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永定河,这里是贼军谈判组的营地,随着天气转暖冰雪融化,河水清冽而湍急,几个贼军在岸边取水洗刷物件,亦有在附近草地牧马晒太阳的。
营地依然在锦衣卫的严密监控下,确切说是软禁中,他们的粮食依然十分短缺,带来的粮食早就吃完了,有银子却买不到粮食,不让出营不让进城,朝廷的目的很明确,一日没谈和便是死敌,不会对他们有一丝慈悲,甚至恨不得饿死他们。
然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刘希尧和他的部下并没有断粮而饿死一个人,反而都还胖了一圈!
是的,活人不能被尿憋死。
没米没粮,总归不能活活饿死,那就杀战马!
好在人不多,战马却有近百匹,一天三顿肉汤让这帮贼军过上了活神仙的日子,内心甚至还感激朝廷其朝廷的故意刁难,不然哪有机会吃肉喝汤啊。
当兵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不管是官兵还是贼兵。
但为将者的心思就复杂的很了,比如刘希尧这月余可谓是被架在火炉上烤一样的煎熬,一会心忧李自成安危,一会儿担心自己能否安然无恙。
若真的同朝廷握手言和了,自是可活命,可若是谈崩了,他知道整个谈判队伍除了宋献策外,都要死!
而是自从李自成逃走之后,整个谈判就被搁置了,宋献策在城里头,他则被软禁在城外,官兵随时可以冲进营地内把他们屠杀干净!这种不知能否能看到明早太阳的日子,对他来说实在太煎熬了!
不过总归要熬过来了,昨儿天黑时宋献策匆匆出城到了营地,给了他看李岩的密信,内容自也是让他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在软禁的时日里,黄河那边局势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动,李岩竟然在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内收复黄河西岸四城,且攻伐中路大门大荔,刀悬南大门潼关!
“若局势真如这般,咱们……”刘希尧皱了眉头,心里头却不由的松了口气,他知道形势虽不利,但总归回到谈判桌了。
“若真如此,咱们便要不上价了!”宋献策叹口气:“那太监和李岩都是厉害的人,一个在京里头看似什么都没做,一个在黄河那边把他想做的都给做了,着实出乎为意料”。
“那……大军师,如果对方把价钱压的很低,咱们会……毕竟此时……”刘希尧来回踱步忧心不已,宋献策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朝廷自然会把价钱压的很低,但也不会逼人太甚的,李岩之所以能在短短时日下了四城,并非靠的真本事和硬实力,是取了巧,说白了就是配合了那太监的阴招罢了”。
“大军师说的是……他们借闯王……”
宋献策点点头:“他们造谣闯王被擒……趁吾等军心大乱之下突袭……哼,胜之不武,不过话说回来打仗嘛,兵不厌诈……”
“大军师,闯王他可真的是……”刘希尧心一下紧了起来,他被软禁营地内几乎城了瞎子聋子,不似宋献策在城中还能通过秘密渠道和外界联系上。
“放心,闯王已逃出生天,朝廷的谣言很快不攻自破,有了闯王在黄河坐镇,李岩再想前进一步都难如登天,而朝廷也有自知,所以他们若真想谈和不会逼人太甚的”。
宋献策的话让刘希尧大喜不已,差点就跳了起来:“天幸闯王逃出生天,太好了,太好了,大军师,如此来说,这次谈和十之八九就成了”。
“现在还不敢肯定,吾等首先要确认李岩这封密信的内容是否属实,而且还要听听闯王的意见,或许……”
刘希尧皱眉:“或许闯王变了卦?”
“那倒也不至于,但千里逃亡心里头自是有火,怕不会善于朝廷,上一次东征时被朝廷一路追杀,不过那时候身边有数万兵马随扈,而这次几乎可以说是千里走单骑,其中凶险不言而喻,他心里头必然窝着火,自是要宣泄一番”。
倒也是,刘希尧点点头,脸上忧色重重,宋献策知他心事:“若谈和失败了,吾必保你性命!”
刘希尧苦笑拱拱手:“这恩情刘某人记下了,只是怕到时候,朝廷不善与啊”。
“走一步看一步了”宋献策仰头看着夜空。
当夜,便遣快马连夜去往潼关求证事实真相。
京城里头一帮大佬正在为即将的谈判做功课,可黄河这边的气氛却依然剑拔弩张,双方虽然暂时休兵,可又都蠢蠢欲动。
没有人提出休兵,但两方都非常默契的达成了一致,李岩没有趁机夹击收复河津,田见秀和刘芳亮也没出兵收复北线三城,甚至近在咫尺的朝邑也强忍着没动手。
因为两方都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不慎就铁锅大乱炖,陷入混战局面,和谈随即化成泡影。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两方兵马都是有心无力!
这段时间李岩倾尽兵马打朝邑,围攻大荔而后转战北线三城,将士已是极尽疲惫不堪,军需和兵备也都消耗极大,后续补给不足,在北线和中线已是无力发起大规模战役或者攻坚战了。
同样,贼军一方,北线全面沦陷,中路前哨朝邑失守,大荔更是几度差点被破城,为此将周边百里的兵力都调集过来,士兵几天几夜都没睡好,军心不稳且乱,粮草补给同样不足,防守都力不从心,更别说主动出击了。xǐυmь.℃òm
所以整个战线最敏感最不稳定的则是南路潼关了!
潼关自古便有西安大门之说,是为兵家必争之地,李自成攻破西安之后立国大顺,潼关便成为了他的边境国门,对其防守之重不言而喻,东征之后更是重兵驻防,特别是朝廷在对岸陈兵摆开一副要进攻的架势后,他甚至把亲侄子干儿子李过派来坐镇。
李过这段时日恼火的很啊,初闻他爹在京城被擒之后差点乱了方寸,而李岩就趁机散布谣言乱了军心之际突然动手,夺朝邑,围大荔,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能去打援,因为这边吴三桂的数万大军已集结到了家门了。
李自成下落不明,以至军心不稳人心不定北线城池全面陷落,大荔危在旦夕,这日子对李过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煎熬,甚至让他头上见了些许白丝,毕竟心理压力太大了。
情报不断传来,北线虽然全面陷落但大荔在刘芳亮及时救援之下得保,这让李过稍稍松了口气,而后又见李岩未有其他动作,甚至没有趁机收复河津,他便知道,中北两线的局势暂时就维持这样了,双方都不敢擅动也没能力擅动!
但南线这边……
吴三桂可是磨刀霍霍啊,随时可以开战!
就问怕不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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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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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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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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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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