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王婆子被门槛一绊,没撞到桃倾身上,整个人失力直接扑到了地上,砸飞一地的灰尘,痛得她哀嚎连连。
“哎呀,王婶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地上去了?”桃倾蹲到她的面前,一惊一乍地惊呼。
“你,你故意的!”王婆子抬起头狠狠地瞪她。
“我故意什么了?”桃倾满脸无辜。
“你明明看见我摔倒了,还故意躲开,不知道扶我一下!”王婆子气得够呛。
“你这可是冤枉我了,你这么的…嗯,这么的体重级,我要是扶你,还不得被你撞断老腰啊?你自己几斤几两你心里没点逼数啊?”桃倾略带深意的眼神在她肥胖的身躯上扫过,咬了口白馒头,凉凉地道。
王婆子脸上划过恼怒,虽然没听懂桃倾的一些字眼,但也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话,她瞪着眼睛大吼,“那你现在扶我起来!”
桃倾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拍了拍手站起身,“王婶既然喜欢跟这地板亲密接触,那你就多在这儿待一会儿,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你给我回来!谁让你走了?”王婆子张牙舞爪地指着她大吼。
桃倾头都没回,抬起手潇洒地挥了挥。
“你给我回来!你……”
“王婶,我先扶你起来吧。”绿屏见桃倾走远了,才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把王婆子扶起来。
王婆子揉着摔疼的膝盖,瞪了眼周围看好戏的人,猛地收回被绿屏扶着的手,压低声音呵斥,“没用的东西!”
绿屏满脸羞愧的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
桃倾在相府里走了个九曲十八弯,才走到后花园。
后花园分为东中西三路,中路以精致典雅的汉白玉拱形石门为入口,以一座雕梁画栋的小楼为中心,前有百子莲花圃,后有诗画舫。西路直通前院正堂,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
而桃倾现在走的东路尽头是一个偌大的观戏台,一路上都是绵延的紫藤萝花架,缠枝藤萝紫花盛开,美不可言。
桃倾到戏台下的时候,已经三三两两站了不少人,她一眼扫过去,大多是前院伺候的丫鬟,她一个都不认识,索性找个靠后的位置当隐形人。
辰时刚到,辛姑姑和新月领着一群小厮过来,他们手上各自抬着桌椅,整齐摆放好后又离开。
辛姑姑朝新月点头示意,新月端着空托盘上前,辛姑姑道,“昨日你们每个人都拿了个吊坠,现在你们逐一把吊坠交到托盘上,谁若是没有吊坠就没有资格参加今日的比试,都明白吗?”
“是。”
众人应了一声,自动排成一列,逐个上前把吊坠上交,然后以琴什为首,按身份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
桃倾是所有人中身份最低的,唯一一个粗使丫鬟,她的位置在最后,最靠近那条紫藤萝小路。
所以当沈君澜和青岚出现在道路尽头的时候,她第一个发现。
她就是随便转头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就定在了一袭白袍,矜贵自持的人身上。
其他人也发现了沈君澜,连忙站起身侧到一旁,恭恭敬敬地垂首等待。
沈君澜一袭玉白色锦织广袖衣袍,以银线勾勒出波澜云纹,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浅色的银蓝色光芒,右手袖口一朵君子兰妖娆盛放,一如他的人一般,在百花枯萎中傲然绽放,独树一帜。琇書蛧
他清冷、矜贵,每一步都随意中带着优雅,眉目如画,飘逸飒然又高不可攀,他面上一派淡然随意,眸中却仿佛嵌着雪原寒川上的冰,淡淡扫过来一眼,就能把人冻成冰渣子。
桃倾对上他目光的一霎那,就仿佛被命运咬住了尾巴,心脏猛地紧缩成一团。
“见过公子——”
耳边响起众人行礼的声音,仿佛一道惊雷猛地将桃倾劈成两半,她‘刷’地站起身,垂首福身行礼,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有些紧张,她脑海里不停地叫嚣,完了完了,又要完了!
一截白色衣角出现在视线内,头顶的视线强烈得不容忽视,桃倾下意识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沈君澜只在她面前顿了一瞬,又再度迈步往前,速度快得在场除了走在他后面的青岚外,没有一个人察觉。
青岚面皮抽了抽,走到桃倾跟前的时候,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颇有些不善。
辛姑姑迎上前,落后沈君澜半步,小声问道,“公子,可是现在开始?”
沈君澜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然后走上戏台,在敞椅上落座,青岚落后一步站在他右后方,新月恭敬地奉上热茶,又将事先准备好的托盘放在他面前的长案上,托盘内整齐摆放着二十个玉牌,上面分别刻着今日参加比试的人的名字。
辛姑姑站在戏台前,抬手道,“大家先坐。”
沈君澜坐在上面,所有人都下意识放轻动作,坐下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直到,很轻的一声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响起,声音很轻,但是在落针可闻的空气里,就显得尤其的突兀。
一时间,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桃倾。
桃倾屁股半落不落的悬在凳子上,数十道目光落在头顶,她抬起头满是尴尬地傻笑了一下。
“咳……”辛姑姑在上面轻咳了一声,众人转过身去。
桃倾一屁股落在椅子上,大大松了口气,她偷瞄了前面的人一眼,然后扫向最上面的位置。
一瞬间对上那双点墨般漆黑深邃的凤眸,桃倾秒速低头,莫名心跳加速,跟做贼被逮一般心虚不已,双脚在桌子底下不自觉地来回蹬。
“今日的比试分为四项,分别为书艺、茶艺、画艺和棋艺,这四项中,每一项都会由公子裁决取消五个人的比赛资格,直到最后一项,最终的胜出者也由公子决定,当然,今日的每一项比试都没有标准,全凭公子的喜好决定,大家尽自己所能就好。”
没有比试标准,全凭公子的喜好?桃倾瞬间懵逼,那她岂不是要玩完?!
“现在进行第一项,书艺比试……”
辛姑姑一边说着,新月和另外两名丫鬟回来,分别给二十个人分发笔墨纸砚。
“现在你们面前,每人有一张写好的帖子,你们只需要将上面的内容誊写一遍,在最后落下自己的名字即可。”辛姑姑说着,在一旁的桌案上点了一只香,“以一炷香为限,开始吧。”
众人端正坐姿,纷纷拿起毛笔沾墨誊写。
桃倾坐在位置上没动,傻眼地看着面前磨好的墨和搁在砚台的毛笔,难道就不能有点骨锥笔或者竹锥笔之类的硬笔选择吗?!
想着昨日才放下的踩狗屎的狠话,桃倾默默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打脸来得如此之快,她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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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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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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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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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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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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