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楚时自个是这么认为的。
行了约莫百里,那点最后的豪气便也没了。
宁无渊知楚时武功底子不好,却不知连骑马也如此不精,他一路快马,要不是自个发现,楚时咬的嘴唇泛白的忍着疼,楚时恐怕要一路忍着回京城。
两人都没下马,宁无渊双手抄起楚时,直接将他从跨坐,举起放下,变成侧坐。
楚时从被宁无渊抓包那刻起便认了命。他挪蹭到一个不会磨到大腿的位置,微倚着宁无渊,舒服坐下,捏着挂在脖子上的斗笠戴上。xǐυmь.℃òm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宗初华和严如投诚之后,楚时也消了再装下去的心思。
趁早让他们认清主公是个骑射武功都不太行的美男子,恩,也不错。
严如自是吃了一惊,但在宗初华的阻止下,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仇杨则是眼观鼻鼻观心,毕竟他主子的司马昭之心,没人比他更清楚。
楚时以为一路都没碰上什么危险,实则是宁无渊的暗卫解决了几波刺客。
背后主使显然也只是警告他们,所以派来的也都不是什么大内高手。
众人就在这么心思各异,但又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下,顺顺当当的赶回了京城。
宁无渊本就是接了密旨,回到城中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百姓夹道相迎的盛景。
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回了宁无渊的宅邸。
当今圣上共有六子,宁无渊是最年长的一个。
如今除了六皇子尚未行冠礼,依旧居住在皇宫之中,其余五位皇子都得了封地。
宁无渊的封地毫不意外的是最偏最小的一个。
对此,楚时自是不挑的,再小也比他在枣城的院子要大。
更何况他一个宅男,太大了他还嫌走着费力气。
宅子建在靠近东城门的地方,大大的牌匾上写着“渡清王府”。
这封号自然只有皇帝能赐。
楚时在口中来回念了两遍,只觉颇为拗口。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渡清”,莫不是指大齐超度了清州?
宁无渊身上还有一半清州的血统……
楚时还没踏进府门,就感受到了来自皇帝的浓浓恶意。
宁无渊并不在意,命人牵走马匹,他领着楚时走进了府中。
整个宅邸的风格硬要楚时评价的话,他只能形容为——很宁无渊。
陈设、装饰都十足简洁,就连府中的仆从也不过寥寥数人。
楚时跟着宁无渊从前门走到内院,加起来就只碰到了三个仆从。
内院是个三房并排的结构,正中央的是宁无渊的卧房,右侧是书房,左侧一直空置着,正好可以给楚时使用。
楚时听着宁无渊的介绍,视线却被院中一棵极占场地的粗壮老树吸引了。
他仰着脖子看去,觉得这树起码得有十几米高。
“这是槐树?”楚时有些犹疑的问道。
宁无渊嗯了一声。
楚时皱了皱眉:“怎么将卧房建在此处?”
宁无渊琉璃似的眼珠子定定的瞧了楚时片刻,露出浅淡一笑:“怎么平白在意起这些了?这宅子赐给我的时候便已经建好了,御赐之物做不了什么改动。”
楚时这下确定了,宁无渊的爹怕是真的恨这个儿子。
不然谁会在赐给儿子的宅子里栽这么大棵槐树。
槐树又称四大鬼树之一,最忌讳的便是栽种在院中。
传说这会聚集枉死的冤魂,对宅主不利。
活该这老皇帝最后被宁无渊拖下了马,他要是见到老皇帝,非背后啐他一口不可,楚时忿忿道。
只是他没想到机会来的如此之快。
他气鼓鼓的跟着宁无渊将行李放下,连顿像样的接风宴还没吃上,宫中便来了急召。
“臣接旨。”
宁无渊垂眸,恭敬接过太监手中的圣旨。
老太监慈眉善目,手中拂尘一甩,一把尖利的嗓子笑道:“皇上还有个信儿让杂家带来。”
“来福公公请说。”
“皇上说了,如果渡清王不是一个人进府的,那便让他将身边人带着一起进宫面圣。”
“话已带到,杂家便先行一步了。”
宁无渊难得有片刻的怔愣,他回过神来,老太监已经走了挺远。
楚时见老太监走了,他懵懵的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圣上这是要见我?”
如果说楚时的表情只是有点懵逼,那宁无渊的脸色则能称得上是黑如锅底。
楚时瞧着,心也跟着沉了沉,他小心翼翼问道:“莫不是有危险?”
宁无渊咬了咬腮帮子:“他不敢。”
他也不知究竟指的谁。
两人进宫的一路上,宁无渊沉着脸,双目紧紧合着,手却攥的青筋凸起,显然在想应对之策。
楚时便也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安静的陪着他。
皇宫与楚时从小到大看到的电视剧里差别不大,该奢华的地方丝毫没含糊。
对比之下,愈发显出渡清王府的寒酸。
两人一路通传,直接进了御书房。
来福公公给他们的开的门,门开之后,来福自觉地离开了房中,身后还跟着一群太监宫女。
擦身而过的时候,来福朝着宁无渊微微摇了摇头。
几人到达京城之时已是暮色四合,一番折腾进了宫,已然月上柳梢。
房中的光线并不明亮。
玉座之上的男人眉目阔深,鼻梁悬挺,四十的年纪依旧目光灼灼,身材精瘦。乍一看去,与宁无渊竟有七成相似。
硬要说的话,就是宁无渊的气质相较于男人,更清冷几分。
“草民见过皇上。”
楚时偷瞄着宁无渊的模样,跟着见了礼。
皇帝眉头微皱,从他们进来伊始便一直用右手揉着额角,瞧着身体并不舒泰。
行完礼后,皇帝不说话,宁无渊挺着腰板木棍似的杵着,楚时更是不敢开口。
房中静的落针可闻。
最后还是皇帝先沉不住气。
他锐利的眼神扫过宁无渊,淡淡开口道:“津县赈灾一事,你处理的不错,当赏。”
一锤定音。
楚时的心霎时松了。
比起担心自个,他更揪心宁无渊,光是看到他府邸那模样,便知他是个不受宠的,谁知道进宫来要面对些什么。
“这是儿臣分内之事。”宁无渊依旧无波无澜。
皇帝也未计较,他浅浅嗯了一声,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楚时。
气质清隽,一双眼格外清亮,瞧着模样是个机灵的。
皇帝收回目光,执笔边写边漫不经心道:“没什么事了,今日召你进宫,便是想瞧瞧你可有受伤。赏赐朕会命人送到你府上,你且回去好生休养些日子。”
他顿了顿,头也没抬,接着道:“你身边这人留下,朕要命人好好审审,他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竟敢建议皇子行越权之举。”
楚时一脸懵,不是他脑子不好使,而是这皇帝变脸比翻书还快。
上一秒要赏宁无渊,下一秒就要对他重拳出击?
皇帝抬眸,鹰一样的双眼锁在楚时身上。
“你还不跪下?”
“他多次救儿臣与危难之中,请恕儿臣无知,不知他竟有何越权之举。”
宁无渊打断了皇帝和楚时的对视。
皇帝冷笑,看着楚时的眼神又凉了几分。
“赋税乃一国之本,你身为皇子,受了朕的密令,有权随机应变,但他——一介草民,有何立场向你提议更改行税标准?”
“且我听说,你二人之间的关系在津县已成为轶事。”
“这人便留不得了。”
楚时再次对封建帝王有了更加清醒的认知。
只是他怎么觉得皇帝这是拿了豪门恶婆婆的剧本呢?把他活活形容成了一个想干政的狐狸精。
简直天雷滚滚。
楚时心里有一万句槽想吐,但他要是出口辩解只会火上浇油,所以他选择了闭嘴。
既然宁无渊说会护着他,他便信他。
宁无渊咬了咬牙:“儿臣一直将楚时当做救命恩人,除此之外并无任何不可见人的私情。且不知父皇是从何处得知,儿臣在津县的所作所为是听从了楚时的建议?”
皇帝身子后仰,倚在椅背上,神情倨傲:“你又岂会不知?”
宁无渊拧了眉:“是太子。但太子与儿臣之间的关系,想必父皇十分清楚,还望父皇斟酌。”
“津县原就是太子管辖,这次朕派你去用意为何,你怕是比谁都清楚。”
“你大可作壁上观,任津县的灾情发展,何日民不聊生举兵谋反了,朕一怒之下处置了太子才是对你最有利的。”
“你选择担下这个责任,且是在不知朕会不会因此动怒的情况之下。”
“要么是你身旁的人给你提的建议,要么就是这津县的满城百姓逼你做出的抉择。”
皇帝说着,双手交叠在胸前,脸上竟带了几分笑意。
“不论是你身边的人,还是津县的百姓,只要朕想治罪,都是一道圣旨的事。眼下在这书房之中,朕替你做了个最能维护你名声的选择,你若不从,朕大可命人明日就将津县屠了。”
轻飘飘一句话,竟是要屠城。
楚时来之前,想过要面对帝皇之怒。却没想过,皇帝会将他和满城百姓的性命放到一个天平上,让宁无渊来做选择。
不论宁无渊选择谁,他接下来的人生都都只会充满悔恨。
“太子治理津县失当,朕已经命人将他圈禁,这太子之位他还当不当得起,也要看你眼下的抉择了。”
楚时和皇帝同时看向了宁无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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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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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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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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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反派竟是我自己[穿书]更新,第 30 章 打小报告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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