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给谭科打的电话,谭科亲自带了两个警察来的,不过是在饭局之后才把王刚带走。
临走的时候谭科把沈沉叫到了一边:“他有没有说你父亲的事情?”
沈沉摇摇头,他倒是问过王刚自己父亲的事,可是王刚却说当年就是那么一个情况,不过沈沉还是觉得自己的父亲的死似乎并不简单,现在他甚至有些不确定自己的父亲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死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父亲。
他有这样的怀疑也很正常,王刚原本不也是已经死了的人吗?可是他却仍旧是活得好好的,谁知道当初这一手是不是也用在了自己的父亲身上。
不过沈沉的心里也清楚,这或许只是自己给自己的一个希望,作为一个儿子,他当然是希望自己的父亲还活着。
“和你妈说一声,过两天我和老黄去看她。”
谭科他们走了之后,就只剩下了冯虎、沈沉和叶天恒。
冯虎叹了口气:“没想到会是这样,你说,刚子他这是为了什么?”
沈沉有些不太明白冯虎这话的意思,冯虎又说道:“他回来就是为了自首吗?”
沈沉也愣住了,王刚若是不回来,那么他这件事情可能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可是他还是回来了,而且还自己投案自首,这说起来确实有些蹊跷,而且他还去了一趟精神病院,与廖远承见了一面,他劝廖远承把那日记本拿出来。
可单是为了劝廖远承他也犯不着自首啊,至少无论是廖远承还是冯虎都不可能把王刚给卖了。
沈沉也在想,王刚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可这目的又是什么呢?”冯虎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看向了沈沉,沈沉无奈地摇了摇头,自然沈沉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用冯虎的话说,王刚现在扮演的是他双胞胎哥哥的角色,一个事业有成的大老板,只要他继续留在东北不回来,那么他就能够以他哥哥的身份一直这样生活。
可是他回来了,先去劝说廖远承,然后打电话给谭科自首,再然后让冯虎组了这样的一个局,这个局看上去就是和老朋友叙旧,当然,他或许也想看看自己,毕竟他与自己父亲的关系匪浅,但仅此而已吗?
当然,也还有另一种可能,王刚并不想就这么作为另一个人活着,他想活回自己,如果这么说就说得通了。
可是他与自己的对话似乎有像在暗示着什么,虽然他声称当年的事情就是那么一回事,自己的父亲确实已经死了,可是他的话语里又带着某种破绽,比如他提到自己父亲的时候说的是如果自己的父亲在这儿,而不是如果自己的父亲还活着。
这可是两个概念,如果自己的父亲在这儿,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自己的父亲还活着,可是他并不在这儿。
沈沉觉得自己有些钻牛角尖了,他心里在埋怨着龙学军的那句话,龙学军其实当时应该也只是一时间的发泄,自己却当真了。
那老乞丐怎么可能是自己的父亲,如果他真是自己的父亲就算他不认自己,难道他连母亲都不认吗?
因为王刚的事情,接下来的这顿饭便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就连冯虎也没了兴致。
看来他事先并不知道王刚已经打电话通知了谭科。
草草结束了饭局,沈沉便回了家。
邱玉珍看到沈沉的情绪不太对,给他泡了茶,然后也坐到了沙发上:“怎么了?从回家到现在一声不吭地发愣,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情了?”
“妈,你知道我刚才和谁一起吃饭吗?”
“你不是说过吗?和你冯叔啊。”
沈沉的行踪一般是不会对邱玉珍隐瞒的,除非是特别重要的需要保密的案子。
因为他知道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担忧。
“没错,是冯叔约的我,可是吃饭的时候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人出现了。”沈沉点上了一支烟,邱玉珍将桌子上的烟灰缸往他面前推了一下:“不应该出现的人?谁啊!”
沈沉看向自己的母亲:“刚子叔。”
“刚子!”邱玉珍很是震惊,显然她也没想到王刚居然还活着,于是沈沉就把王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自己的母亲说了一遍,甚至包括刚子回来后的这些反常举动。
沈沉说完叹了口气:“妈,老实说,我现在都在想,刚子叔当年这么做真是为了满足他父亲的愿望吗?他和他的父亲按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甚至那么多年他父亲都从来没有管过他什么,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哥哥的身上,难道对于这些他就一点怨言都没有吗?你看看他的那个双胞胎哥哥多风光,挣大钱,当了大老板,可是他呢?就是林城的一个小警察。那么些年他都没有想过要找刚子叔,直到他那哥哥患上了绝症要死了才想着来找他,换作是我,我肯定会有想法。想当年刚子叔母亲去世的时候不只是他那个父亲,就连他哥哥也没有露过面,刚子叔是出了名的孝顺,他的心里怎么可能没气呢?”
邱玉珍微微点了点头,她觉得沈沉说得确实有些道理,不过她还是说道:“你也知道你刚子叔孝顺,虽然他从来没有感受到那份父爱,但那个人始终是他的父亲,他的母亲走得早,他就剩下父亲和那个双胞胎的哥哥了,而他哥哥已经患了绝症,那个时候他的父亲肯定感觉就像是灭顶之灾,所以当他父亲找上他的时候就算他有心想要拒绝,但看到他父亲的那个样子估计拒绝的话他也说不出口的。”
沈沉想想母亲说得很有道理,一个孝顺的人是不可能真正记恨自己的父母的,哪怕如母亲说的那样,王刚从来就不知道父爱为何物,但父亲在他的心里应该也是很重要的,换作是自己应该也是一样。
于是王刚才会对自己的父亲妥协,才会诈死这一手。
“你的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想法?”邱玉珍问。
沈沉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母亲一眼,邱玉珍盘腿坐在了沙发上:“你之前问我,有没有可能你父亲还活着是不是因为你看到你刚子叔还活着所以才会这么问?”
邱玉珍人老成精,哪里会猜不到沈沉的心思。
沈沉没有回答,只是轻笑了一下。
邱玉珍说道:“有的事情并不是我们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但有些事情原本就很简单,只是容易被我们给想复杂了。你觉得你父亲如果真活着,这么些年作为他的妻子我会一点都不知道吗?就算是他藏得再好我也一定能够感觉得到的。所以你也别胡思乱想,明白吗?”
“我一定会找到那么老乞丐,我一定会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沈沉没有回答邱玉珍,而是咬牙说道。
邱玉珍在心里暗暗叹息,她知道沈沉还在抱着一个幻想,而这个幻想便是王刚给他的。她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她只是不想到时候幻想破灭的时候沈沉会无法承受。
“有段时间没见到小徐了,她还好吧?”邱玉珍岔开了话题,转而关心起沈沉的个人问题来,沈沉的头又大了:“她挺忙的,你也知道,她是个记者,整天都在外面跑。”
“有时间还是多关心一下人家吧,这孩子我倒是挺喜欢的。对了,那个汪璐……”
“妈,我和她们都只是朋友,关系好的朋友,我说过,父亲的案子没查明白我是不会交女朋友的。再说了,徐静的家庭条件你不是不知道,还有汪璐,她们跟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邱玉珍打了沈沉一下:“都什么年代了,脑子怎么还那么封建啊,难道还得需要门当户对吗?再说了,我们老沈家可是警察世家,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堂堂林城市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了,完全配得上她们。只是妈不知道这两个女孩你到底喜欢谁多一些,不过不管喜欢谁,既然选择了就只能踏踏实实对一个人好,可别学那些花心大萝卜,不然会让人看不起,就连妈也会鄙视你。”xǐυmь.℃òm
沈沉忙点点头:“知道了,你儿子也不是那样的人,真要有喜欢的了我一定第一个带到你面前来。”邱玉珍笑着说:“这还差不多。”
沈沉站起身来:“得,我去书房看会书,您呢看你的电视,一会记得早点睡。”
“你才应该早点睡,每天起那么早,睡那么晚对身体可不好。”
沈沉没有再说什么,对于母亲的这些话他内心还是很感动的,除了自己的母亲,谁还能够像这样关心自己?
到了书房,沈沉轻轻关了门,重新点上一支烟,靠在沙发上,脑子里却仍旧在想着王事情,总之,王刚的出现确实是让他有些不淡定了。
可是不管自己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他索性把这件事情放到一边,然后又认真研究起了谢常青和梁岚的案子来,还有那个死得不明不白的宋颖鸿。
他倾向于黄猛的推测,那就是谢常青和梁岚的死以及宋颖鸿的死都有着内在的联系,谢常青是柳白的同门师兄弟,梁岚又是柳白的前妻,而宋颖鸿看似与柳白没有关系,但其中的李文静却是一根纽带,李文静想要投到柳白的门下,于是走了陶敏的路子,谁知道柳白对她却很不感冒,甚至连她送给陶敏的丝巾都给退还回来,看前似乎顺理成章,但有一点沈沉却不明白,柳白明明是一个艺术至上的人,虽然李文静有些追求名利,但她确实有着很扎实的基本功,甚至在整个黔州省内像她这样的歌手可并不多,于公柳白是不应该拒绝她才对,而且即便是从工作室的发展来看,接纳李文静也是利大于弊的事情。
可为什么柳白非要拒绝她呢?柳白不像是一个只会按着自己的好恶行事的人。
“不对,他们的关系或许根本就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又或者关系甚至比我们能够想到的更加亲密。”想到这儿,沈沉提笔在李文静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真真死得冤的就只有那个宋颖鸿了,估计他就算是临死都没想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沉自言自语,不过此刻他整个人都进入了案子之中,他喜欢这样投入到案子中去,只有在推理案情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些意义。
“宋颖鸿明显是让人给灭口的,而且是在黄猛和老傅去找过他之后,那说明老傅他们去的时候分明是问到了要害上。老傅说过,他们主要是询问那条丝巾的事情,谁料想宋颖鸿居然会反过来利用这件事情威胁李文静,最后李文静不得不答应在他的那个老宅子里和他见面,这见面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沈沉又在李文静的名字下边写下了“丝巾”两个字,最后他将柳白和陶敏的名字与李文静的名字连成了一条线,他觉得这个案子一直都有着柳白的影子,最终还是得从柳白的身上下功夫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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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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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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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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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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