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当事人,我当然是最清楚不过,不过这次的事情本身就是冲着我来的。我不去,这件事不会了结。”
此话一出,江凌愣住了,杜和这段日子一直龟缩在家里,也没听说东洋人在明面上找过他麻烦,怎么杜和一张嘴却说今儿个这事是冲着他来的?
一时间江凌有点糊涂。
但是江中叶却是**湖了,闻弦歌而知雅意,他一下子就皱紧了眉头:“高桥这几天是不是找过你?”
不愧是江中叶,杜和展眉,佩服的竖了个大拇指,端的是雅致翩翩美少年。
“不错,就是昨天,他要我离开上海,还说只要我走,就不再计较以前的结怨。”
原来是说的这事!
江凌听了双眼不由的发亮,高桥要真是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杜和只要离开了就能安然活下去?
“你不能走!”几秒钟后江中叶忽然一口盖棺定论。
江凌的喉咙就跟猛然之间被人掐住了似的,他难以置信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杜和不能走。”
说道这里江凌忍不住激动起来,这可是杜和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东洋人让杜和离开上海就意味着杜和可以另找他处藏身,离开现在的这摊泥沼。
可如果杜和要是不走的话……
“爹,杜和反正一定要走!”她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加重,显然有些急了:“你要是阻拦的话,我、我也不会客气的。”
到底还是年轻啊,江中叶叹息。
他看了一眼杜和,发现对方正优哉游哉的拉过桌子上的小点心填肚子,没有解释的欲望,于是只能耐下心来对江凌道:“并不是我要阻拦杜和,而是真让杜和走了才是害了他。”
紧接着江中叶把自己的猜测大略的跟江凌说了一遍。
江凌顿时如坠冰窟,白骨沁寒。
“东洋人原来打的竟然是半路截杀的注意!”她的身子微抖。
“半路截杀几乎是百分百会发生的事情,到时候我们离开了自己的地盘,人生地不熟,比现在会危险更多,高桥海羽不一定会下手,但渡边龙之介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毕竟这个办法所引发的连锁效应是最小的,事后还可以完美的脱身。”
杜和笑眯眯的说道,从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
“那接下来怎么办?”江凌开始发愁。
江中叶也抬眸看向杜和:“你打算怎么办?”
“嗤!”杜和回望,眸光意味深长,他似笑非笑道:“一个字,拖。”
高桥海羽说白了就是没办法让他离开上海,渡边就用另外的方式逼他出现、应战,重新回到风口浪尖上,再伺机找机会杀人。xǐυmь.℃òm
可是他杜和又不是个傻子,难道给他砖头他就非得接着吗?
所以杜和的意思是,反正不能明着拒绝那就采用拖延战术,委婉的不参与,只要他不接招高桥能奈他何?
听完了杜和的想法,江凌有些别扭,但是仔仔细细的想想好像这是最稳妥的方式了,反正也不能硬着来,且看走一步看一步。
江凌想完,顿觉还是杜和聪明,于是凑到杜和的身边闹腾起来。
杜和只顾着应付江凌,他没有注意到江中叶沉默了。
良久,江中叶没有说过一句话,好像变成了一尊雕像,一动不动但望着杜和的目光却从一开始的忧虑渐渐的化作某种说不出的坚定。
如果说人生还有什么是杜和最后悔的事情那无疑就是这一天,这一天他没有注意到江中叶反常的沉默,只顾着和江凌谈笑的他因为这一刻的粗心大意,后悔一生。
九日清晨不到七点,杜和还窝在温暖的被窝里沉睡,睡着之后世界便变得安宁,不必担忧生死之危,不必去向家仇国恨。
这是十分难得彻底的放松,然而这短暂的安乐却被人粗暴的打破了。
江凌焦灼的声音窗外的那一端传来,刺耳的音量让新到来的一天平白染上了危机。
“杜和,不好了!出事了!”
声音仿佛穿透了冰冷的木头直接刺入耳膜,杜和忍不住皱了皱眉,缠绵的几分睡意立马散去了,他打开房门耐住性子道:“江凌别着急,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江凌听杜和的声音温和如水,恍如大山巍峨坚厚,心中的躁意不知不觉之间也跟着缓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稀里哗啦的讲了一遍。
等到江凌那边安静了,杜和眉宇间的褶皱更加的深邃,江中叶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昨天清晰的告诉了他自己的想要采用拖延的战法,他也没有反对,为何……
为何今天一大早毫无预兆的就登报声明接受栾平班的挑战?
无论是战场上还是日常生活,最忌讳的便是人心不齐,更何况现在可是风云际会之际,稍有不慎可不是满盘皆输,而是血流漂杵、人头落地!
“阿和,现在可怎么办啊?”江凌真觉得焦虑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他也是万万没想到江中叶会做出这样出人意料的决定,当时从菜贩子嘴里听说后,他惊得脸都白了。
深呼一口气,杜和心内此时也有点复杂,他有些弄不清楚江中叶到底是怎么想的,事实上在他看来江中叶这种应战的行为,无疑是正好满足了高桥海羽请君入瓮的计谋。
哪怕是自投罗网都没有这样轻而易举和鲁莽的,说实话这不符合江中叶一向的为人。
“先别急,这件事我会找叔叔好好谈谈的,他现在在哪儿?”杜和的语调尽量的舒缓,此时已经是一滩浑水,他怕江凌再忍不住脾性冒然动作,只能是尽量的安抚之。
江凌的声音立刻就传了过来,果然是显得镇定了很多。
“我出门买菜的时候我爹还在家,阿和你现在赶紧换衣服,我把东西一放立马回家去。”
杜和轻轻地嗯了一声,拽住睡衣直接往上掀。
等杜和赶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江凌叽里呱啦的埋怨的声音。
“所以说爹你是不是糊涂了啊,你为什么要应战啊,杜和不都说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吗?”江凌抱住自己那一碗红枣粥,愁眉苦脸的。
“我也想知道江叔叔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话锋一转,做出截然相反的决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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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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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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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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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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