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见前方的刀光剑影,听不见风吹过的声音,她只知道,胸腔中的愤怒被一把火点燃后漫天地烧灼着她。
“尔南。”
“嗯。”
话音刚落,阎末瑶和秦尔南抬起右腿齐齐向后退了一步,握起拳半蹲下身,一副备战攻击的姿态。两人向后拉伸着右臂膀,紧握的拳头上浅浅的青筋凸起。
“嘭”的一声,风圈突然从里向外破了两个裂口,风圈也随之慢慢散去。阎末瑶和秦尔南低垂着头收回右拳站直身,一步一步满身肃杀之气地走了过来。
和红面具交战的闻人霜林突然怔住,回过头吼道:“你们居然……别过来!她们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了的!唔……”
红面具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对黑色的双环,环身的形状是两条黑色的蛇,他露出的手臂上满是深红色的图腾,映得黑蛇的红眼发着森冷的光。而就在闻人霜林回过头的那一瞬间,其中一把黑环的蛇头就这样直接插进了闻人霜林的左肩里。
突然一道光影挑开了红面具女手里的黑环,风灵将皮鞭横于胸前挡在了闻人霜林身前:“小心点,相信她们。”淡淡地开口,白皮鞭突然燃起了红色的火炎,闪着金色的光直朝红面具的面门劈去。
有些狼狈地侧身躲过风灵的攻击,红面具不忘“咯咯咯”诡异的笑着。“火光和风水,不过如此。”
阎末瑶和秦尔南朝着依雪趴下的地方僵硬地走着,突然一团黑色的光球卷着厉风朝她们扑面而来。就在快要碰到她们的脸时,两人一左一右侧了侧脸,黑球擦过两人的脸颊和发丝,在身后一丈外突然爆裂。
如果被这东西砸中,不死估计也凑不齐胳膊和腿了。
阎末瑶和秦尔南却好像没感觉般,依旧一步一步朝着围圈的一群人走来。一个接着一个黑球向她们袭来,却总是被她们灵巧地闪过。
抬起头,不同的相貌,相同的表情。xǐυmь.℃òm
两人微微抬起的下颏呈现出一种参杂着倔强与愤怒的弧度,面无表情的脸,泛着冷光的眼,紧握的拳……
速度、冲刺,力度、攻击。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转身,每一个抬腿,每一个出拳,甚至是每一个后空翻,阎末瑶和秦尔南至始至终都能摆出相同的姿势,并且站在对方身侧决不远离一米之外。每一次出手都能听见风卷起衣角的猎猎声,像低吼的野兽。
这是她们每次偷偷趴在武术馆窗边的小心翼翼,是她们每次回孤儿院在后花园里的翻滚厮打,是她们每次在雨里相互出拳的娇小身影,是她们,没有任何人可以加入的默契。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两人拼了命地攻击着那些黑袍人的要害。但是,尽管两人不要命似的打架方法,却终究敌不过十几个人的灵法攻击。在对面倒下一半人的时候,阎末瑶和秦尔南的全身都是大小不一的伤口,每一次被黑球擦过肌肤,都会碰撞出一片血光。却好像毫无知觉一般,依旧笔直地站立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变过一分。
这是无声的怒,是无声的痛。
闻人霜林一瞬间掠至两人身后,一挥手,包围着一层水的风圈撞上朝两人身后袭来的黑球上,水层包裹着风圈与黑球,在两人身后一尺外传来闷闷的破裂声。
拍了拍两人的肩,“小心点。”
伤口血流不止,却并没有让他看上去狼狈多少,鲜红的血在他左肩上绽放出朵朵红花,空气中甜腻的血腥味包围着他依旧魅惑人心的笑容,眼角的痣被映成了暗红色,更显得妖娆倾城。
阎末瑶却没空看他,和秦尔南一左一右转回身绕过闻人霜林,朝那个向她们放暗箭的人冲去。
砰的一声,又一个人重重趴倒在地。
红面具侧身躲过风灵袭来的皮鞭,阴阳怪气的声音夹杂着愤怒:“废物!一群废物!”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水晶,用力一捏,水晶发出“啪”的一声,连粉末都没有,就这样消失在他手里。
阎末瑶和秦尔南同时蹬出的腿扑了个空,原本站在她们面前的黑袍人身体里发出闷闷的爆裂声,接着整个人像是在身体里安装了定时炸弹,在她们面前爆炸。碎肉,鲜血,扑面而来,染红了两人的脸。
接着,无论是倒下的还是还没倒下的黑袍人,一个接着一个爆开,她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细微的闷哼都不曾发出过,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糊味,随着图书馆顶猎猎作响的风吹向远方。
“咯咯咯……”红面具下发出阴恻恻的笑声,他转过头看向南方,接着抬起手捏碎了另一块黑水晶,风灵的皮鞭擦过他举起的手却终究没能阻止他。“咯咯咯……”
一层薄薄的黑雾笼罩着红面具,任凭风灵怎么甩出手里的皮鞭都被弹了回来。
“该死!”
“咯咯咯……我们还会再见的。”随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红面具就这样瞬间消失在了四人的视线里。
阎末瑶和秦尔南站在那里,没有动,甚至没有去看红面具一眼。
一步,阎末瑶僵硬着腿。
两步,紧握的拳,被指甲刺破了手掌,嘀嗒嘀嗒的落在地上开出了一路血花。
三步,紧抿泛白的唇轻轻开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四步,五步,六步……
明明只有几步远,阎末瑶却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来走完。
她站在依雪身边,像个机器人,一点一点,一顿一顿缓慢地跪下。伸出纤细的指,指尖沾满了掌心的血,就在快要触碰到依雪的银发是,突然顿住了手,接着是止不住地颤抖。
阎末瑶面无表情的脸,在那一瞬突然崩塌。
她突然好怕,平生第一次,她不敢触碰依雪,甚至闭上了充满血丝的双眼不去看她。
秦尔南走到阎末瑶对面,同她一起跪在依雪身边。她温柔地托起依雪的头,轻轻地抱在怀里,帮她理了理散乱的银发,却因为脸上的血已经和发丝连在了一起干成了块,而又一次扯动了伤口。她的手突然抖了抖,不敢再碰,只能朝着依雪脸上流着血的伤口轻柔地吹着气。
“依雪,是我啊,我是尔南。依雪……”
风灵红着眼跪在秦尔南身边,她语速极快:“快把依雪给我。”
见她不远松手,风灵急切道:“快给我!光灵法是可以疗伤的!你这样抱着她是准备等死吗?”
秦尔南一怔,转过头看向风灵,暗淡无光的眼神好像寻到了一丝希望地亮了一亮。她往旁边挪了挪,将依雪交到了风灵的怀里。
风灵半抱着依雪,轻轻抵上了她的额头。
一瞬间,巨大而温暖的白色光圈照亮了黑夜包围了她们,光圈里有白色的晶亮粉末缓缓飘落,像是温柔的手,抚过跪在地上的她们,和站在一边若有所思的闻人霜林。
等梓轩赶到图书馆顶的时候,看见光圈里,风灵跪在地上半抱着依雪在为她疗伤,旁边是一脸担忧的秦尔南。
而阎末瑶,则面无表情,一声不响地跪在那。
突然心口像被人紧紧地揪住,梓轩的步子很轻,靠近阎末瑶的时候,光圈似乎又亮了亮。
风灵抬起头,朝他点了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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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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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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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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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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