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卷着鱼腥味,扑面而来。
戴着橘黄色帆布帽的渔夫坐在船头和隔壁的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因为是晚上,海风有点凉,便套上了不见原色的背心。
一下子几辆一看就很名贵的车停在海边的水泥地上,渔夫也像是没有看到似的,继续和边上的人攀谈。
郑虎一声令下,后面四辆车上的人一齐下车,打开后备箱。
蓝芷烟检查了一遍手中小巧的银色枪,朝郑虎点了下头,后者对她做了个ok的手势。
她勾唇,推开车门,触到的是黏糊的地面,她稍蹙了下眉,后又舒展开,抬步走向渔夫。
渔夫仿佛才看到有人过来,用他那老鼠般的三角眼盯着她,“美女,最后一辆轮船已经开走了。”
“轮船哪里有先生的快?”蓝芷烟心下暗暗思忖对方的意思,向前走了两步,问道,“介意我上去吗?”
“请——”渔夫做了个绅士礼,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她眨了两下眼睛,跨上木板船。
破旧的船板发出卡次声,因为她的上去,而摇晃了几下。
边上有个小板凳,她瞥了眼,就坐在了上面,同时,抬眸看向面前的渔夫,“小船不像大船,时间灵活,结果,也很不一样。”
渔夫深深的看着她,“但小船不像大船,那样坚固。”
她悠悠叹道:“快就行……”
“欲速则不达。”渔夫也笑,嘴角叼着的牙签也暴露出来。
“先生的中文很好呀。”她又是一声啧叹,意味不明。
“港口人杂,多会些语言总不会坏。”
“先生很好学呀。”
“过奖。”
蓝芷烟嘴角的笑意骤敛,紧盯着他的双目,“你是谁?”
“这不是很明显吗?”渔夫眼底隐隐带笑,摊开手,示意这艘船。
她抽出枪,勾在手指上把玩,“先生还是说实话的好,毕竟……枪子儿可不长眼。”
“呵……可用它的人长了眼。”渔夫处变不惊,还调整了一下坐姿。
蓝芷烟倏尔眯眼,“先生是不打算依了?!”
渔夫敛眉,思索半晌,复又抬头看她,嘴角笑意嘲讽,“依也行,除非阁主给的起高于他的价。”
“先生这是承认了自己不是普通的渔夫,对吗?”她微微一笑,几分深意几分戏谑。
“是又如何,阁主既然拿不出来,请早些离开,别打扰我做生意。”渔夫说着,就要起身赶人。
蓝芷烟没动,看着他,“我不知道那个人给你开了什么价,但是啊,无论他答应了什么,恐怕都没办法履行了。”
渔夫脚步一顿,三角眼里精光咋现,“阁主什么意思?”
“我不是很清楚……米兰对于这种造成大量人员伤亡的处理方法,或者说,运输枪支被抓到又是怎么个处理方法。”
蓝芷烟说这段话的时候,嘴角的依旧是挂着三分浅浅的笑,配上姣好的容貌,竟让渔夫险些忘了,她口中的七分暗示。Χiυmъ.cοΜ
“阁主——”渔夫面色稍有动容,干巴巴的开口,“我看你也是一个姑娘家家,在这地方待的也不久,不懂规矩,我不怪你。”
她瞳孔闪了闪,手机勾着的枪改为拎着,悠哉悠哉,“如果先生不信我的话,可以现在看手机。”
渔夫触到她脸上的笃定之色,一时间面色有些复杂,有着黑漆漆痕迹的脖子中,可见喉结滚动。
蓝芷烟又是一声轻笑,“先生如果不敢,我也不会怪你,只是这批货——”
说一半,留一半,后面的话,不说,两人也都懂。
渔夫退后半步,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能,我不能违背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规矩这个东西,是为了上位者服务的,不是吗?”她依旧是淡然如水的模样,不紧不慢的驳回渔夫每一句话。
渔夫有些无奈,长长的吁了口气,“我也不跟你扯了,阁主得罪了人,这批货,我要是送出去,我在这个地方,也不要想混下去了。”
“哦?威胁先生的人已经落了探子的网,先生还在拒绝……说不过去呀。”她语中隐隐含着几分不豫,随意的拨动了一下枪,上了膛。
渔夫眼角抽了抽,面上不见丝毫慌乱害怕,反之竟有几分漫不经心,“很少能和一个人聊的这么轻松,不过,什么事情都有一个终结,阁主,我们就此别过。”
“那不行——”蓝芷烟活了二十六年,一半的年华基本都花在经营烟尘上,和人周旋自然少不了,这种固执的人,也有。
是以,她很有耐心的同他磨,端看谁先急,谁先坐不住。
显然的,渔夫在他退一步起,就很难再扳回局面。
渔夫回头看她,眉心稍拧,“阁主,您要是不懂我的意思,那我说明白点,您的这批货,我这边没有船只给您送。”
“只要先生一声令下,估计第二天,哦,不,今晚就能有船只。”她仰头,胜券在握的模样。
渔夫目光一凝,透着三分审视,半是自嘲半是调侃的说:“我要是能有这样的能力,也不会在这小地方当一个小小的樵夫。”
她唏嘘一声,含了些遗憾,或是可惜,“先生还是要跟鄙人打哑谜,装傻吗?”
“我哪里敢——”
他话音刚落,远处的商务车传来好几声喇叭,充分表达了当事人心底的不耐烦。
蓝芷烟顶了顶牙齿,从板凳上站起来,目露无奈,“先生,你我都不是什么时间充裕的人,我也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您的背,挺得很直,显然不像常年捕鱼的渔夫,况且——”
稍稍一顿,她嘴角笑意扩大了几分,“先生,您提要求吧,之前那个人无论是给你保证了什么,他都做不到。”
渔夫正要开口,她却微抬手,打断他,“先生想清楚了,毕竟我不是一个喜欢使用暴力的人。”
他沉吟一瞬,终究是挫败的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的妻儿……”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啦”一声,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蓝芷烟轻笑,“来了。”
旋即车门被人推开,从车上下来一对母子,皆是当地人。
渔夫却是变了脸色,转了步子就要过去,被蓝芷烟拦住,“你的妻儿就在这里,但……你懂的。”
“你什么意思?”他刻意伪装的淡然一扫而空,怒色在他脸上显现。
“我从不打无把握的战,所以……你的妻儿会在我的地盘待上一阵子。”
“你!”他怒极,就要拔枪。
她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冷而淡,“货运不运,取决于您的妻儿是否安在。”
渔夫紧咬着后牙槽,双拳收紧,“运!”
“很好,我喜欢识时务的人。”蓝芷烟这回,笑意是真真切切发自于内心。
好在,这个男人有弱点。
她还没到要动无辜的人的地步,无非是猜测他会拿这个做威胁罢了。
“等一下,”渔夫叫住就要离开的她,“既然你明知道我不是真的渔夫。为什么还跟我打太极?”
“我得知道,你是不是这些人的头儿。”她侧眸,也没藏着捏着,回了他。
说完,她抬步朝商务车走去。
徒留后者一副扼腕后悔模样……
------题外话------
某君知道这章不是很有激情……但,必经过程。
明后爷出没!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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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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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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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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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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