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姑娘确实语出惊人,面对翰林院的侍读,依旧处惊不变。
此举,或是因他们压根就不知道,翰林院到底是何地?那怕是内阁、皇宫,描绘的再神奇,对百姓来说,也只是一种想象而已。
当然,高人不一定要在高处,若说她见识非凡、非比寻常,也不得而知。
这一刻,身为老爹的陶老头儿,却有些坐不住了:女儿为何也一反常态?
仲逸却来了兴致:“哦?姑娘何处此言?”。
略顿片刻,陶雯儿微微上前道:“无论帝王将相、巨贾名匠、圣人贤者,同一件好事,因人而异,换做他人,可做的更好,同一件坏事,换做他人,或许做的更糟,反之亦然……”。
末了,她竟说了一句:‘小女子认为,大凡有成就之人,起初,往往被迫所致,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若非情势所迫,则结果大不相同,事在人为,重在‘事’,而非‘人’……’。
如此高论,简直令人醍醐灌顶。
莫说一读书之人,就是翰林院的侍读,仲逸也不得不对这个叫陶雯儿的姑娘------刮目相看。
这个女子,果真不一般。
仲逸不由的问了一句:“陶姑娘,那你说说,若非形势所迫,你最希望什么样的生活?”。
如此一问,陶雯儿更是语出惊人:“大人身为翰林院侍读,小女子一介平民。对大人而言,出入宫殿是为日常,而我等百姓,恐怕平生也难见知县几面,对‘生活’二字,岂能同一而论?”。
“反了,反了……完了……完了”。
陶老头简直要哭了:“雯儿,在仲大人面前,好好背诵一段诗词,为你兄长做个榜样,好不好?”。
父亲如此一说,陶雯儿竟然跪了下来。
不知何故,身为兄长的陶朔,也跟着跪了下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仲大人在这边,拜我干什么?”,陶老头连连谦让,竟不知如何是好。
仲逸见状,也不得不起身说了一句:“二位快快请起,读书人的事情,不要动不动就拜……”。
陶朔正欲起身,陶雯儿却依旧动也不动。
今日,她有话要说。
“仲大人误会了,你身为翰林院侍读,是为朝廷命官,小女子已经施过礼了”。
陶雯儿转而向陶父说道:“我这一拜,是为爹爹”。
这一说,一旁的陶朔,也再次乖乖跪在那里。
“爹,今日,在我们陶家的是翰林院侍读,年轻的仲大人,孩儿有些话想说,也请仲大人评评理,看看到底可行否?”。
见无人制止,陶雯儿继续道:“父母之命,本不能违,但父母之心,应深深体会之。
无论读书,亦或功名,无非是为不负一生光阴,若将读书视为毕生所愿而舍弃其他一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一旦读书不成,生活也将成为‘下品’,何其可悲?”。
话倒这份上,也只能说起老爹当年之事了。
陶雯儿鼓足勇气说道:“爹,你看看,这位仲大人也就二十出头,就能榜上有名,但若一直到五十岁,还考不中呢?那一生岂不是……”。
咳咳,陶老头儿不由低头看看,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陶朔也上前说道:“爹,小妹说的对,论穿山越岭,无人能比得过我,至少在我们这一带。论读书之聪慧,那些中举之人也不及小妹,技有所长、而各有所长而已,为何只有读书一把标尺?”。
末了,他特意补充了一句:‘当然,爹爹才是最伟大的,我与小妹虽不能榜上有名,但一定孝顺老爹,一家人整天乐呵呵的,有何不好?咱们又不缺衣少食……’。
兄妹二人一番苦口婆心,无非就是想说明一个道理:除了读书,还有很多种活法。
好在,最后这句,还是为陶老头挽回几分颜面。
“仲大人,求你说句话,在我们村,无人可说服我爹爹,既是翰林院的侍读,你说的话,他一定会信的”。
陶朔见爹爹正低头叹气,他便起身向仲逸附耳道:“仲大人,我爹年事已高,就不要再操心读书之事啦,我上山捕猎、下河摸鱼,带他看看山山水水……,请仲大人帮忙劝说……”。wWW.ΧìǔΜЬ.CǒΜ
一番孝心,孩子说的没错。
只是如此一来,原本打算劝说儿子,陶老头儿反被儿子劝说了。
屋内一阵沉默,所有目光都聚在‘仲大人’身上。
“陶老伯,若我这个翰林院的侍读说:‘这两个孩子说的没错’,你信吗?”。
仲逸叹了一句:“一个好孝子是福分,未必就不如一个只会读书的才子啊”。
哎……
这一声长叹,结束了陶老头数十年的“心愿”。
这时,仲逸缓缓起身,那叫一个如释重负。
这样的结果,也算是皆大欢喜。
“仲大人,方才听说你初来福建,对我们这里的地形自然不熟悉”。
陶朔笑道:“若大人想真正了解这里的一草一木,草民愿做向导”。
‘不劳,不劳,朝廷已为本官派了向导,他们对这里也十分熟悉’。
仲逸连连推辞:“你还是在家好好照顾令尊大人吧”。
嘿嘿,陶朔淡然一笑:“你说那些军士啊,他们只识得大道,知道路该怎么走,但这崇山峻岭里的门门道道、山山水水,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末了,他望望陶老头:“若仲大人准许,草民也好顺便为我爹抓几只野味来下酒,大人不嫌弃,再来陶家喝一杯,如何?”。
这个?
“仲大人,这话不假,小儿倒确实是个好向导”。
陶老头苦笑道:“如果能跟着仲大人,那怕沾点读书人的气息,也不是什么坏事”。
既然老头儿都发话了,仲逸也只得应了一句:‘好吧,看在解真、解宝的份上,岂有拒绝的道理?’。
“多谢仲大人成全,草民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陶朔似乎领了军令,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以后不要草民草民的,本官虽比你年长几岁,也差不了辈,就叫我仲大哥吧”。
仲逸微微点点头:‘时辰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好的,仲大人”。
陶朔不由一笑,急忙摆摆手:‘哦,不不不,仲大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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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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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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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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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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