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在出口停车场附近的人都在看着他——只有他的手机发出了噪音,有人在皱眉,有人一脸不悦的样子,也有人干脆直接不满地找上门来。
“拜托!老兄!”找上来的人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汗衫,脸上的表情是恼怒的,“在哥谭,哪个该死的傻*逼还会开着这个狗*屁警报?”
“你知不知道那个声音恶心得让我把刚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他凶恶地逼近杨安,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抱歉,我不知道……”杨安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在这个大汉逼近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诡异的味道。
在偶尔经过哥谭的街头时,肮脏的小巷子里面飘出来的味道——瘾君子最爱的气味。
杰森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前进一步,挡在杨安面前,阻拦了这位看起来已经嗑到神智不清的老兄的去路。
这位瘾君子眯了眯眼,在他有些模糊不清的视野里,挡在眼前的人突然换了一个,变成了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小子。
“我和这小子说话,你这混蛋又凑什么热闹?!”这壮汉很是不满,他伸出粗壮的双臂往杰森胸前使劲一推,想要这搅局的傻*逼滚一边去。
他用了十成的力气,但是杰森的身子根本晃都没晃一下。
“离我们远点”杰森一伸手,就抓住了这个壮汉的双臂,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你想找事?”
杰森的劲很大——被抓得生痛的双臂显然受了一个教训,这让这位瘾君子稍稍清醒了些,他的双手挣扎了几下。
杰森顺手放开了他,这个壮汉揉了揉手腕,后退一步。
“傻*逼!”斜了一眼杨安和杰森,他又不甘心得嘟囔了一句,自认倒霉,骂骂咧咧地走了。
“你没事吧?”杨安看着壮汉离开的背影,关心地询问杰森。
“没事”杰森不以为然,刚才那下对他连热身都算不上,“什么警报?在你的手机里?”
“我看看”杨安低下头,刚才事发突然,他都没有时间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他手指在手机上滑动了几下,点亮屏幕。
“安珀警报……”杨安喃喃出声。
安珀警报,儿童绑架案专用警报。在当地警局接收并确定切实发生儿童失踪案件时,对大众发送的警报,其中包括被绑孩童和嫌犯的信息,以及对绑匪车辆的描述。
事实上,它是默认面向当地所有的信息接受渠道的,这条警报的初衷便是警局就儿童失踪案件,向所有社会大众寻求资讯帮助——
但是人们也有权利拒绝接收它。
因为它的“吓人的声音”、“不恰当的时间”……杨安也被它惊扰过(毕竟真的很吓人),但是秉持着这也许关系着一个孩子的生命,杨安从来没想着把这个提示关闭过。
显然,他的那一点点善心在哥谭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范围只限定在这个停车场——没有人还没关闭这个吓人的警报,除了他。
“有孩子被绑架了?”杰森皱了皱眉,他的手机当然是关闭了任何,没有安全保护的信息接受渠道的,包括警局发布的警报。
“安珀警报地点:哥谭新泽西州车牌号:XXXXXXX2010白色凯迪拉克四门”
杨安慢慢读了出来,脸色随着一个个单词,逐渐苍白。
“怎么了?”杰森问道。
像这种小型的儿童失踪案,蝙蝠家族一般不会插手,交给警局去解决。杰森自己也很少干涉这类型的。
“刚才……”杨安感觉自己有一瞬间的呼吸困难,“那个女孩坐的车,就是一辆2010的白色凯迪拉克。”
“刚才?你看见了?同一车型?”杰森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那个女孩是谁?”
“就在大概十分钟之前……我们在商场遇见的那个小女孩……”杨安努力控制自己开始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她坐在一辆2010白色的四门凯迪拉克里,朝我笑着招手。”
杨安对于汽车有很高的敏感度,虽然只是一眼,但是他也认出了那辆车的车型和上市年份。
“你看见它的车牌了吗?”杰森认真地问他。
“我没有注意……”杨安努力地回忆,回忆当时他的匆忙一瞥里,尽可能多的细节。
“我不知道。”半晌,杨安挫败的承认。虽然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但是杨安当时是真的没有看见。
“没有车牌,不排除只是一个巧合。”杰森思索。
“说不定……但是……”杨安犹豫地在手机划来划去,万一真的是那个孩子呢,万一真的是那辆车呢?
“我给……9*99打一个报警电话。”杨安下定决心。
不管到底是不是他和杰森遇见的那个孩子,他看到的或许也是一条线索。
正在杨安打报警电话的时候,一个看上去30~40岁的女士,一头浅金色的长发,突然从超市的入口处冲了出来,她的情绪看上去完全崩溃了,哭着喊着,手里还牵着一个一头棕发男孩,
两个超市的安保人员正拦着那位女士,那个男孩看上去十岁左右,仿佛被吓呆了似的,正呆呆愣愣地立在原地。
杰森指着那位女士向杨安示意了一下,杨安赶紧点点头,杰森便向那边走去。
“抱歉,先生,你现在可以听见我吗?”手机里传来警局接线人员的询问声。
杨安收回神,专心回答电话那头的人的询问。
等杨安打好电话,杰森那边也已经结束回来了。
“怎么样?”杨安带着一些着急地询问杰森。
杰森双手抱胸,定定地凝视了杨安一眼,开口道:“确定了,是你看到的那辆车。”
那位女士哭诉自己的孩子不见了,从她的只言片语和劝导她的安保人员的话中,可以推断,他们丢失了一个女孩,查了监控,发现被人带走了,又找到了绑匪的车。
他们报了警——令人惊讶的是,这次哥谭警察的超高效率。而那个女士丢失的孩子相关的信息里,不管是车牌、车型,都对上了警报里的描述。
“下手的人是老手。”杰森不爽地补充,“经验丰富。”
小女孩和杰森和杨安相遇的时候,所站的地方是监控可以清楚拍到的横道,但是当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个小女孩走到了一个拍不到的死角。
这也是那个人苦等的下手好时机!
杰森把地上的小石子踩到脚底下,狠狠碾了碾。下手成功之后,那个男人不引人注目引诱女孩离开了。
这大概率上是一个蓄意已久的绑架案。连绑匪的发色都是精心挑选的。浅金发和一般的金发不同,一般拥有者都带着北欧血统,在美很罕见。人们更倾向相信,罕见发色相同的大人和小孩相伴而行,是具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从而让这个绑架犯安然离开。
“电话打好了?你把你看到的东西说了吗?”杰森问他。
杨安魂不守舍的点点头,杰森带来的消息完全证实了他最不好的猜想。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杰森固然可以通过查看全城的监控来找出那辆车。但是,一来这种绑架案绑匪一般十分狡猾,换车对他们来说必须的;二来这样的工程量很大,警局同时也在做这个排查,没有必要……m.xiumb.com
这件事情看上去暂时令人无计可施。
“好吧,你现在感觉完全不像是能自己开车的状态,我送你回去?”杰森把脚底下折磨了许久的那粒小石子一下子踢走,问杨安。
杨安神思不属地答应了。
杨安跟着杰森把东西先移到杨安车的后备箱里,杰森说他的汽车他过会儿再来取,杨安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坐在了副驾驶里,任着杰森把车子发动。
“杰森……”车子在路上开了一会儿,车内一直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了。
“她还……有可能被救回来吗?”杨安终于从乱糟糟的想法里,找回了一点思绪。
“……”杰森沉默。
“三个小时之内。”杰森回答道。
“三个小时之内?”杨安重复他的话,又问了一遍。
“三个小时之内,她如果能够被找到的话,很大程度上能够安然无恙,如果超过三个小时多,她还是没有行踪的话……”杰森顿了顿。
“已经遇害的可能性很大。”
“三小时原则”,这是他还是一个小鸟的时候,学习的刑侦学中的理论:遭遇绑架且遇害的孩子中,76.2%都在三个小时内遇害。
三小时,是孩童绑架案中救援的黄金时间。
“我……”杨安张了张嘴巴,他的嘴唇在不知不觉中干涸的要命,他情不自禁地一直在咬紧下唇。
“现在距离那个女孩被绑走,已经过多久了?”杨安问。
杰森瞥了一眼车上的时间,从监控里发现的那个绑匪引诱成功的时间来算——
“已经过去近五十分钟了。”
五十分钟,三分之一的时间过去了。
杨安把自己摔进座椅中,好像生了锈的大脑终于开始勉强转动。
那个女孩……她还能被救回来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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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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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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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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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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