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志国一路向东北方向龙王岭脚下的那个院落而去,四五里地,一晃就到。他没走正对着院落的那条砂石路,而是从那院落东南方向还没有收割完的稻田穿越而过,直接到了那院落的后山。
月光下的龙王岭,秋风萧瑟,阵阵低吟。荆志国收起身形,几步就蹿到了院落东北的院墙下。他原以为,通过那些个悬挂在院墙上方的柞树枝桠,就可以翻到院子里去,可这时他才发现,这种想法绝无实现的可能。从远处看,那些个柞树枝桠好象就搭在院墙上,可到了近处再看,那枝桠离院墙也有好几米远,更何况那院墙上面是上了电网的。现在看来,只有通过攀爬一条路了。先攀爬上墙,再找机会!荆志国从身上取下那真丝的绳索,展开来,把那挂钩索头朝下垂一垂,摇了一摇,就一下子向墙头甩上去,扽一扽,就用两手抻住绳索,腰一弓,只用两下儿,胳膊肘就贴到了那院墙的顶端。墙的顶端全都粘了碎玻璃,再上面就是带着矛尖的铁条,铁条上面缠绕着电网的铜线。www.xiumb.com
荆志国小心翼翼地把手从绳索上倒到墙头,避过墙头上的碎玻璃和那铁条上的铜线,把手尽量放平,攀住墙头,接着就一动不动,他并没有马上采取进一步的动作。他先努力地把自个儿的头向左转,然后再向右转,把自个儿身后的黑暗柞树林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遍,又立起耳朵细细地听了听,秋风吹拂着柞树林,再也听不到别的啥声音。荆志国相信一切正常,这才把头向院落内望过去。院落内的那栋小楼就立在北墙根儿上,与北墙连接在一起。院落西侧连着院墙的是一排也有那么四五间的水泥平顶房子,在那一溜平顶房子的南边是一个足有四五尺见方的大铁笼子,院子里黑乎乎的,看不清那笼子里面装着啥,荆志国判断,那笼子里应该就是那条猛犬了。荆志国把目光扫视回来,看了一下那栋小楼。从他这个角度,看不清小楼的正脸儿,但却能够看得见那小楼前门脸儿向前伸出一块的门楼的一角儿,看得见那门楼角上挂着的圆圆的泛着黄光的电灯,足有足球般大小。荆志国让自个儿的两眼在那院落里来回地逡巡,希望从中能够得到一些个有价值的线索。没有,啥也没有,整个院落干干净净。不知为啥,荆志国从爬上院落的墙头的那一刻起,就有一种感觉,是那种有些个阴冷的感觉。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来自晚秋的天气,还是来自哪里。
突然,荆志国感到一股几乎无法觉察的冷风从他的后脖颈上吹过,这股冷风虽不如这柞树林中正吹着的秋风那样有着瑟瑟的声响,却让人感到寒气刺骨。几乎只有一瞬之隔,荆志国的身后不远处传来了枯干了的落叶发出的轻轻的声响,就在这时,院落里的猛犬狂吠起来。荆志国心中一惊,一个倒仰,从那院落墙上翻下来,那是何等地迅疾!可是,已经晚了!还没等他的脚跟着地,他就感到一股更加强劲的冷风向他的后脖颈上横扫而来。荆志国再一次来了个倒仰,躲过了那随风而至的一掌!在倒仰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袭击他的人。那人个子不高,也是穿着一身黑色夜行服,头套把脸蒙得是严严实实,只露着两只眼睛,那两只眼睛在黑黑的夜里仍然一闪一闪地发亮!这袭击来得实在突然,躲过这一招已实属不易!这时哪还容他多想!他就着自个儿后仰的势头,双手勾住面前那黑衣人的两只小腿,倒立起来,双腿一下子向那黑衣人的肩膀上砸下去。紧跟着,荆志国收拢两腿,意欲夹击那黑衣人的脖子。实在说来,这时的荆志国还处于应付阶段,他避过了黑衣人的袭击,在情急之下,并没有就想置那黑衣人于死地。那黑衣人并非等闲之辈,一看荆志国的架式,就知道荆志国是要用腿来夹击自个儿的脖子,立马也来了个后仰,但这一后仰并不是只仰过上半身,而是整个身子向后躺倒下去。那黑衣衣躺倒躲过荆志国的钳子般的两腿,立马就想借着倒地的反弹跳跃起身。那荆志国是啥人,明知道,自个儿的两腿夹击不着那黑衣人,顺势就把自个儿两条大长腿往地上平拍下去。倒地的黑衣人看荆志国的两条大腿从天空上砸下来,立马转换反弹的力道,朝旁侧来了一个滚翻。荆志国的两条腿砸在了落满柞树枯叶的山地上。只一瞬,荆志国已经就着两腿着地的劲头儿,从地上挺了起来。那黑衣人一看,荆志国的功夫实在了得,已无恋战之心,立时来了个鱼跃龙门,朝一旁一个跟头翻过去,落荒而走,一闪就不见了。荆志国追了几步,哪还见得人影!
荆志国倚着树干站立着,脑海里不断翻腾着刚才的场面,一时有点儿琢磨不透刚才这黑衣人的来历和用意。荆志国觉得,刚才出现在这儿的,除了他本人之外,应该是两个人。一个是那黑衣人,还有一个是既没露面也没出手的人。这两个人是一伙的吗?
荆志国认定,那黑衣人是个女人。刚才就在荆志国意欲用双腿夹击那黑衣人的时候,就势用双手勾住了那黑衣人的两条小腿,那黑衣人的双腿肌肉比较柔软。再看那黑衣人刚才离去时的身形,也是个女人的身形。
一无所获,荆志国有些个失意。今儿个还不算是失手,但确实也是没有得手。这时,龙王庙镇里的鸡叫起来了,随着秋风传过来。再看东边的天上,天色已经有些个泛白。荆志国放轻了脚步,一路奔龙王庙镇那酒馆而去。到得那酒馆的后墙,荆志国靠着墙蹲下来,反复巡视了一下四周,这才从那出来时跳出的窗户再跳回去,拴好窗户挂钩,把身上携带着的一应物件一件一件地放回到他的皮包里。他没有细看那皮包。他知道,他的皮包肯定是被人动过了,他没有必要再去细看。他躺回到火炕上去,很快就睡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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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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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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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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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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