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跟随汪叔赶到ICU病房所在楼层的时候,我误以为到错地方了。这是因为,这个楼层,从电梯间开始,到主任医生办公室截止,都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人,乱哄哄地跟赶集一样。使我不禁感慨,医院的人真多啊。
在围观群众中,不缺正拿手机拍照片,甚至,还有人见缝插针开起直播来,个个看热闹不闲事大。人群里还不时传出“打死他们”等严重偏激的言论。
看起来,警察还没赶到这里,否则不会让现场这么乱。
难不成他们没想过这个楼层中还有别的重症患者吗?这样大声的喧闹,貌似在给麦浚的家属助威,实际只是在起哄而已。
并且,这伙起哄的人里面,有多少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呢?在路过围观人群时,我就碰到一名男子高喊了句“打死这帮草菅人命的”。
听了这一声呼喊,若是不知情的,可能还以为他在替麦浚的家属鸣不平。实际的情况呢?我看得很清楚,当他说完之后,脸上竟然满是笑意,还在与旁边的人有说有笑。
哼,这样的鸣不平,不要也好。
汪叔终于带我们拨开了人群,到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这时,我们先前见到的那个主治医师,正在被数人围住,手足无措地,不断在说着什么。而那几名护士,更是畏畏缩缩地躲在墙角里,惊恐莫名,什么也说不出。
围住主治医师的还有一个怀中抱有婴儿的年轻女子及两位老人,而那个婴儿正在放声大哭,使办公室里显得更喧闹。看起来,这三个人才是麦浚的家属。
看见我们进来了,那名已被追问的满头是汗的主治医师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匆忙站起来走到我们的面前,着急地说道:“汪督察,柯侦探,你们总算来了啊,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看他的模样,很明显对于混乱的现场,他实在是乱了方寸。
只见汪叔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要急,冷静些,有什么等一会儿再说吧。从严格意义上说,我们不算是正常的出警,只是刚好听说这件事情,因此过来看一眼。但是,麦浚自杀之前,难道就没有一点迹象吗?”
“这个还真没有,我完全没想过会发生这种情况。实际上,自从那天柯侦探来看望过该患者后,他的情绪及身体的其他方面,已经出现明显的好转,甚至于,有时也能开口说两句话。但不知什么原因,今天就自杀身亡了。真是不可思议。”那名医师一面揩拭着前额的汗水,一面说道。
正在此刻,麦浚的老婆与他双亲也过来了,麦浚的父亲对汪叔说道:“你应该就是汪督察吧,这些日子,我家麦浚老是提起你。汪大督察,你要为我家麦浚做主啊,他死的冤枉。”这时,尽管他满脸悲切,但明显还是努力保持住镇定与理性。
但是,这事说起来还真复杂,碰到这种情况,我脑袋都大了,见到汪叔一脸犯难的神情,明显也不知道如何劝慰面前的这两人。
反倒是柯摩斯,好像仍然是气定神闲,他看了一眼麦浚的家人与那个主治医师,又环顾了下围观的群众,张口问道:“麦特勤的尸体,还在病房里面吗?现场封锁没有?”
“封锁了,我们作为警局附属的医院,是有这方面的常识的,知道要保护案发现场,等警察过来。因此,出了这事后,我就锁上病房了。”主治医师说道:“先前,也就只有他家属碰过他的尸体。”说完,他转过身去看了眼站在他旁边的麦浚的父母与老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的意思是我们没有照料好他,反而诬陷你们医院吗?”麦浚的母亲痛失儿子,情绪十分不稳定。
“行了,你们不要吵了,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柯摩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道:“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有个事情要处理,你们等等我。”
说完,他又扭头看向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提高嗓门说道:“刚刚我听见有人喊要打死这些医生与护士,是谁喊的?是你,还是你,又或者是你?”柯摩斯随手一指。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纷纷退后。所有人都盯着他,没有人敢接话。刚才喧哗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等待了片刻,柯摩斯又说道:“刚刚吼的最凶那几人,怎么不吱声了?出来啊,医师与护士都在这里,有胆量就冲出来打死他们啊。怎么了?都当起缩头乌龟来了?”
柯摩斯的话使我不禁拍手叫好。说实话,我并不反对家属找医院理论,终归人之常情罢了,换作谁碰到这种事,都会无法接受的。
我也不怪医院的责任缺失,毕竟,案子还没展开调查,到底是不是医院的过错还无法确定,又怎能怪医院不负责呢?
不过,我是真的很讨厌那种起哄的人。看稀奇人人都会,但聚众起哄这种事,实在是很过分,就像柯摩斯说的那样,有种就别干吼,自己出来干。
真不明白,他们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为什么就将心比心考虑一下,碰到这种事,不管是哪一方,心中已经很不满,他们竟然还在一味地起哄,真是无法理喻。Χiυmъ.cοΜ
到了最后,在一片寂静中,柯摩斯又说道:“我实话跟你们说,你们不要认为法不责众,也不要认为自己只是在看热闹。就刚刚你们怂恿死者的家属打死医生护士那些话,一旦发生了,从严格意义上讲,就构成了教唆罪,与罪犯是共案犯的关系,谁也跑不掉。”
稍微停了停后,柯摩斯接着说道:“对某些突发情况,表达自己的观点,甚至适当宣泄一下情绪,都没有问题。不过,请记住用正确的方式。你们认为这就是在宣扬正义吗?就你们刚刚那种行为,完全是在聚众滋事,你们这么做,只会将事态闹大。对于实际处理案件,有害无利。况且,你们连案件本身的实际情况都不清楚,瞎嚷嚷个什么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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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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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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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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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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