改,少点应酬,多在家里。”
“这相关吗?你还是多去调查了解一下,再指责自家人。”
“我咋不了解?我都知道,他有他的不好,好上了打麻将,酗酒。
现在看来,他为什么会这样?交友不慎是一方面,还有……”
“还有我知道,是我的不好,我对他冷淡。知道我对他为什么冷淡吗。白天打麻将,晚上回来,一上床就要那个,你心情好不好,你身体怎么样,大姨妈来没来,他统统不管,不给,就发火,衣服裤子扯烂七八条了,这些你知道吗?”
旁边行人站下来,认真看她俩。她吼道:“看啥看?”行人被吓得举起双手,跑走了。
程静深深地叹口气:“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实在过不下去的话……”
程放道:“你是说离婚?你不是一直反对么?你不是说,才结婚几年就离,这多不好,怎么?今天听进去我的话啦?相信啦?知道吗?之前是我是特别想离,说了几次,他不同意,现在反过来了,情况变了,他要离,我不干了。”
“他提出来啦?”
“提了,昨天晚上又提。肯定是有了。”
“有外遇?你拿到证据啦?”
“我可没那份闲心去捉什么双。”
“没有证据,就不要乱猜。”
“七八天没有……那样了。”
“噢,所以你这样分析?”
“这样倒好,我巴不得。”
“既然这样,他提出来了,你就答应嘛……为什么又不同意了呢?”
服务员拿来了盒子,程放装了凉鞋,要服务员找彩带来,扎一个造型。提拎了鞋盒,走出店门,等程静出来,并了肩。
程静一直在观看妹子,心里说,不会生孩子,是谁的问题,又不去检查,感情产生裂痕,修补不了,又不离,就这样戗着?早晚都要见面,怎么处?一段时间不纠缠,以后呢?是男人都控制不住的。
姐妹俩转过惠家购物商店拐角,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喊:“小程!小程!”
姐妹俩站住了。声音从转角那边发出,要看看是什么人,就得退回去。程静推一把妹子说:“我们走,别回头。”
程放却很想看看是谁,喊的是哪个,挣脱了姐的手,倒回去两步,看见了一个还算熟悉的脸孔,她折回来告诉姐:“又是一个姓陈的,不晓得是不是他在叫。”
程静说:“认不得,就不要接话,走。”
程放说:“不走,就等他过来,看他要干什么。”
拉着姐一起站了不动。一分钟时间,那人从拐角走出来了,本来一副假装很严峻的脸色:“小程,怎么?不答应我?”
程放神情平和,说:“对不起,没听出是陈书记的声音来。”
“是呀,我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对我的声音还很生疏,不要紧,一回生二回熟嘛。这位是谁?小程,你也不介绍一下?”
程放说:“哦,这是我姐。”
“亲姐还是堂姐表姐?
“亲姐。”
“亲姐哦,看上去不像吔。叫什么名字?”说着朝程静伸出手去,“我叫陈长勇。很高兴认识你。”
程静的手没有伸出来,也没有正面看他,只对程放说:“我先走了。”
望着程静远去的背影,陈长勇铁青着脸问程放;“她这是怎么啦?”
程放说:“她不认识你呀。”
“我这不是正在给他做自我介绍吗?她是不是有点瞧不起我?”
程放说:“这不存在,我姐她不常出门,典型的宅女,不善于与外人交流。”
陈长勇摇晃脑袋:“不,看她那副骄傲的样子,肯定就是目中无人。”
程放解释道:“这都要怪我,我没有把陈书记情况提前告诉她。等着吧,等知道了一切,看她不后悔,不主动上门赔礼道歉才怪。”
陈长勇正在街头溜达,一晃眼见了两个长相出众的女子,再看,其中一个刚在前两天的联谊会上见过面,记得她的姓名,程放,在劳动局上班。初次见面,陈长勇就看出来程放不是本地人,洋气,干练,沉稳。不像别的女性,见了领导,嗲声嗲气,浑身筛糠似的抖动。劳动局是从人事局分出去的,原本还是一家子。陈长勇当县委副书记,分工负责管辖组织部,这劳动局以前和人事局是一家,分家日子也不算长,从某种意义上讲,还是一家子。
上任以后,他就入住了招待所,还是卢跃进住过的那套房子,没有作多大的整改,只要求另外建了一个浴室,安放了大浴缸。工作一天,累了就在浴缸里泡一泡,减轻了很多疲乏。琇書網
他立在两条街的交叉口,他本来对这些地方还是比较熟悉的,但现在他必须做出一个陌生人的样子。要让人家看出来,他是新来的,入主小城的主要领导者。他踱着碎步,欣赏街景,寻找需要加深了解的线索。刚好程放和姐姐程静两人也来了,隔了街面,看见程放身边的女子,比之程放,还要清雅,秀丽,竟从来没见过,陈长勇决定要认识,就快步跨过街面,见她们要转过拐角了,就喊了两声。初次见面产生了不愉快,但这样没啥。既然是程放的姐,那就不愁今后又见面的日子,今天的无礼就先记下来,饶她不知之罪,等到她彻底明白,眼前的男子不光长相,才干,地位,都不能以刚才那种方式对待的时候,明白了后悔了,我们就慢慢算细账,嘿嘿。
陈长勇的脸色好看了一点,回头看程放,感觉这小女人还算懂道理。她姐第一眼看去是标致,再看一眼,觉得也不过如此。妹妹有妹妹的魅力,小了几岁,女人年纪小,就是本钱。
“嗯,好吧,小程呀,我就不怪了,你应该今天晚上告诉她,希望早一点扭转对我的印象。”
“好,听书记的安排。陈书记,你走哪边?”
“没定哪边,随便走走。”
“哦,新官上任,微服私访?”
“是呀,别看着街头巷尾,有好多需要我们了解的信息呢。”
“我要是站在这里呼唤一声,这位就是我们的陈书记,你看看会有什么反映?”
“好啊,你喊啊,你一喊不打紧,人家已回过头来,看见我身边是一个美女。会怎样想?”
“凭她们怎样向,我不都不怕,我和县委副书记站在一起,我光荣,我伟大,谁敢来惹我?”张大嘴巴就要喊。
陈长勇慌忙张开个指头,去她脸上遮掩:“不要不要,千万不要,做不得做不得。”
她伸手挡开了他:“我都不怕你还怕?”
他缩回手来:“嘿嘿,我可是有夫之妇,家有妻室。”
她摆头说:“人家要问,就说我是你的秘书嘛。”
他郑重道:“县委副书记配女秘书呀?”
她笑了:“开你个玩笑,你真要调我去当秘书,我还不干呢。”
他突然眼睛一亮,想起来一件事情,这要是交给她,不知她会怎么高兴,在这大街上跳起舞来呢。
地委组织部陈部长来谈话的时候,龚祥兴在场,谈完了,问他有什么想法。他还能有什么想法?服从组织决定,这点规矩谁都懂。但是陈部长却要他谈点别的,作为县委主要领导之一,对县里的经济建设社会发展总该有点什么不同反向的看法,关注点在哪里。本家部长这是在测试他,激活时点醒他,有什么要求,当着一把手的面,尽管说出来。有了,他兴奋起来,面对着龚祥兴,提出来要干点实事,首当其冲的是火电厂,现在已经大张旗鼓地干起来了,作为县委副书记,他不应该袖手旁观,在机关指手画脚发号施令,理所应当投身到那火热的场所里面去。陈部长却说据他所知,县政府已经有几个人在干着了,而且行署也有领导在场,还有诸多部门的领导经常下来指导,人太多了。陈长勇不知道本家部长作何想,只觉得一阵心灰意冷。龚祥兴却笑起来说,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应该满足,县里面最大的项目在那里,县委领导应该从参加其中,这才体现出中心工作的重视。既然那里面的人多了,那就做点外围工作,比方说搞搞后勤保障之类。建议在那个领导小组下面在增设一个后勤小组,就有我们长勇同志负责,抽调一两个人参加,这个事情不冲撞地区的领导体系,相反还给地区的工作拓展了空间,让领导们到县里来多有个走处。陈部长表示赞成,说了这是你们的事,我们组织部门就不过多过问了。
很快,他要了办公室,要了经费,刻了一枚章,称贵山县重点工程项目协调办公室。拿给龚祥兴看,龚说不是火电项目吗?怎么整成了个笼统?他说,你放心,这个办公室以后就代表县委协调所有的工程了,为什么不这样呢?早就该这样了。龚祥兴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可是要怎样和马运昌他们沟通呢?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自己去和他们打招呼吧。陈长勇去要经费,马运昌给了,随后马运昌打电话给龚祥兴。龚祥兴说情况我都知道,我还在想找个时间,几个人坐拢来好好商议一下,然后再做最后敲定,怎么?他这就去找你啦?他动作倒蛮快的哟,现在我已经感觉到力不从心了,看来,最后的一点权力也要被夺去了。第二天,盖着新公章的县委办文件就下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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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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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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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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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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