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槿立在一旁,子义没来。屋内站了两人,皆不说话,她也只能转动着眼珠子,四处看看。
其实这间屋子里除却一股子药味,便都是些笔墨气味,书案上摆放着算盘砚台,墙上挂着精美字画,墨汁挥洒,尽显大气。wWW.ΧìǔΜЬ.CǒΜ
最显眼的,莫过于床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副女子画像。画中女子挽着一头倭堕髻,头上簪着一支珊瑚钿,腮边几缕发丝凭添几分慧黠俏皮。
一袭浅粉色薄烟百水裙飘飘,风姿绰约,腰间系着一个铃铛。活像花丛中飞舞的精灵。
眉眼开阔,挺鼻朱唇,眼角弯弯,眸里灵动温和之气散发,生得不美,看着却莫名舒心。
这女子是这李瑜书什么人,屋里竟挂着她的画像。若不是时刻想念牵挂,想必也不会画得如此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还专挂在床对面,以便入睡晨起都能看见。
慕槿走到书案前,铺了一张宣纸,左手提笔,准备落下几字。却又想起什么,换了右手,蘸了墨汁,写下药方子。
她背对着二人,是以没人瞧见她这动作。
“医师,药渣子来了。”慕槿刚收笔,人便来了。她偏过头,接过药罐子,拿在手中。递给子义一张药方。
“这一张,是治头晕之症,治其标。按着药方去抓,分别是夏枯草五钱,生白芍三钱,生杜仲五钱,黄芩两钱。记得先放前三味药,入三盅水熬煮一刻钟。停片刻后再放最后一味药,煎一炷香即可。早晚各服一次。”慕槿给他一一细说。再递上另一张药方。“这是治心塞之症,治其本。里面有红花,龙骨,牡蛎等十二味药。按着顺序,切不可乱。”
子义接过两张药方,连连点头应是,忙下去煎煮药。
屋内又只剩四人。
慕修苑待了片刻,转身出去查案。那头颅还在落幽苑内,仵作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现下,只有云盏还静立在一旁,看着慕槿正拿着药罐子,用钳子夹出几片药渣,放到手心仔细嗅闻。
他立在屋内,目光盯了半响,才终于开口试探一问,“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眼里隐有一层冰诀,流动周身,忽沉的眼眸看不出喜怒。语气略显暗沉,却又有几明魅。
慕槿拿在手中的钳子一顿,不知他何以发问。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不对,若他知道她的身份,不会用猜测的语气询问她。可见他连边儿也没摸着。就算他派人去查,若是她不露马脚,任谁也不会查出任何破绽。
“相爷,我是折香,这名字是您亲口取的,也是您亲自开口让我伺候您的。相爷不用怀疑我这身医术是怎么来的,也不用猜测我是谁的人。我只能告诉相爷,折香只是一介庸人,只求安稳度日,对相爷以及相府没有任何图谋不轨之意就是了。”慕槿微偏了头,看向云盏。言语之间尽是诚挚。
云盏目光落在她脸庞半个巴掌大的黑斑之上,似要盯出一个窟窿来。瞧了许久,瞧不出任何异样,他才慢慢收回眼神。
是他多虑了。
眼里又恢复以往的平静,丝丝冰魅流转。语调微扬,“日后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便好。”
言毕,拂了拂袖,也转身出门去。
慕槿手里捧着药渣,心思微转。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不输于云盏邪魅的笑,让人莫名觉得幽冷沉寂。
折香是折香,她是她。图谋不轨的她,不是什么折香。安稳度日的是折香,不是她。呵,破绽,谁要找便找去吧。
半个时辰后,慕槿处理完药渣,听子义说,这是今早那二少爷派人送来的药留下的渣子。里面确实添了几副致人心绪紊乱,生出幻觉的药。
人食用,不致死,倒无大碍。用在牲畜身上,可就是药不对症,轻者昏迷,重者神经错乱了。
只是,那李瑜柄为何要对李瑜书这么做?难道要让他意识不清醒,胡乱担了罪名吗?
若是这样,陷害李瑜书,倒真是两全其美的法子。既摆脱了罪名,接管府里一切财产又毫无阻碍。可是未免做得太不干净了些。
几刻钟后,子义已熬好了药。端至房中。坐在床前,扶起李瑜书,小心地给他喂药。
慕槿抱臂在一旁看着,眼眸微凝,神情自若地道:“子义,你打小便待在你家少爷身边么?”
子义一边顾着喂药,一边点头答道:“是啊,我很小便跟着大少爷了。大少爷待我极好,从没有将我当作一个下人看待。或者说,从来没有将府里任何人当作下人。少爷性情沉静,恪守本分,把李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商铺家业每年只进不出。喜闲情逸致,又不争不抢,不好权势,还因此吃了许多暗亏。”
慕槿听着,眉毛一挑,眼里划过一道幽光。“闲情逸致?那这墙上的画像也是他亲手画的了?”
子义不否认,点点头,“是少爷亲手画的。那是小霜,一直侍奉在少爷跟前的。与少爷情投意合,我们三人也算是相依为命。奈何小霜一年前无故死去,那时候少爷外出一月回来,知晓此事,伤心过度,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
慕槿扫了他一眼,见他袖子半退,微露出来的一截手臂,眼神微眯。
不知为何,慕槿觉得他提及此事时,情绪间有些低落,理应还有事瞒着她。奈何他话不多,点到为止,也不知其所以然。
慕槿也不再多问,转身出了房门,去看外面的情况。刚要踏出屋子,迎面却差点儿撞上一人。一袭紫衣身影恍在眼前,让她差点扭到脚。
慕槿连忙低头退到一旁,屈膝行礼,面色平静地道:“王爷有礼。”
宁安王一身绀紫色衣袍,衣襟上绣了几朵清贵罕有的睡火莲。袍边滚了些许金丝,通身冷贵之气袭人脸面。
他眸光冷冽,扫过她眼角的黑斑,眉角动了动,寒意更甚。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掀了衣袍,往屋内走去。
宁安王身后跟了一人,提了木箱,瞧着应是大夫,也跟着进了去。慕槿拧了拧眉,见人进去,便转了身,继续往门外走。
------题外话------
抱歉抱歉,今日来晚了~
里面的药材是中医药所记载有的哦,对症下药,治疗头晕和心脏的药还有很多。俺不敢乱来,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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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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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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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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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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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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