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是把造谣滋事者找出来了,那会是一种咋样的结果呢?蓝野会杀人灭口吗?除掉造谣滋事者?费伟想,应该不会。这个事儿费伟事先就预想到了。费伟在同蓝野说这个事儿的时候,特别强调,这个事儿是从他的一个线人那儿听说的,而且,现在河山城的街上都传开了。这就是说,你就是把说出这个事儿的人真就找出来了,杀了,那这个事儿也还是在河山城的街上传开了!那日本人一旦听说,势必要找涉案人对质,到了那时,不是该谁倒霉还谁倒霉嘛!既然蓝野不会杀人灭口,他还要找出那造谣滋事者是为啥呀?费伟想,有那么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收买。寄希望于让那些个造谣滋事者自个儿给自个儿封口,力所能及地收回所说的话。再有一种可能,就是想知道一下子这个事儿到底是咋样泄出来的,以及到目前,已经张扬到了何种程度。这里面会不会还有一个蓝野想知道这个事儿是不是由他们那几个涉案人自个儿泄出来的问题也未可知!应该说,这是蓝野最为担心的。内奸可是最要命的!
凡此种种,费伟想到的这些个推测对如何解脱他所面临的难题并无大用。回过心思,费伟想到,无论如何,出卖朋友的事儿,那就是打死俺,俺也不能干!既然不能干,那对蓝野下达给他的任务也就得拖着了,也就得拖到啥时是啥时!可就在这一忽儿,费伟却有一种莫名而又极其难受的感觉袭上心头!蓝野不会是这边给俺派了个活儿,让俺以为他是信任俺的,那边儿却去想啥招子要--想到这里,费伟的心里突然就生出一种狂喜!不会是俺想出的招子真就奏效了吧!费伟想到的招子奏效,指的就是想要蓝野他们那些个人转移金银饰品店抢劫案的那些个赃物啦!
要说费伟不怪对他们特务股的那些个人有些个看不上眼,费伟想的那些个事儿还真就有些个高妙之处。在这个事儿上,他从最初的设计到对情势的判断,可以说基本正确。也就是说,他设计出的通过散风逼迫蓝野一帮子人意识到那些个东西再放在河山城正街派出所有危险,故而采取为那些个东西挪地儿的做法以保安全。费伟朦朦胧胧地觉得,蓝野这边儿给他派了活儿,那边儿很有可能已经在想接下来往哪儿藏匿那些个赃物啦!这些个想法都是对的。但有一点费伟没有想到,就是蓝野在一听到他说出的那番话,就知道他已经和他话中所说的那些个街上的人整到一块儿去了。这个事儿,蓝野意识到是费伟在用话敲打自个儿,但费伟的真正用意,蓝野尚没有弄明白。这么个抢劫案到底是几个人的个人行为还是县警察局的统一安排呢?在蓝野的感觉上,费伟好象是认为这个案子就是一伙子人的个人行为。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种想法,费伟才会产生一种不被人看重,被人撂在了圈外的感觉,是不是也想从中得到点儿啥好处也说不定。田胜左对费伟已经同街上的那些个人搅和到了一块儿的说法儿是认同的,但尚不知,费伟同街上的那帮子人搅和到一块儿,到底就是为了金钱还是另有其他目的。如果单单就是为了金钱,这事儿还好说,如果是另有啥别的目的,那这事儿可就严重了!当前的东北是咋个形势,那谁心里都是清楚楚儿的!形势复杂,即使都是隶属于满洲国的警察,那心里到底是个啥颜色也还是不一定就能整得准。蓝野在同费伟的交谈中,觉得这费伟虽然有些个闷乎乎的,但听他说话,好象对那些个日本人也并不就是打心里往外地有啥好感。田胜左琢磨,能不能是这费伟确实听到了这么个事儿,知道是特务股的人干下的,但却没有让他参加,他觉得没有捞着啥好处,故而有些个逆反,这也是有可能的。不用说,如果费伟真就是这样想的话,那他可是大错特错了!可以再观察一段儿再说,但抢了正街金银饰品店的事儿目前还不能就把真实情况告诉他。
事实上,出现这么一种状况,确实是田胜左和蓝野所始料不及。但既然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了,那就得想法子咋样过了这一关。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既然已经事泄,那藏匿于正街派出所的那些个金银饰品真就不能再在那儿存放了。这个事儿泄露到咋样一个程度尚且不知,想来日本人应该是还没有听说,要不然不会还这么消停,但谁能知道日本人啥时能够听说呀!今儿个晚上还不知道,明儿个早上可能就知道了,这都是说不定的事儿!
可就在这时,费伟在自个儿的办公室里接到了一个电话,接了这个电话,费伟本就有些个七上八下的心绪可就更乱糟了!电话是瞎熊打来的。
别看瞎熊就一个粗粗剌剌的混混儿头儿,那心还挺细,实际上这并不就是他的性格,而是长期的不安稳生活把他练出来了!瞎熊在电话里,并没有说啥,而是邀请费伟晌午到正街的一家小酒馆喝酒。瞎熊说道,费哥要是手头儿没啥急事儿,看看早点儿整行不行?
费伟可算是老警察了,一听就明白,赶紧答应下来。
十点刚过,费伟就到了俩人儿定好的那家小酒馆了!瞎熊比他还早哪!已经就在那酒馆门口的一侧等着了。看到费伟远远地走过来,瞎熊也不吱声,自个儿一个人先进了那家酒馆。两个人在靠窗一侧的一张桌边儿坐下来。点了两个小菜,要了半斤白酒,就比划上了。比划了两盅儿酒,费伟并不瞅着瞎熊,低声问道:
“啥事儿?”
“二混子丢了!”
“嗯?啥时候?”
费伟一听,脑皮酥酥的,头发根子都发乍了!
“两天了!”
接下来,瞎熊细细地诉说起来。原来,二混子跟了瞎熊之后,那是没日没夜地跟在瞎熊的身边儿,瞎熊到哪儿他到哪儿,从不自个儿单飞。可这两天却不见了踪影。开始,瞎熊和小猴子还以为是不是他自个儿有点儿啥事,没来得及跟他们俩儿打招呼,可是到了昨儿个,还是踪影全无。瞎熊着起急来,让他那帮子人开找,可并没有找到。瞎熊说道:
“哥,你在特务股,能不能从你那边儿给打听打听,看看这二混子到底是死哪儿去了,这都两天了,一个大活人那也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就没了呀!”
瞎熊说这个话的意思,是怀疑二混子被日本人整去了。实际上,日本人来到了东北这块儿以后,象这种动不动人就没了的案例,那可是太多了。
“这两天,你们又干啥事儿了吗?”
“没有啊!俺不就是按照您的吩咐,天天看着点儿你们县警察局和这正街的派出所嘛!那啥事儿还能有这事儿大?”
费伟知道,这时候出了失踪的事儿,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从时间上分析应该并不就是县警察局特务股的人干的,因为是昨儿晚上,他才跟蓝野说起他想说的事儿,蓝野就是想来点儿啥硬性措施,时间上也对不上茬儿。
那,得是啥人所为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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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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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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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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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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