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这样半正规半不正规的吃饭喝酒的事儿,恭为都把媳妇儿白波带着。
偏巧,那一天真就有了事儿了。白波她们几个相好的女人中,有一个家的院墙倒了,这院墙是同邻居家共同的那么一堵墙。墙倒的原因是邻居家有个乡下的亲戚,赶着个大车到城里拉啥东西,就顺带着到了她家,把车留在院外,怕影响别的车啥的走道,就把大车赶到了院子里。乡下的亲戚来了,晌午那得留下吃点儿饭。可那院子太小,磨车的时候,就把两家共同的那堵墙刮倒了。邻居看是自家亲戚的车把院墙刮倒的,那就得由俺重砌。一看,这墙还是上辈人留下来的,没倒的那一段儿也已破败不堪,索性就都推倒重砌吧!那女人一看,高兴了,别说,俺这邻居还真就是挺讲究,这墙要不也该重砌了!可没曾想,那邻居砌墙却没有在原窝上砌,而是往那女人家这边儿扩了也有半尺多。开始时,那女人家并没在意,墙都砌了有二尺多高了,才发现,两下就吵了起来,接着就动了手。这两天,那女人的男人正赶上外出办事没在家,就那女人一个,人家那边可是俩人儿,那女人吃亏了。憋气!忽地想起自个儿好得象一个人似的姐妹白波的男人就是派出所所长。小样儿,等着!俺还整不了你!
那女人头一天就知道白波的爷们此时正带着白波同一帮子人一家酒馆喝酒哪!直接就找到那酒馆来了。恭为他们喝酒的是套雅间,一帮子警察在外间,恭为他们那一桌在里间。那女人一进那雅间的门,就被外间的一个警察拦住了。那警察一看,这咋闯进来一个疯娘们!这时,那女人确实有点儿不太象样儿,披头散发的,衣服也扯破了!就问,干啥干啥!找谁?找白波!那警察一听,以为自个儿听错了,这咋还有叫这名儿的?其实,就他们所长的媳妇叫啥名字,他咋会不知道?可能是故意逗乐,也可能是喝酒喝得一时懵住了。就又问了一遍,找谁?白波!你耳朵聋啊!正在喝酒的那些个警察,一看闯进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娘们,吵吵巴火儿的,就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儿,都向门口这边儿转过头来,听这俩人儿都说的是啥。拦住那女人的警察脾气特好,听了那女人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他也是喝了酒,这回可是故意逗乐,把头低下来,偏着,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又问,谁?那女人这天也是真疯了,就把嘴凑近那警察的耳朵使足了劲儿喊了一嗓子,白--摸--。
这一声喊出去,可不得了了!那帮子警察怔了一下子,轰地一声全乐了!
那里屋还一帮子人哪!原来,那里屋的人也都听到了外间闹闹哄哄的,一边儿说着酒话,一边儿也都在那支楞着耳朵听着哪!那一声白摸传进来,原本都在那儿听着的面孔,一时就绽开了,但马上就绷住了!觉得这时候笑好象不大合适。白波听得真真儿的,先前,她已经就听出了外间吵吵嚷嚷的是她的一个相好的姐妹,但她考虑,这场合,这犊子吵吵巴火地干啥嘛这是!这一桌子人在河山县可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儿的了,就觉得自个儿脸儿上有点儿挂不住,有点儿不太好看,以为外间那帮子警察把她拦住就得了,没想到,那该死的竟然使足了劲儿在外面喊出那么难听的话来!白波的脸腾地就红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这该死的!看俺咋收拾她!恭为听到外间那女人喊出了白摸的话来,先是怔了一下子,紧跟着就大笑起来。一看媳妇儿真地生起气来,就赶紧站起来拽住,说,唉呀!你干啥去?不就是喊错了嘛!喊啥错喊错!她是故意的!白波看了看恭为,想想,也是,你就是出去又能咋!没招儿,站在那儿喘了几口粗气,也笑起来,这个该死的!看俺回头咋收拾她!
这个事儿传到那几个女人耳朵里,可把那几个女人乐坏了,乐得打滚儿!咋办吧?都是相好多年的姐妹,但也不能白喊了,罚顿酒了事儿!
喊错白波名字的那个女人的爷们儿跟平明是一个办公室坐了多少年的同事,两家住得也不太远,俩人儿平素相处得也挺好。河山城正街迎宾楼门前响枪的那天,平明大半天没有上班,下半晌儿只是去点了个卯。这个事儿平明没在意,却被他这个同事看在了眼里。晚上,他跟他的媳妇儿说,班上还有点事白天里没有弄完,得到县署去加加班儿。出了家门,他却去了平明家。平明家一帮子人在喝酒,接着又看到了两个人出来小解,这一应事儿都被猫在平明家外边的他看到和听到,不说清清楚楚也差不多!嚯!好你个平明,平时你装得象个人似的,在这么个时候,倒把你给露出来了!要说那女人的爷们本就不是好人吗?那倒不是,他就是觉得,这人骨子里跟表面上差距太大,心里有些个不平,好象觉得自个儿是被啥人糊弄了,或者是忽悠了似的。
那同事生来性情就有点儿闷,不太爽朗,看到了平明家的事儿,先是吓了一跳,接下来就在心里琢磨了好几天,就有点儿闷声闷气郁郁不欢的样子。他那媳妇儿跟他可是两样儿,主意正,欢实,就跟白波的性情差不多,人以群分嘛!平素把自己个儿的爷们儿看得那是紧紧的,一举一动,休想逃过她的眼睛!你就是多看哪个啥人一眼,要想逃过她的眼神儿,那不知得有多难。那女人发现自己个儿的爷们儿这两天有点儿不大对劲儿,这咋蔫蔫儿的?就问,你咋啦?这整天死不死活不活的!她那爷们儿看了她一眼,没咋。没咋?没咋这咋蔫了巴叽的!咋回事儿,说!那女人的爷们一看媳妇儿生气了,有点儿不愿跟那娘们一般见识,再说,平明家的事儿在心里也憋了好几天了,着实憋得慌,就说,那俺跟你说了,你可不能上外面说去!少费话!快说!这要求也太高了,光说了还不行,还得快说!其实,那女人的要求也不高,是凡性情不太爽朗的人,发闷的人,说起话来也是慢吞吞的,费劲!性子急的人听起来简直就是一种折磨。那女人的爷们就一五一十细枝百芽儿地把他看到的平明家的事儿都说给了他媳妇儿听,末了,一再叮嘱,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儿,现在这是日本人的天下,你可千万不能上外面说去!他媳妇耐着性子听完,答应。瞅你那熊样儿!放心吧!答应完了,却不肯善罢甘休。咝--,那这事儿也不关咱事儿啊!你整天蔫了巴叽地干啥!完蛋!到末了,又用凤眼剜了自己个儿爷们一眼。
说归说,做归做,那女人也知道这事儿不是一般小事儿,说不得的。但要做到知行合一,谈何容易!时间一长,免不了要松懈。大约也就几天的功夫,那女人就把这事儿给说出去了。说出去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她多嘴,想害人,而是因为她好奇。她心想,怨不得平明媳妇儿回娘家了呢!平素,你瞅那几个娘们,一个个得瑟的,成天嘚嘚嘚地有都是话儿!俺倒要看看,她们还知道个啥!
几个女人平时就是在一起胡扯胡闹惯惯儿的了,几盅酒下肚,早就都搂不住了,那吵闹声就差把她们喝酒的那家小酒馆的房盖儿揭开。喝着说着,也不知是谁就把话儿扯到了平明媳妇儿身上。
那天,这几个女人一直闹腾到半夜十一二点才散,谁都说了啥,那是一概记不清了。但有一件事儿,恭为所长的媳妇白波是记得清楚楚儿的。早上,恭为所长起来都半天了,也不见屋里的白波有啥动静。白波半夜回家,洗漱了一回,仍然一身的酒气,恭为所长实在受不了,就自己个儿跑到另一个房间看了一会儿书,对付了一宿。恭为所长走过去,扒拉扒拉白波,说,这都喝了多少酒啊!快起来,今儿个咋?不干啦?恭为所长是问白波,你那小店不开门啦?白波睡眼迷离,抬头看了看恭为,又朝窗外看了看。唉呀!喝多了!让这几个家伙把俺给灌了!恭为所长笑了笑,咋?就凭俺家白摸还整不过她们!去!那白波扭过身子还想睡。恭为说,可别睡了,起来吃口饭,俺上班去了啊!那白波忽然醒过神儿来,喊了一声,老恭!你先别走!听声音,甜腻腻的。走到门口的恭为回过头来,看了看白波,快起来吧!俺还得上班哪!有啥事儿晚上的!瞅你那德性!正经事儿!啥正经事儿?白波在床上坐起来,一五一十地把头天晚上听到的那平明家的事儿说给了恭为所长听。恭为所长听罢,那可真是浓眉倒竖!顿了一下子,只说了一句话,你可给俺听好了!你一会儿就去跟你那几个姐妹说,这个事儿就此打住,谁也不许再说!谁要是再说,出了啥事儿都是她的!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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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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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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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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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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