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道,这人不是云盏还能是谁。但还是敛了敛心绪,规矩作答,“小…奴才是昨夜听了相爷吩咐,特调配到这里来的。今早依了差遣,给相爷端来热水洗漱。”
闻言,云盏只是墨眉一挑,一手轻扣着桌面,眼底的魅沉之意浮现,恍若流光溢彩的银蝶。xiumb.com
那女子倒觉得诧异,从未见过这人,又看着她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水,道:“相爷晨起洗漱,从来都是用的府里深井冷水,清凉醒神,明目静心。”
说着,又似明白了什么,言语温柔道:“风香,晴香如今都去照顾夫人了,许是雨香今日忙着取露,急着与你支会一声,交待不全,致你出错了。打来热水是不错,不过不是洗漱,而是沐浴。”
话说到此,慕槿眼里闪过一道惊讶,这就尴尬了。云盏要沐浴,自然这点儿水是不够的,难不成要他往这小木盆里坐着?
这么一想,莫名又觉有些好笑。
“姐姐说得是,是奴才粗心了,没问清缘由,还请相爷和姐姐责罚。”不过还是忍了忍,复低头认错,一片诚心实意。
那女子偏头看了眼坐在后面的云盏,见他神情没有怪罪之色,便才转回头,浅笑道:“罢了,你且再去打些热水来就是,内屋里有浴桶,多往回几次,装满了三分之二便成。”
慕槿点头,端着木盆,慢慢退了下去。
她可没急着去打水,而是估摸着云盏用完了早膳才用小水桶提着去。不然人家正用着膳,自己来回地走无疑是碍眼。
如此反复跑了数十趟,才装好那么多水。
最后一桶水,慕槿送到了门外,一只脚踏入了门槛,却僵着好半响也没进去。因为,她已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哗哗啦啦的流水声,在安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入耳。
屋里的人都被挥退了,只门外留了两个人看守着。这门开着,便是留给她打水进去的。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踌躇间,里面的人显然是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了,低缓道了两字,“进来。”
这低沉磁性的声音过后,便又是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从六扇折叠浅浮雕,下底空镂红木屏风后阵阵传响,打在耳畔越发清亮,如珠子砸入玉青盘内,左右滚动,清脆作响。
慕槿凝了凝神,这个时候若退出去,被云盏知晓了,于她没半分好处。踌躇半响后,她还是一手提着腰粗的小水桶,迈了步进去。
越是走近,那哗哗水声便越发响亮,直敲打着她的耳膜。那下底镂空红木屏风传来的阵阵清香缭绕在鼻尖,让人不禁细嗅几分。
慕槿踩步缓慢,挪了片响,才来到红木屏风后,看到缕缕热气从上空缓缓飘出,暗自蹙眉凝神。
这时,那道磁性的声音又在屏风后响起,似沉似缓,“倒水。”
云盏这是要让她进去添水了。不知是不是雾气氤氲的缘故,这声音听着莫名有几分低沉慵懒,魅惑性感。
慕槿脚步定在原地,心里几经翻转,犹豫不决。眉头拧了又拧,最后慢慢舒展开来,暗咬一口牙,抬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入眼而来的便是一个半露在木桶内纤劲夺目的裸背,修长有力的双臂轻放在木桶外缘,青丝三千如瀑如墨半垂散在两侧。整个人坐在里面,给人的感觉便是放松与慵懒妖魅。
慕槿定了定神,视若无物地走过去,眸光里是无波无痕的平静。提了手里的桶,微偏过头,不去看里面的人,双手伸到桶边缘小心翼翼地倒出里面的水。
等到手中木桶轻盈,慕槿才收回手,暗吁一口气,提回木桶。转身,轻踩步,向屏风外走出去。
“擦拭。”那低缓两字,如惊雷一般轰炸在慕槿头顶,愣了好半响。慕槿心里不禁猜测,他该不会发现了什么,故意让她露出马脚的吧?
不会,若是被发现,不论是不是图谋不轨,她都不会有命被留在这里。云盏的性情传言,她还是听进了几分的。
许是平日里谁提来热水,谁便要伺候他沐浴吧。这么一想,慕槿提着的一颗心也微放了放。
她微转了身,目光压低,看向别处。恭敬道:“相爷,小的昨夜感染了风寒,若离相爷太近,这风寒之症怕传会给相爷。您每日政务繁忙,若染了疾,误了正事,小的万死也难辞其咎。”
一番话再恳切不过,句句无不是为他着想。再加上昨夜她假意咳嗽过那么几声,抖了抖肩膀,夜风中受了凉也没什么不对劲。
坐在木桶里的人闻言,水声哗哗响了一下,人却没有转过身,只侧了头,挑眉,低缓一声,“哦?”
似乎感到有些诧异。
听那略抬高的音调,似灵巧的琴弦微微拨动,发出清流绻缱,深山钟罄般悦耳的灵音。
眼角余光瞥见云盏微抬了手,慕槿本以为他要将她挥退,此事也结束。却不料他毫不在意,清冷掷出几字,“那也无碍。屏息,过来。”
听此,慕槿眉头皱得更紧了,虽说屏息不是让她憋气不呼吸,只是让她气息压低一些,屏气凝神,尽量别出声,少出气罢了。
但他竟也不吃这套,是该说他执拗,认定的事情不能改变,还是说他骨子里便与生俱来一股让人臣服的霸道之气。
不论何种,慕槿现下也不得不听从。只得暗自拧了拧眉心,额头青筋隐隐跳动。按捺住心里的反感,压了压胸中的郁闷。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左右她也不吃亏,无碍。此番一想,慕槿便轻吐一口浊气。捏了捏下衣摆,点头,低应一字,“是。”
然后提步,走去。
偏头,伸手。凭着感觉,拿了桶边的白布,放入水中沾湿。慕槿再伸手放入水里,却顿时觉得手里一烫,水的温度都升了不少。
她动手迅速,一把捞起沾湿的白布,拿在手中。幸好云盏背对着她,也不曾回头,察觉不到她的异样。慕槿暗吐了一口气,抬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
------题外话------
(下章继续,洗刷刷洗刷刷,嘟嘟。女猪脚那个紧张得啊,生怕掉马甲……俺不怕,哈哈哈。别去想男子屋里为啥还有屏风,只能说有的人不仅身份不一般,连格调口味也不一般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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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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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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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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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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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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