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县,因紧邻黄河境内有渡口在宋宣和二年改为河津县,两天后常宇一行把人抵达河津却并未入城,而是直奔城北山脚一个小村子,叫龙门村。
龙门村本是个小山村,因临近渡口来此营生的人越来越多村子也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热闹,每日人来人往川流不绝,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只是近来渡口却是萧条的很。
说是下雪了天冷了黄河结冰了,很多人不用绕老远来渡口渡河了,其实还是因为如今两岸剑拔弩张到处都是官兵和贼军的暗探在活动,双方扮作商旅渗互相渗入,互相厮杀,一时间两岸皆无安宁之地,老百姓也不敢随意走动了。
从河津县沿着黄河一路往南走二百里便是蒲州(今永济)听闻那里驻扎几万官兵,并且沿着黄河设置监控点,河津县紧邻黄河境内又有大渡口,李岩自不会放松监控,遣三百兵马驻扎河津,在渡口也伏有暗哨眼线,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
傍晚时分,龙门村最北边山坡上的一户人家院门轻响,里边一个大汉朝屋子里使了个眼色,然后问:“谁啊?”
“收兽皮的”院子外有人回道。
“前些日子都卖给城里头的徐老二了,没得了”。大汉捏着脚朝门口走去,外边的人道:“哦,那脱了毛的老虎皮总该还是有的吧”。
大汉松了口气,拔掉门插打开门便看到外边站着七八个猎户,便道:“你们可来了”。
“雪天路难行,来迟了些,莫怪”常宇抬腿踏了进来,左右张望一下,便见十余大汉从屋里,墙角,草棚里闪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还惦着家伙。
“瞧这架势,够谨慎的”常宇轻笑道,那开门汉子嘿了一声:“刀头舔血,不谨慎这脑袋长不了”,说着突然瞥见了青衣,忍不住蹙眉:“怎么还有个娘们儿”。
“娘们怎么了,收拾你绰绰有余”青衣不善言辞听了这话也不会反驳,但陈汝信却不依了,直接回怼一句,那汉子也不着恼,只是笑了笑:“兄弟你火气挺大的哦,不过干我们这一行的,光是本事大还不行,得命硬”。
说着将常宇几人引入堂屋内,里边有火盆很是暖和。
“兄弟,你们是锦衣卫的还是东厂的又或周总兵的人?”刚进屋,那汉子就问了,他们是李岩麾下的夜不收,前日得到李岩的密令,让他们接待一波人,预定时间应该是上午道,结果等到现在。
“听说你们是李岩麾下最精悍的夜不收,以你眼力瞧我们是什么人?”常宇笑道,那汉子眼睛一咪在常宇几人身上扫来扫去,然后道:“诸位应该是东厂的了”。
“有何依据?”常宇问。“其一,便是锦衣卫的人言及李将军时都不敢直呼其名,其二,诸位眼神凌厉杀气隐现,且神态虽谈不上跋扈却傲的很,说话也很冲,绝非锦衣卫的暗探更不是军中夜不收,那只有东厂的人了”。
唔哦……陈所乐几人发出低呼起哄声,常宇有些不太好意思,本以为藏的那么深,结果人家一下就看出破绽,不得不说这些夜不收的眼力毒的很。
那汉子看见他们的反应便知道猜中了,心道原来东厂的人,态度也变的温和多了,得知常宇几人尚未吃饭,便让手下人赶紧去弄些饭菜,“诸位海涵,酒是弄不到了”。
“莫不是这儿也禁酒了?”陈所乐一怔,常宇直接给听了他一脑勺:“这儿也属于平阳府”。
那汉子笑了:“便是没禁酒令这儿也买不到酒了,人都没粮食吃了哪来酿酒哦”。
随后闲聊常宇得知这汉子叫张先是李岩的老部下了,也是贼军投诚过来的做夜不收已有三年,话说能撑三年不死的夜不收那确实是命硬,这让常宇想起了在太原时跟着他一起行刺李来亨的李兴祖,也是老夜不收了,只是不知如今是否还活着。
“张兄既是李将军麾下最精悍的夜不收,为何不在蒲州而是被安插此处?”陈汝信好奇问道,张先看了他一眼笑了:“看来几位入行不久啊”。
“何以见得?”陈汝信皱眉问道。
张先忍住笑道:“恕在下口直,诸位看上去对暗探这行不太懂”。
“还请多指教”常宇深知隔行入山,多听听别人的经验总归是没错的。
“从河津至潼关这三百里黄河沿岸,都有咱们的探子在活动,但这三百里范围大多都是荒山野岭野河滩,黄河水急没渡口,贼军渡河不便且即便渡河过来入荒山野岭侦察个什么玩意啊”。
众人一想,确实,他们要侦察的是有城池的地方,可是蒲州有重兵防守,反间谍力度也更大,贼军想直接渡水过来侦察恐怕刚上岸就被剁了,所以他们还是得迂回一下从别处渡河。
而河津这里,往北恰好是黄河入山之处,河道狭窄水流缓又有渡口,距离河津城又近,是个极好的入境点。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才是刀刃,怪不得李将军将张兄调来此处,想必此地每日少不了腥风血雨吧”。www.xiumb.com
张先点了点头:“整个渡口以及附近村子里都有俺们的眼线和探子,自两个月前在这周边已同贼人暗探火拼十三次了,干掉对方七十六个人!”
哇哦,常宇几人惊呼:“贼军渗入之心这么强大,那咱们的兄弟过那边是否也……”
“寸步难行”张先叹口气:“这时日也折了不少兄弟,我亦曾亲自渡河去过三次,最深入一次达三十里,身上被砍了三刀,当时折了六个兄弟,拼死逃回来的……”
夜不收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生涯,常宇早先也经历过,当时跟着李兴祖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夜不收也是九死一生,此时两军对峙,闯贼又收起往日的大意高度戒备,自然是更加危险。
“在下虽不知诸位渡河是执行什么任务,但诸位若是就这么过去,遇贼就会显形,对方一个眼神就能看破汝等身份”张先说的很肯定,常宇几人没做声认真的听着:“诸位最大的破绽就是眼神和神态”。
做探子的眼力都毒的很,可是他们又都有一个共同的破绽,那就是眼神及神色和普通人大不同,因为要侦察要提防所以会乱看乱瞄会不经意的露出警觉之色,而真正的老手都喜怒不形于色。
“像那两位兄弟眼神太过凶狠,扮作猎户或还能掩饰几分,若是扮作商旅或百姓,贼人一眼就能瞧出破绽”张先抬手指着蹲在墙角烤火的王辅臣和乌木善,他两人也被常宇带来了。
常宇几人忍不住笑了,张先接着说道:“可渡了河,对面一马平川你们在扮作猎户那就太突兀了,除非你们一直绕着山脚走,可是那边能有什么可侦察的呢……”
张先是个老司机,话也多,也喜欢给别人传授经验,常宇几人也非常的虚心,一边吃着饭一边临时抱佛脚参加学习这个间谍速成讲座,不知不觉天色大黑,却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院子里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众人缓缓拔出刀藏在各个角落,有人甚至还上了房顶。
“谁啊?”张先藏刀身后在院子里问道。
“呃……我来找个人,不,我来买兽皮,脱了毛的老虎皮……”
这明明是接头暗号,但这人却一口气说了出来,院子里的人立刻生疑,猜想是不是据点被贼人识破,来骗门的了,张先正要让几人翻墙出去,准备前后夹击,常宇却笑道:“开门吧,自己人,我听出他声音来了”。
张先半信半疑,便叫人去开了门,却仅见一人牵着马站在门口,陈汝信眼尖最先看清那人脸顿时一喜:“卧槽,你怎么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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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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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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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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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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