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着急地不停搓手,眼看着别人一页纸写了都快一半了,她还没能下笔,打量了下自己周围,眸光顿时一亮。
桃倾左右张望了眼,见没人注意自己,她迅速伸手在背后的紫藤萝花架上折下一截枝干,用指甲将一头大致修理平整,然后在砚台里沾了墨,埋头急速书写。
“公子……”
青岚本就注意着桃倾,见她鬼头鬼脑地东张西望,半天都不见下笔,还以为她又要打什么鬼主意,结果看她折下花枝来写字,诧异之余就想提醒公子,结果话才出三个字,就被公子无情地抬手打断。
见公子整个目光都落在桃倾身上,他立马聪明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辛姑姑也看见了桃倾的小动作,正想请示沈君澜,青岚连忙朝她摇头。
辛姑姑看了眼斜靠在敞椅上的沈君澜,顺着他的目光落到桃倾身上,立时不再多言。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安静得只能听见桃倾手上的花枝摩擦纸张的声音。
一炷香后,辛姑姑朗声道,“时间到,停笔。”
桃倾哗啦啦写下最后一个字,趁着别人没发现,将花枝藏进花架上的花丛里,然后用毛笔沾了墨作出停笔的动作,一连串动作做得行云流水。wWW.ΧìǔΜЬ.CǒΜ
青岚抽了抽嘴角,沈君澜凤眸微狭。
新月和方才三名丫鬟上前收走众人桌上誊写好的宣纸,新月拿起桃倾面前的宣纸,瞧见她写的字时诧异了一下,但是很快便被她掩饰下去。
桃倾镇定地坐在椅子上,藏在桌下的双手食指对了对。
所有写好的宣纸都送到了沈君澜面前,他随手拿起来,一个一个翻过去,随手抽了五张出来递给辛姑姑。
辛姑姑上前接过,目光不经意地一瞥,正好看见他手上拿着的一张宣纸,字体偏细,笔锋尖利的一手飘逸草书,字迹潦草,但是整齐流畅,只笔墨时深时浅且宣纸被划破了几处,影响了些许美观,不过还是一手难得的好字,落款的位置落了‘桃倾’两个小字。
辛姑姑眸光几闪,将沈君澜挑选出来的五张宣纸对照桌上的玉牌拿走,将宣纸交给新月,让她对着人发下去。
拿到宣纸的五个人意味着本轮淘汰,几人领了自己的宣纸,朝沈君澜行了礼,安静地离开。
辛姑姑朝新月点了点头,她和另外三名丫鬟将众人桌上的笔墨收走,摆上燃了炭的融金小火炉和一套茶具,以及一小盒新鲜柔嫩的茶叶和冰块儿等一应物件。
“第二项比试,茶艺,同样一炷香。”辛姑姑边说着,在小金鼎中新燃起一支香。
桃倾看着大家开始认认真真地烧水,也有模有样地把小茶壶架在小火炉上,等到水沸出现鱼眼大的气泡时,用勺子挖去泡沫上黑云母的一层水膜,再放入一小勺食盐继续煮。
直到壶口边缘出现连珠般的水泡向上冒涌,桃倾用勺子舀出一瓢水放在一旁,又拿竹筷在沸水中转圈搅动,放入半则茶叶到沸水中。
桃倾前世闲暇无聊时研究过古人煮茶,也亲自动手试过,只是没人尝,她自己也品不出好坏,今日权当赶鸭子上架,在这儿‘露一手’。
桃倾蹬着双脚,闭着眼睛养了会儿神,听到茶壶里‘咕咚咕咚’的波涛翻滚声,才睁开眼睛,将方才舀出来的一瓢水倒进壶内,沸腾飞溅的水顿时安静下来。
桃倾抬头看了眼戏台上燃了还剩三分之一的香,弯眼笑了笑,时间刚刚好。
她捏着帕子握住茶壶的手柄,将煮好的茶倒进旁边的茶碗内,将冰块儿堆在茶碗四周,借用它的冷气给茶水降温。
桃倾之外的十四个人也都相继进入了最后一步,为了让公子入口的茶水温度适宜,又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冰块儿必不可少,因此大家的最后一步都差不多。
“时间到!”辛姑姑朗声道,“从琴什开始,每个人逐一将煮好的茶端上来让公子品断。”
琴什坐在最前,闻言,她轻柔一笑,端起面前放着茶碗的荷叶形茶托款步上前。
“公子,请用。”她将茶托放置在公子面前的查案上,福了福身道。
沈君澜面上一片孤冷清傲,他随手端起茶碗送到唇边浅浅尝了一口,然后面无表情的放下。
从头到尾,他一句话也不说,琴什有些忐忑地立在旁边,她平常很少有机会给公子煮茶,偶尔那一两回也没见公子喝过,她对公子的口味一分把握也没有,因为本就一点都不了解。
辛姑姑很有眼力地上前,将刻着琴什名字的玉牌放到茶托内,将茶托挪到桌案一边,抬头道,“下一个。”
紧跟着是双儿,如琴什一般,沈君澜只是轻轻抿了一口就放到一边。
接下来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如此,桌案上摆了整整三排茶托,上面放着一致的茶碗和玉牌,一群小丫鬟低垂着头立在戏台下,等待裁决。
桃倾是最后一个,见公子似乎对每个人的茶都不甚满意,也不由给自己捏了把汗。
她垂首上前,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将茶托举到头顶。
面前的人许久都没动静,桃倾的手一直举到酸麻,周围的呼吸声时轻时浅,琴什看着桃倾卑躬屈膝的模样,暗自勾起唇角。
沈君澜侧目扫了桃倾一眼,半晌,才伸手接过茶碗。
手上一轻,桃倾紧跟着松了口气,过于笔挺僵硬的肩背顿时软了两分。
沈君澜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将茶碗送到了唇边。
同样只是轻轻一抿,但不同的是,他轻抿一下之后,又喝了一口,然后才将茶碗放回桃倾手上的茶托上。
只这一小小的差距,众人的呼吸微微一窒,尤其是琴什,她脸上尽显错愕和难以置信。
辛姑姑将桃倾的玉牌放到茶托上,桃倾站起身,福了福身,才走下戏台站到队伍中。
一排十五个人,神色各异。
沈君澜在一排排玉牌上扫过,然后抬手,在五个茶碗上分别一指。
他指一个,辛姑姑便收走一个玉牌,五个齐备之后,新月分别报了五个人的名字,被点名的五个人齐齐福身,安静离开。
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桃倾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哐嘡’一声落回心口,长舒了口气。
等到新月和另外个丫鬟收走各个桌上的东西,辛姑姑道,“接下来进行第三项,画艺,时间同样是一炷香。”
众人坐回去,等了片刻,新月四人拿来新的笔墨纸砚和颜料等物。
桃倾看着搁在砚台上的毛笔,眼皮猛地一跳,她用毛笔连字儿都不会写,怎么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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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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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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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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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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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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