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向夏讨厌沉默,尤其讨厌方骞的沉默。
“你没什么话对我说吗?”
方骞看着她,不知从何说起。
“你怎么回事,你老婆都这样了还是一言不发?”
方骞低下头,这样的气氛让人窒息。
“夏夏……吃了饭再说吧。”
罗向夏的火气一下上了头。
“你有病啊,方骞你还是不是男人,你都听见了对吧,这个时候还吃个屁啊!”
“……你想我说什么呢?”
“什么叫我想你说什么,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啊,你是木头吗,没有感觉吗,我最讨厌你这样粉饰太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方骞你能不能有一次让我看得起你?”
方骞竟然有一点想笑,可他牵动嘴角最终没能笑得出来。
“夏夏……你上次说的事,我同意了。”
罗向夏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想不起她跟方骞说过什么事。
“上次你提出来后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好好谈谈,但是我们经常碰不到一起……你很好夏夏,好到经常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你对我很重要,我不想失去你。有段时间我想,哪怕装聋作哑视而不见也好,只要你不离开……”
罗向夏一时哑口无言。
方骞找她谈过吗?
他好像是有几次有什么话说,不过罗向夏实在不想面对他,所以每次都找借口躲开了。
“……后来我又想,我总不能阻止你和更好的人在一起吧。夏夏,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们就分开吧。”
罗向夏都愣住了,好个方骞,平时不声不响跟个受气包似的,原来在这儿憋着大招呢。
罗向夏的脾气向来只有别人对她低头,从来没有她对别人道歉的先例。所以她根本想都没想,也根本没好好听方骞的话,只是本能的挑了一种最伤人的语气回击。
“好啊,算你识相!”
方骞眼里最后一点希望的光也湮灭了,他看着罗向夏,所有说得出口说不出口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浮现。可是罗向夏看不懂,她只剩下火冒三丈的狂怒。
“明天就离婚,你给我请假,不……今天就去,马上就走!”
罗向夏和方骞在十分钟以内赶到了民政局,期间罗向夏的怒火有一段短暂的时间降低,她一直在等方骞服个软,就像他们以前无数次争吵一样。
以前方骞总是会来哄她的,这次怎么能例外呢?
妈的!
看见民政局的大门罗向夏的怒火又达到了一个新高峰,她偷偷看了一眼方骞,见他还是不为所动,罗向夏放了狠话。
“你别后悔,千万别求着回来找我!”
民政厅人来人往,热闹得像是菜市场,工作人员忙得抬不起头来,根本没有劝解的时间。
“我们离婚!”
“行!”
章啪的一盖,罗向夏就猝不及防的变成了离异妇女。
离婚的第一天,罗向夏没感到有什么不同,只是仍旧生气,气得肠胃有些不好总是打嗝。
因为方骞迅速的打包搬了出去,干脆利落得像是早有预谋。
第二天和第一天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房子里显得太过冷清,让罗向夏不太适应。
好在公司还有一大堆事等着罗向夏去做。
一个星期以后罗向夏发现自己睡眠出了点问题,总是睡着睡着半夜就醒了,心烦意燥之下更加睡不着,只好睁着眼睛数羊。
“一千三百八十八……一千三百八十九……一千……这个贱人!”
剩下的时间罗向夏往往开始对方骞的咒骂,可是人又不在这里,骂了也白骂。
又过了一个星期,罗向夏出人意料的开始反思了,她从头到尾把事情认认真真想了一下,发觉从哪个角度看自己的错都要多些。而且方骞当时根本不愿意离婚的嘛,都是她太生气又放不下面子,这才弄得方骞下不来台搞到这种地步。Χiυmъ.cοΜ
说到底还是不该意气用事。
可罗向夏实在拉不下脸去认错,想着想着又不免怨恨起方骞来。
就算不提一夜夫妻百日恩,也要想想大家认识这么多年的情分啊。反正方骞认错驾轻就熟,这次怎么就不能和以前一样呢?
不,不用方骞认错,只要他打个电话……或者发个微信问候一声,罗向夏就决定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但罗向夏的希望落空了,她这才发现方骞原来可以这么决绝,说走就走头都不回。
男人果然都是善变的……
就在这种对自己恼怒对方骞愤恨的状态中罗向夏开始按捺不住的在家里四处打转。
她在找方骞留下的东西——就算要她先打电话也要找个好理由才行啊,不能一听就是要认错一样。
衣服……没有。
生活用品……没有。
罗向夏找遍了整座房子都没找到什么可以当借口的东西。
“方骞你够狠……竟然连写毛笔的宣纸都全部带走了……”
罗向夏颓废的瘫在沙发上,发了半天呆后突然想通了。
离婚就离婚吧,谁离开谁还不能活了?
话都说出口,离婚证都拿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罗向夏觉得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简直太可笑,或许是一直待在原来的环境中她才总是想起方骞,毕竟这个家里到处都是方骞留下的痕迹。
方骞养的花、种的小葱,选的花盆,买的凳子,他们一起挑的家具、壁画、餐具还有床。
这个家里到处都是方骞的影子,才让罗向夏心神不宁辗转难安。
罗向夏越想越烦打电话定了长期的酒店套房,只拿了手机就走了。
“林助理,你们罗总呢?”
林云舒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挪到方徽远脸上,热情而客套的笑笑。
“对不起方总,罗总不在。”
“又不在,”方徽远皱起眉头,“你们罗总最近有什么事吗?”
“我不是很清楚。”
“你都不知道?”
“罗总也不是什么事都告诉我的。”
方徽远总觉得林云舒的话意有所指。
“给你们罗总打个电话,金诺的事情必须尽快落实下来。”
“罗总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都按最开始的方案做。”
方徽远不高兴的呵斥她:“让你打电话就打电话,这么重要的合作,你们罗总怎么这么不上心呢?”
林云舒只好打电话给罗向夏,罗向夏接了。
“什么事?”
“方总说……”
“嘟嘟嘟……”
“……”
林云舒还是那样得体的笑容。
“罗总说她身体不适,暂时没办法来公司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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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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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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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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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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