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况韧。
月前周遇吉和史可法从太原离开巡视边镇,常宇也给况韧批了个假回家省亲,然后就急急返回一路从吕梁追到平阳府恰遇到李岩等人也要离去,便问常宇去了何处?
众人皆不知,朱慈烺添油加醋说他去执行什么九死一生的任务,各种巴拉巴拉的,况韧是常宇的三个亲卫统领之一,对常宇无比的忠诚,听了自是担心不已,便去找李岩细问,李岩倒也没瞒着他给他说了,况韧便一路急追下来和常宇前后脚抵达这龙门村。
况韧箭法高绝有他来助自是又安全几分,众亲侍很是开心,常宇见他孤身前来也是感动:“家里人可找到了?”
“托大人的福,找到了”况韧难掩脸上喜悦:“爹娘都还在,哥嫂还刚抱了大胖小子”。
“都在就好,恭喜你了”常宇和一众亲侍一边恭喜一边将他拽到屋里头说话,张先跟在后头眉头挑了起来,他又看出了些问题,这个少年人明显是这帮人的头,但刚来的那人却叫他大人,在东厂里能被称为大人的至少是个大档头!
好家伙,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大档头看来必有几分本事的,怪不得瞧他人虽年轻气场却很大,东厂果然出人才,据说东厂大太监也是个少年郎呢。
李岩部随常宇辗转千里南征北战部分将士都是见过常宇的,只是张先他们隶属夜不收长年累月在外侦察敌情很少回本营却是不识的常宇的,他眼力虽毒但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东厂的大头子,因为他和大部分人的思维都是一样的,位高权重的太监怎么可能出来涉险,而且是九死一生的那种凶险。
难道他有病啊。
没错,常宇真的有病,不找点刺激就会生不如死的那种病。
况韧也还没吃饭,到了屋子里随便捡些剩饭就胡乱吃了,常宇将其张先给他介绍了,两人打过招呼张先就借故先离开了会,知道他们之间要有话说。
其实也没什么隐秘的事啊,常宇问了些况韧回家的事,没多曲折倒也费了些周折,但总归结果是令人欣慰的,况韧虽一笔带过众人还是听的两眼发热,有人偷偷抹泪,那种寻亲的心理大家都能感同身受,乱世之间太多的悲欢离合了。
“瞧你混的这么有出息,叔和婶一定很开心的”陈汝信微笑道,况韧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嘿,俺这算什么出息,不过比往年也算出息了些,往年可是没银子给家里头的,这次俺吧饷银和赏银都留给了爹娘和哥嫂,让他们修房子买地”。wWW.ΧìǔΜЬ.CǒΜ
“哎呦我去,那叔婶不得成你们村大地主咯,哦不,得是你们吕梁首富了吧!”众人起哄,况韧挠挠头:“哪有那么夸张的”
常宇对身边嫡系将士从来都大方的很,但凡有功都是重赏,且作为统领的况韧薪俸本就不低,加上各种赏银身家确实不少,他本身又不爱赌,少说也存个几百两了,说是一城首富那是夸张了,但在普通村子里确实是大地主了。
“没想过把二老接到京城里住么,以你眼下能力在京城买个宅子也不是难事,在置办些田地也是可以的,再不济也可以去通州”常宇在旁边听他们说笑插了一句,况韧苦笑:“俺也是这么给俺爹说的,即便不住在京城,现在通州移民宅基地和田地都不要花钱,距离京城也近,俺也方便就近尽孝,可是俺爹娘不愿意,说京城太远了,隔着千山万水怕是去了再回不了乡了,外边再好可就是比不了家里那些三间草屋”。
众人深以为是纷纷点头,人呀,在年轻时手都向往外边的世界,可中年之后便愈发思乡,家里的几分薄田两三间房是外边的摩天大厦永远无法代替的。
落叶归根就四个字,寄托的却是几千年来无数游子的乡愁。
又说了会话,夜色渐深,张先走进来对常宇拱拱手:“诸位先歇着吧,明儿送你们过河”。
常宇笑了:“用不着明儿,我们随时都可以走”。
张先摇摇头:“夜越深那边越难行,想走最快也得天明清早那会,诸位还是好生歇着养精蓄锐,因为过河之后随时都可能火拼”。
“被你这么一说,我更睡不着了”常宇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几天不杀人浑身不自在”众亲侍早都习惯了他这样,而他确实说的是实话,可张先听了,却忍不住一个哆嗦,东厂的人果然变态!杀人狂啊。
“对岸是刀山火海,你想杀人那边却有更多想杀你的人”张先笑了笑:“既是睡不着,那俺就再多唠叨一会”说着捡着这个小木棍在地上划拉起来:“河津对岸便是莽莽大山,这会儿大雪封山想从山里头绕路不太好走,也别想着再冒充猎户什么的,都是俺们玩烂的招数了,那边见到猎户就砍杀”
说着往河津县城斜对面一点;“这山脚下就是韩城县,里头驻扎至少千人的贼兵,贼将何人尚且不知,从韩城再往西南走进入平原之地了,这是郃阳(今合阳县)正对着咱们这边的蒲州和河津县中间,那边封锁最严,因为我们这边无论从哪里渡河过去,总归要走郃阳境内西去进入西安,贼军在这里同样有重兵防守,从郃阳再往西便是澄城县,驻兵不详,澄城县往西数十里便是北洛河,河西边便是进入了白水县和蒲城县的地界,再往西就是西安府所属的三原,富平,高陵县等”说到这里张先叹口气:“咱们的探子最深入的地方止步北洛河,连白水和蒲城地界都没进去过,西安外围的那些三原,高陵啊,更是……只能远远看着”
李自成是将这华中平原打造成了铜墙铁壁将西安城紧紧的包裹在里边了,常宇皱着眉头,接过张先手里的木棍在地上划拉着,张先刚才所说的那些县城都是华中平原的北部和中部,而南部沿着华山脉从东至西,潼关(明朝为潼关卫隶属中军都督府,道清雍正五年才设县)华阴(属西安府华州,华州治所华县,今华州区。潼关卫在其境内设堡,屯,寨等二十八处)渭南(原属华州,后直隶西安府)临潼。
然后就到了西安。
从潼关到西安是最近的,但一路要过四个地势险要的州县,每一城都是临山傍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华中平原虽无险山恶水,可大小州县城池十余相互为辅,交叉成一张滴水不漏的火力网,且路途遥远想一举冲破这重重火力网打到西安城下也是极难的。
虽然常宇和李岩初议是两翼佯攻取中路进攻,也就是从华中平原中线杀到西安城下,但具体如何实施尚未到最终拍板的时候,因为还需要更多的情报。
比如贼军的兵力部署,已经各火力网点的主将。
情报从来都是左右一场战局最重要一环。
可偏偏这次李自成封锁的十分严密。
所以这次常宇来,并非仅仅是为了满足冒险的心理,还要拿第一手资料,只有自己走过了,看过了,心里才踏实才知道如何制定最符合实际的进攻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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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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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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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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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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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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