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铃响了,李义接听,是卢部长,问长坪的余蕴来了没有?李义说:“来了。”卢跃进说:“来了好,叫他接电话。”
余蕴接了:“卢部长,我是余蕴。”
卢跃进问:“石头带来了吗?”
“带来了。”
“放在我的办公室就行了。”
“石头是带来了,还在亲戚家里。”
“还亲戚家里?为什么?”语气十分不满。
“我怕来了你忙,一时见不着面,就……”余蕴小心解释。
“你和我耍滑头?”语气很严厉。
“不是,卢部长,我怎么会耍滑头呢?我和你在电话里说得清清楚楚……”
“余蕴你给我好好听着,我现在没时间和你扯淡,你赶紧去你亲戚家,把石头拿过来,你要不听我招呼,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你把电话给李科长。”
余蕴把话筒递给李义,李义应了,卢跃进在那边大声道:“地委组织部要来人,我就在这边等着。你等余蕴去把石头拿来,先收下,放在铁皮柜里。”
李义问:“好的好的,部长,是谁个要来啊。”
“嗨,管太宽了,你问我,我问哪个?”
“我是问清楚了好拿酒呀。”
“你仅最好的拿就是,和锦绣餐厅打个电话,把一号包厢留着。”
李义搁下话筒,看着余蕴:“你还不快去呀。”
余蕴听到了电话内容,好想知道要干什么,说:“好,我这就去。李科长,我听院坝里有人议论,说龚县长的事,他真的要走了吗?”
李义说:“这都是你说的呀,我可什么也没有说。”
余蕴道:“卢部长在电话里说,地委来人了,是不是就要宣布啦?”
李义说:“好啦好啦,不要瞎猜疑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没有那个可以在这里干一辈子的,快去把石头拿来吧,其他的事少管啦。”
李义动手推他,直到楼梯口才松手,朝另一个方向去了,余蕴猜想他是去拿酒。
余蕴走到院子里,突然看见一辆崭新的黑色小轿车迎面驶来,他赶紧靠边避让,站在那里,看着小车开过去停在大楼门前,几个县领导从大门内走了出来,小车里下来一位领导,与他们一一握手。然后那领导走在前头,县领导都跟在后面,进大楼去了。
余蕴很注意地观察,真没有看见龚祥兴县长,为什么不来参加迎接?传单上说的不算,李义说得吞吞吐吐,耳听是虚,眼见为实了,余蕴脊背有点发凉,站在那里发呆。
龚祥兴就坐在他办公室里,他是心情很不好,接到地委组织部的电话,把卢跃进叫来,当着他说:“这回好了,消息传到地委去了,他们受到惊动了,要来看个究竟了,我龚祥兴这回真的是玩到头了。来了好,干脆让我收拾东西,直接来把我带走好了。”
卢跃进不说话,低头坐着,目不转睛盯住地板,一动不动,脑子里倒是在快速地旋转着。常言道无风不起浪无水不行船,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传单满天飞,他的包里就收缴了两份,写的不一样,但内容是相通的,都是从负面评价龚祥兴,而且对他要走表示幸灾乐祸。
县里面有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举动,这让卢跃进很震惊。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有意把县长名声搞坏,逼迫他下台离开。说县长到处游玩,不办事,成年都在外面跑,慷国家之概,会不会连带他,他也曾经为龚祥兴筹过钱,肯定还有其他人,郑季难道就没有出过力?华翔呢?更是少不了。换个角度想,这有什么呢?现在到处都在搞公关,引资招商,地区领导不也是都在轮流跑吗?龚祥兴跑了一年,成绩是有的,达不到所谓的上亿的大庄项目,但是……水电厂好歹也是一个大项目呀,不管是谁在出力,他作为县长,不表态,不支持,你能搞得成么?
接到了陈部长,他问:“龚县长呢?”xǐυmь.℃òm
卢跃进低声说:“在楼上。”
“哦,不想下来?”
“不是,好像有哪点不舒服。”卢跃进这样打敷衍,觉得是可以的,不能说他心情不好,说身体不舒服,有别样含义,陈部长怎样分析,是他的事。
陈新忠进去,龚祥兴才站起来,握过手就很快坐下。
陈部长问:
“祥兴县长那里不安逸?”
龚祥兴平淡道:“我没有那点不安逸呀,我身体好着呢。怎?陈部长看出什么啦?”
陈新忠说:“没有没有,我是……”回头看卢跃进,他正忙着倒茶水。
看着陈新忠落座,龚祥兴问:“陈部长,出发前是不是听到什么反映?”
陈新忠莫名奇妙:“什么反映?没有啊?”
龚祥兴:“到了贵山,路过裤档口,来到院子里,也没听到?”
“龚县长多疑了,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听到。”陈新忠笑着回头问后面的赵科长,“你听到什么啦?”赵科长摇头说我也没有。
龚祥兴朝卢跃进看:“跃进呀,你没有给陈部长汇报?”
卢跃进赶紧说:“我什么都没有说,不信你问陈部长。”
龚祥兴抿一下嘴:“哦,那只好我自己来说了,麻烦你去找一份传单来。”
“传单?我哪有哇。”
龚祥兴环视大家:“你们哪个有?”
大家都摇头。
龚祥兴叹息:“你们没有,我也没有,难道是传说的?”他最后盯住卢跃进看,卢跃进一脸无奈。
陈新忠看出问题来了,他决定转一下弯子,把话题引开,问:“哎,龚县长呀,刚才你说我们路过什么裤裆口,是不是最热闹的那里?县城的中心地带呀,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名字?该不是政府家改的吧。”
龚祥兴朝两边张开手,扬了两下,让大家说。
大家互相看了看,说起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听老百姓这样喊。”
“那地方驻扎好几个大单位,邮电局,百货大楼,工人俱乐部,还有工行农行建设银行,他们也这样称呼。”
龚祥兴说:“我也是看到城建局划分环卫路段就那样称呼,你看连我也顺口说出来了。”
陈新忠说:“我看是两条大街的交汇点,拥挤得很,我们的车子都差点挤不过来。”
“陈部长说县城的中心地带,一点不错,哪里呀,真的是各色各样,四面八方的东西都要经过那里,在那里汇聚,分流。”
“岂止人流,物流,还有各种传言,准确讲,信息集散地呢。”
龚祥兴说:“你们过来的时候,正是人流高峰,应该看见有传单。”
赵科长道:“什么传单?没有啊,先什么呀?”
龚祥兴口气缓和:“那是发过了。跃进呀,找一找,总该是有的。”
卢跃进脸上一直挂着难色,陈新忠看得清楚,淡笑说:“我想是因为那地形看上去与人的裤衩很形象,所以人们就这样称呼啦。是不是?”
“可不是?贵山民间不少高人。”
“这名字真的是有点不雅。难道要这样顺其自然下去,政府家也没想着要改一改?”
“老百姓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贵山的事情,我是真不想再花脑筋了,积弊难返呀。”龚祥兴手指卢跃进,“真要改呀,就交给他们去了,跃进进了常委,是班子里面的最年轻的成员,以后啊,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陈新忠说:“好了,不谈裤裆口了,我们也该开始工作了,请你们几位先回避一下,等会再见,我们和龚县长先谈谈。”
卢跃进起身也要走,陈新忠说:“组织部长也留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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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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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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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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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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