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美?这铜钱能吃?”
道济笑道:“非也非也。听说在南方有一种虫子,名字叫蚁蜗,又叫青蚨或鱼伯。它形状似蝉,颜色美丽,味道极鲜美。它产卵后,将母青蚨的血涂在八十一枚铜钱上,再将子青蚨的血涂在另外的八十一枚铜钱上,埋东行阴垣下,三日复开,每次去买东西,先用母钱或先用子钱,用掉的钱都会再飞回来。世人称钱为青蚨,也是这个原因。”
“那为何这几枚铜钱飞过来后,就不再飞走呢?”
道济哈哈大笑:“因为青蚨的血味道鲜美,有人已经偷偷舔了多次。血的气味弱了,母钱便找不到他了。”
莼之知道道济说的是小元,也知道它正趴在梁上偷看:“舔这青蚨血的人,将血吞入了肚中,那母青蚨会不会飞到来找它要孩子啊?”
“那倒不会,只是,只是,有可能血中的卵在这人腹中生长,待虫卵成熟,一张嘴,一放屁,都会飞几只青蚨出来。”
小元吓得差点叫出来,忙捂着自己的嘴。
莼之赞道:“一张嘴一放屁就会飞青蚨出来?哇,画面太美啦!敢问师兄,可有法子医治?”
“我可不知道,得回去翻翻本草经了。”
“所以说,大人教小孩子没事不要乱吃东西是很有道理的。”
两人说了会话,道济起身道别。莼之又蒸了几只麻雀,小元坐在梁上生闷气,莼之抬头道:“还不下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元从梁上跳下:“不放点酒就蒸,味道很腥的。”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吃饭:“你什么时候去翻翻书,看看怎么把这青蚨卵从我身上逼出来。”
“我觉得,那个神算子的父母应该有办法。”
“那咱们快去找他们吧。”
莼之一摊手:“你把人家的心爱之物吃了,人家不杀你就不错了,还要求人家解救,怕是,难。”
“那怎么办,我可不愿意一张嘴就飞虫子出来,好恶心。”
“咱带点礼物去,兴许他们肯救你。”
“带什么,你这穷得叮当响……”见莼之上下打量自己,嚷道:“哇,你不是想把我送掉吧?我跟你说,你休想甩掉我,我余生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要和你赖在一起。”
莼之笑道:“只可惜你不是个姑娘家。不然我定会十分感动。”取出一碗,装上清水,正色道:“我想让你滴两滴血下去。”
“哇!又来,这回又要救谁?”
“救你自己,也为了……”莼之没有再说下去:“白衣女子说过,酒是她儿子最心爱之物,而且他已时日无多。那日在山神庙,她并没有杀我们,还告诉我到福建龟山福清禅院去找人,前几天我见你的血滴入水中,变成了红色的‘醉蓬莱’,我想,我想,若是带这酒去,神算子必定十分高兴。”
“啊,万一他天天要喝,那我就死定了,非被抓住天天放血不可。”
莼之皱眉:“也对。不如滴在水缸里试试?万一一滴血可以变一缸酒,一年滴个一次,还是可以的。”
一人一狐出了木屋,小元在爪心轻轻划了一道小口子,滴了一滴血入水缸中,血一入水,就迅速滚动,将周边的水全数吸进了血滴内。那血滴越来越大,越滚越慢,颜色也越来越淡,水缸里的水也慢慢平静下来。
莼之俯身喝了一口,赞道:“好酒!”原来整缸水都变成了白酒,虽然酒色不浓,但酒味浓郁,入口如刀,余味无穷。
小元十分兴奋:“原来吃掉杜康,自己的血滴出来会变成好酒,那以后我不愁没好酒喝了!”想想又眨巴眨巴眼睛:“这个事情好象哪里不对,哦,我不应该喝自己的血。魏富贵,你说,如果我把血滴入钱塘江中,这钱塘江会不会变成酒江?”
“若钱塘江变成酒江,那一定会有人千方百计找到你,若你想被人抓去放血剥皮,你就去滴。”
小元吐吐舌头:“当然不想。”
第二天一早,莼之去看那酒缸中的酒,放置一夜后,酒香更浓,取了两个葫芦,在酒缸中打了两葫芦酒,找了一块石板将缸盖好:“走,我们下山找神算子去。”
“上哪找?你怎么知道他在哪?”
“他嗜酒如命,临安城内,哪的酒最好他自然就在哪里。何况,今日举行新酒开沽仪式,他这好酒之人必定要去凑凑热闹的。”
宋人好酒。宋朝酿酒技术已十分成熟,酒品繁多,酒的质量颇好。上至宫廷,下至村寨,酿酒作坊星罗棋布,分布之广数量之众,都是空前的。酒税历来是朝廷重要的财源,官府为了促进酒的销售,经常组织所属酒库举行声势浩大、热闹非凡的评酒和宣传促销活动。临安其时共有十三座官酒库,每年清明前开煮新酒,中秋前新酒开卖,以鼓乐和青楼女子迎酒穿市,热闹非凡。
小元听到有这等集会,喜不自胜,又发愁:“我怎么去呢?”
莼之背了个竹篓,将小元藏入篓中,抓了些蘑菇木耳盖在小元身上,扮作卖山珍的:“你别喝太多了发酒疯啊,不然别人抓你去剥皮做围巾。”
小元瓮声瓮气地在篓中说:“你们人类太坏,我们什么时候剥过人皮当围巾、做伞?”
莼之愣了一会:“千百年来都如此啊,天地为大,人为上,动物为末。”
小元从竹篓中站起,探出头来:“千百年来都如此的就对么?”
莼之无言以对,岔开话题:“听说狐狸精都会幻化成人型,为何你只会说话不会变人?那你就可以走着去品酒了。”
小元愣住了:“我,不记得了。”
莼之见它难过,安慰道:“不会变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是这世间最狡诈残忍的动物,你们妖怪吵架,可以骂:你怎么象人一样!然后对手回骂:你才象人,你们全家都象人。”
逗得小元哈哈大笑,又问道:“你觉得,我是不是很笨啊?”
莼之又道:“有时候笨是福气。太聪明的人都很难快乐。比如我爹,就是一个太聪明的人,从宋朝逃走投奔金朝,结果又忘不掉故土故人……”
小元见他红了眼眶,忙说:“魏富贵你看,我尾巴又长长了一点点,你见过长着兔子尾巴的狐狸么?”
莼之果然被逗笑了。
小元道:“我觉得自己说的这句话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莼之笑了一回:“慢慢想。现在可以把玉环还我了吗?”
小元吐吐舌头,从梁上把玉环取下来。莼之正色道:“其他事情都好说,这是大事。”取了本书,在中间挖了个洞,将玉环藏进去,用油纸包好,埋在床下:“小元,若是将来,我报仇失败死了,你一定要替我把这件东西,送到岳飞将军的儿子手中。”Χiυmъ.cοΜ
小元用爪子捂着耳朵:“不许说死。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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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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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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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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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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