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上除了那衣衫褴褛的母子二人之外,对面就是那一黄一白两名青年,还有麾下的五名豪奴。
这些人的架势,一看就知道他们来历不凡,寻常老百姓看到这一幕,那都是唯恐引火烧身,赶紧加快步伐,拉开距离,然后远远驻足观望。
也还有一些背负刀剑的劲服武者,他们看见这一幅场景,尚未出手,似在静观其变,但是视线集中之间,手掌都已经握在了刀柄剑柄之上。
只见那一对孤儿寡母神情极为惊恐,第一时间就已经狂奔逃离,可这幼儿弱女,又哪里能快得过这些体魄强健,多年习武的豪奴。
没跑出几步,母子二人就已经被团团包围,堵住了去路。
如此情况,那名眉眼柔弱的妇人面露一丝绝望,却还是紧紧地将那名小小少年抱在怀中,削瘦的手臂之上,都有微微青筋凸起,足可见其用力程度。
而这个时候,那两名青年倒是好整以暇地漫步而上,嘴角都是泛起一抹冷笑,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看着他们。
“温竹君,你可是让我好找啊......”
白衣青年淡淡的声音响起,语气语调都是极为平静,但是不知为何,声音入耳,却是让人背脊发凉,心生寒意。
这一句话之下,妇人和其怀中的孩童不自觉地颤抖,显然是心头极为恐惧。
不过呼吸过后,妇人强忍着心头的害怕,勉强抬起头来,看着前方比她起码小上一辈的青年,带着几分哀求之意说道。
“大少爷,求您放我母子二人一马吧。
您放心,这辈子我和宁儿不会再回宣霞镇了,我也不会告诉他种种一切,从今以后我们会隐姓埋名,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只求您大发慈悲,饶我们一命吧。”
妇人的话语一出,四周围观的百姓几乎都流露出了几分诧异神情。
这其中蕴含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看着这青年愈发冰冷的神情,不少人立刻就脑补了一出大戏。
这青年摆明了来历不凡,身后的家族必然实力不小,那眼前这一出,多半就是豪门恩怨,狗血情仇了,怕又是一出争嫡夺权的戏码。
而白衣青年自然也是感受到周围传来的视线,感受到其中的一些玩味之意,他脸上的神情愈发阴沉,眸子中寒意更盛。
但令人惊讶的是,他眼神微动之后,便出声言道。
“好,只要你和我回去,我一定会保你母子平安,性命无忧。”
这句话一出,落入周围不少人的耳中,都是让他们神情一愣。
情况发展不对啊!
这小子这么好说话?
心肠是不是也太软了一些?
相较于围观人群的茫然,妇人听到青年的话并没有露出半点幸运的神情,脸上的神情反而是更显惨然。
“大少爷,你是真的不愿意放过我母子二人么。”
这回应得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乍听之下,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
但是人群中不乏心思敏锐之人,只是稍加思忖,便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青年刚刚是缓兵之计啊!
多半是这庙会之下,人群太密,没办法干净利落地将人解决带走,这么多人看着,为了其家族名声,是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下狠手,放狠话,所以才说出那句话,大抵是想骗过这妇人,先离开此处再说。
不过这妇人也不一般,居然立刻就看穿了这青年的心思,并未放松警惕,反而更显谨慎。
白衣青年一张俊脸几乎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心中明白,如此情况,只有快刀斩乱麻,时间拖得越久,事情的发展就会愈发不利。
也不玩什么虚与委蛇的把戏了,他直接手一挥,示意豪奴动手。
当下五名大汉便心领神会,果断上前大,蒲扇般的大手已经朝着这母子二人抓去。
这种情形,显然妇人已经先一步看出了这青年的意图,还不等这豪奴出手抓住他们,她就率先高呼出声。
“各位大侠,各位义士,我知道你们江湖中人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求求你们帮帮我们母子二人吧!
难道你们就眼看着我这孤儿寡母的,任人欺压宰割吗?!!!”
妇人哀切的声音传出,让不少四周围观的百姓都是面露不忍之色。
更有一些江湖人士见此情形,已经是按耐不住,打算出手。
一来是心头义愤,二来他们也有自己的计较。
如此场面之下,若是出手相救这对母子,彰显高义,自这民众悠悠之口而传,毫无疑问是一个博得名声的好机会。
这么多人闯荡江湖,不外乎也就是为了混个名声,出人头地。
佳名在外,自然会对将来行走武林有着极大的好处。
如此诸多考量之下,好几名江湖武者已经是迈开步子,朝此间而动,手掌紧握兵刃,刀剑都已经拔出半截。
“宣霞张家办事!各位江湖同道给个薄面!”
白衣青年目光如炬,眼神如电,双眼一扫,登时冷声喝出。
这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威胁之意,他的视线更是在若有若无间,停留在那几名打算出头的江湖武者身上。
这话一出,登时令附近许多武林人士都是浑身一震,面露惊色,就连那快要从人群中而出的几名武者都是瞬间停下了脚步。
“什么?宣霞张家?!”
“是那淮阳道和江堰道交界之处,宣霞镇上的一流武林世家?!”
“据说最近,那张家二子已经和那江堰道内,江湖八大世家之一的夏家之长女互许终身,已然打算联姻。
这么一来,只怕张家势力会再度暴涨。”
人群中,不乏有对最近江湖事了若指掌的人士,窃窃私语间,就已经把空地之上这些人的来历阐述得一清二楚,言语间透露出来的忌惮之意更是溢于言表。
“这白衣青年好像是张家长孙,一剑寒霜张清夜!”
“张清夜?!难道是那位去年剑斩西北响马山十二大匪的年轻剑客?!”
“没错!就是他!据说张清夜不过二十之龄,但一身内力已入玄妙境,是实打实的二流武者,家传《凝霜剑》更是得其三分真意。
一剑而出,剑气冷冽,冻彻入骨,足以凝霜成雪,实力极为强劲啊!”
这四面八方的议论声,让这原本还有出手相助之意的几名武者,立刻宛如被冷水浇头一般。
看着那名早已冷笑注视着他们的青年,这些家伙原本的一些心思瞬间熄灭了大半,迟疑间已经悄悄地回身后撤,隐于人群。
这一幕,被那张清夜收入眼中,脸上浮现几丝淡淡的嘲讽之意,随即他目光流转,看着前方的妇人,眼神森寒。
“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拿下,带走!”
一声令下,几名豪奴已经听出自家主子语气中的薄怒之意,这让他们立马加快了动作,眨眼间已经拿捏住这妇人的肩膀。
再一用力,便让妇人忍不住痛哼出声,吃痛之下,手臂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减轻了几分,而另一只大手,就已经将其怀中的少年直接提拿而出。
见状,妇人大惊,瞬间尖叫出声,刺耳至极。
“不!放开我的孩子!”
小孩童也是止不住的哭啼,挣扎之下,手脚在空乱舞,却也是无法挣脱那如铁钳般的手臂,只有哭喊。
“娘!娘!”
慌乱之际,他手里的那串糖葫芦,还没来得及咬上一口,便已经掉落于地,在纷杂的脚步之下,早已经被踩扁,沾满灰尘,面目全非。
混乱的场面,再加上被粗暴对待的弱母幼儿不断发出的凄厉之声,让不少人都已经不忍再看,无力改变些什么的百姓也只有叹息。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暴怒之下的清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住手!”www.xiumb.com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但见一名少女速度极快,几个跨步间就已经闯入空地。
看着那几乎瘫倒于地面上,被拖拽而走的妇人,她娇俏的容颜之上怒火勃发,一个箭步,便已经来到一名豪奴身前。
嗤!
但见她那白皙的手掌化作掌刀,竖劈而下,含怒发出的劲道极为凌厉,空气如裂帛,笔直地砍向那豪奴紧抓妇人的手臂。
“哪里来的小家伙!滚开,别妨碍大爷做事!”
这身材雄大的豪奴一见是个小姑娘,看上去年纪还小,柔柔弱弱的样子登时让他生出轻视之意。
见其出手,他也压根没当回事,仅仅是不耐烦地出手,随意一拨。
砰!
沉闷的声音响起,原本还不以为然的豪奴登时就变了神情,脸上出现了几分痛楚之意,而他那粗壮的手臂之上,居然是出现了一道血痕。
这一击之下,他竟然是吃了亏!
“小娘皮!你找死!”
豪奴顿时大怒,蒲扇般的大手立马挥出,一掌之下,蕴含的劲道极为雄浑,空中生出了呜咽劲风声,狠狠地朝着少女脸上而去。
“是你找死!”
倏尔,一道如雷霆般炸裂的暴喝声响起,瞬间空地之上,不知从何处凭空一阵狂风而起,似飞沙走石,风罡凛冽。
这一下,本来还是看着少女心事,脸上挂满轻蔑笑容的两名青年脸色微变。
而那名豪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之际,突然手掌之上一股无可抵御地沛然巨力袭来,只听闻咔擦一声,登时一阵痛彻心扉的剧痛传来。
“啊!!!”
豪奴惨呼出声,原本还煞气十足的他登时变得狼狈,踉跄倒退,捂着手臂。
有眼尖的看清其中情形,立马就是瞳孔扩张,面露惊骇。
只见这豪奴粗壮的手臂,此刻已经是扭曲得不成样子了,竟然是在刚刚那一瞬间,被硬生生地折断!
震惊之际,旁观的江湖中人立马将视线投向那名少女。
但见一名神情阴寒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只是样子有点滑稽,大包小包尽在其左手之上,脖子上还挂着五花八门的珠链,如此奇形怪状的样子,本是足以令人嘲笑。
但是见识到刚刚那一手,没有一个人敢把他当成个平常少年来看,当下都是神情凝重,紧紧地注视着场内的变化。
而另一名抓住妇人的豪奴,看着同伴那凄惨的模样,惊恐之下,早已无意识地松开了手掌,退出了好几步的距离,扶着那名几乎要痛晕过去的大汉。
那妇人则是因为先前的挣扎,柔弱的体质已经是有点脱力的状态,抓住她的手掌松开,没了力道支撑,立马就瘫倒于地。
少女见此,赶紧上前扶住。
“夫人,你还好吧。”
这妇人似乎已经有点精神魔怔了,恍恍惚惚地,只是茫然地朝着前方伸出手臂,嘴里还兀自不停地喃喃而道。
“小宝,小宝,把小宝还给我.......”
如此情形,让少女心酸之余,抬头看向对面青年的眼神中,森冷的怒火几欲喷薄。
“吕小白,杀了他们!!!”
........
........
城隍庙外,凤来酒家,二楼。
在环境雅致,氛围清淡的厢房之中,两名中年人于此中坐于一桌。
二人都是身着黑衣制式劲服,浑身上下透露出几分不寻常的威严气势,最令人注意的,是他们劲服胸口部位,都有一把用金线编织而成小小金刀图案。
六扇门,金刀捕快!
但见坐于左侧那名中年人国字方脸,黝黑的肤色,面容刚毅,棱角分明,一看便是一名性情冷硬的刚正人士,眸子湛湛,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感觉。
而另一侧的那位就和其截然不同了,双眸微狭,目光流转间自有几分阴冷,白净的面孔,齐整的黑发,虽然看上去有几分儒雅之感,但细看便觉心头发凉,似绵里藏针。
“安大人,你这半道跟随我前来淮阳,说是有任务顺道同行,但我看你似乎是心有他想,别有心思吧。
拖延了这么久,你是不是也该告诉许某,你到底意欲如何了吧?!”
此刻,这名黑脸汉子声音响起,沉闷如瓮,浑厚低沉中又气息十足,随意出声,都能觉得房内有余音回绕,震荡不止。
而另一名白脸中年人听到之后,则是淡然一笑,轻举酒杯。
“非也非也,德言兄,安某确有任务在身,也确实顺道经过淮阳。
如果真要说安某另有所图,那无非也只是想见识见识,咱们六扇门近年来有可能晋升为金刀捕快最年轻的这位后期之秀。
少年英杰,人榜高手,也是让安某心生向往,颇想见识一下他的气度风采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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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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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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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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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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