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子白很欣慰,公孙鞅这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
一个开始对官场关系感兴趣的贵族,恐怕理想会离他越来越远,但官会越做越大。这就是转变,一种源于生存的转变。虽说人会变坏,可也预示着人开始长大了。
“官场得意的少,失意的多。于是,最重要的一点处理人际关系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人,都要毫无痕迹的将他们一视同仁。”边子白说着自己的心得。内心脆弱的人当然有,加上阶级层次的划分太突出,导致很多官员在踏入官场之后就会发现,他们这辈子就这样了。阶级将是他们人生中最大的一道坎。这还是一个由奴隶、奴仆、普通国人、士大夫等一些列严格等级制度的世道。越是卑微的人,内心就越脆弱,大部分人都包裹在一个脆弱的壳里。很容易碎,也很容易产生嫉妒和仇恨。
“国君、士大夫、国人、农夫……这些能一样吗?”对于边子白的解释,公孙鞅说什么也不敢认同。
边子白笑了:“阶级不能等同,但不妨碍我们可以给人一些起码的尊重。就比如说宦官,这还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士大夫看不起他们,国君将他们当成奴隶和货物一样看待,国人高傲的认为比宦官要健全……他们这个群体是尊严被整个世道所践踏的人。内心无比脆弱,想要获得认同感,可没有人愿意去了解他们,认可他们,这么一来,宦官这个群体就会自然而然的被孤立起来,而他们也会形成一种自我保护,刻意地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对于这一点,公孙鞅是认同的。就算是在面对士大夫的时候,宦官都表现出刻意的强硬。可实际上,几乎所有的强硬态度都是装出来的。
“然!”公孙鞅赞同道。
“既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边子白诡异笑道:“冷漠是伪装,通过分析和判断,我就得到了一个结论,宦官一旦接受了一个朋友,那么他们甚至要比君子更加珍惜友谊,捍卫友谊的勇气更加坚决。”
“啊!怎么会这样?”公孙鞅想不明白,什么时候宦官是能够为朋友之义而两肋插刀的一个群体了?
公孙鞅疑惑道:“所以说,贤弟和乐宦官是朋友了,所以就不用贿赂了吗?”
“想什么好事呢!”边子白翻着白眼冷哼道,公孙鞅是那种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主,宦官不爱财,那还是宦官吗?
公孙鞅更糊涂了,决心一问到底:“可你刚才说朋友之谊。”
“公孙兄啊!你还是太年轻。”边子白拍了一下公孙鞅的肩膀,教训人的口吻说道:“如今的朋友,尤其是在官场上的所谓朋友,大部分都是给钱帮忙,不给钱不帮忙。”
对此,公孙鞅只能艰难地点头,他就算不想承认,可事实如此,他也无法辩驳。
边子白继续道:“可宦官不一样,他们收钱了,就肯定办事。这就是信誉啊!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就说的这样的人。可在官场,很多都是拿钱不办事,还要卖好的混蛋!”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样一比,宦官似乎比起普通官员来人性高洁,为人言而有信。可问题是,这个结论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胡说八道也就算了,还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公孙鞅有气无力的看着边子白,心中感慨,或许他才更适合混仕途。而自己……显然是政治智慧不足的表现,处处显得稚嫩。怪不得老师一直说,只有坏人才能在仕途平步青云。
从某种角度来看,王诩是一个机会主义者,所以他才创造了有了纵横术学说。
别看纵横家很玄妙,《鬼谷子》的主张看起来似乎难以理解。可王诩在书中其实就说了一个思想,在变化的外部环境中,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说白了,什么好处多,就选什么。
可公孙鞅并不适合学习这种学说,这是性格注定的。
两人的谈话很快被一个人的到来给打断了。五月天,天气已经开始越来越热了起来,可丁祇依旧将整个人的身体罩在大红袍子里,怪异的是他脸上一滴汗都没有。嗯,连胡子都没有。每次遇到边子白,丁祇总是能够在不经意间很难受。
就比如说现在,边子白凝视的眼神不用猜就能知道,视线应该落在他的脸上。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宦官更是如此。丁祇有种错觉,边子白盯着他看,是因为好奇为什么他没有胡髭。这问题好羞涩,宦官有胡髭的是有,可没有的更多。成年之后净身入宫,净身之前就有胡髭,净身之后自然也不会一下子没有。尤其是年纪大一点的,能长出一副美观的胡髭。要是没人指出,光看外表很难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可少年净身的呢?
丁祇正好是少年入宫,因为净身早,连少年人该有的变声期都没有,五六十岁了声音还是很尖锐,年纪大了之后,更是带着一种刺耳的沙哑。
“小子,往哪儿看呢?”还真别说,一个宦官被人盯着脸上长胡子的部位,宛如……少女没穿衣裳被人聚众观瞻。那种彻底陷落的恐惧感,让人的情绪在一瞬间就能崩溃。
“老大人,你老为国事操劳不已,都瘦了!你要保住身体啊!你的身体不是属于你自己的,而是属于卫国,属于百万卫国黎民百姓。”
边子白脸上的感动明显是假的,可听在丁祇耳朵里,如沐春风。
丁祇别看一脸的不高兴,去摩挲着脸颊,似乎真有种为国家鞠躬尽瘁的错觉,嘴上却佯怒道:“你这小猴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能够从丁祇嘴里喊出‘小猴子’这三个字,可见边子白在他的眼里算是亲近的人了。宦官有着一种谜一样的嗜好,就是不把自己当人看。也不把同类当人看,久而久之,他们之间会互相起初绰号。
比如说:小安子、小平子……
小猴子,也是丁祇对边子白独有的称呼。边子白称呼他‘老丁’,一开始让丁祇很生气。没有人会喜欢听到自己老了的评价。可按照丁祇对边子白的了解,‘老丁’的称呼更像是前辈,一个年长的亦师亦友的熟人。那么‘小猴子’的称呼也不意外了。
真要是卫国的公卿之子,被一个宦官称呼成‘小猴子’,脸上肯定挂不住。可边子白没有这样的心里障碍。
再看公孙鞅捂着脸,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心中好笑不已。面子而已,还是那种死要面子的坚持,有意义吗?
丁祇双手卡在腰上的青铜扣带,开始进入正题。抬手指着面前三个灶台,忐忑的问:“你让国君看这些个灶台,有什么用?”
边子白一手造就了魏国向卫国大量采购的铁锅,已经让宫里的小宦官砌成了后世农村灶台的模样。虽说细节上差别很大,但基本的结构如出一辙。另外一个是铜鼎,没有多少云兽纹的圆鼎基本上都是拿来作为使用器具来使用的,也就顶级贵族有这等财力去使用。最后一种是陶鼎。三个炊具都盛满了水,边上堆着木柴。m.xiumb.com
这让丁祇很疑惑,认定边子白在卖关子。可又无可奈何,这家伙是个我行我素的性格,卫公要询问为什么魏国会打量订购卫国的铁器,可边子白却弄出来这么一出,似乎有答非所问的嫌疑。
可边子白却胸有成竹的拍着胸口保证:“卫公来后就揭开魏国订购卫国铁器的答案,其实很简单,答案就在这三件器物的使用上。等你们看到了结果,会愤怒的砸碎陶鼎和铜鼎的,这些破玩意将彻底被抛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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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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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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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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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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