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可这虽是好酒,但不顶用。
“为什么啊?我闻着是白酒啊?”
“是白酒,不过是桃花白。度数最多不超过25!”
这种酒,不光我来小桃园村的时候喝过,那‘果农世家’的哥们儿每次假期后返校,也都会带给我们解馋。
桃花酿造,清香醉人,但不刺鼻。
入口柔,一线喉。
不辛辣,但后劲十足。
好像,第一次喝桃花白时,除了‘果农’,我和另一个哥们足足一天一夜都没能下床……
“先洗脚吧。”
“我不习惯用凉水洗脚。”
季雅云瞥了一眼锅台,“要不,你把锅刷刷,烧点热水……”
“我烧你外甥女!”
我蓦地起身,夸张地摇晃着俩膀子,大步来回走动。
“徐祸,你……”
季雅云的表情复杂到难以形容。
像是想笑,又像是很尴尬,还有那么点‘欲哭无泪’。
眼前的男人,浑身上下就一件红白条纹的裤衩。
就那么来回晃荡。
她能是什么反应?
眼看他都窘成这熊样了,季雅云哪还再敢耍娇贵,只用雨水边擦洗,边时不时呲牙咧嘴。
见她强忍疼痛,我有点于心不忍。
说我刚才大致看过,她并没有伤到骨头,不过扭了筋。
热敷属于治疗;
冷敷却是应急的最好方法。
季雅云带着哭腔道:
“可我还是疼,疼的厉害,应该……都不能走路了。”
“夸张了!”
我连翻白眼,口不对心。
我终究算医科生,单看伤势,知道她说的不假。
现在看着,她脚踝也就有点肿胀发红。
真要多走几步,过不了几个钟头,那就肿成大猪蹄子了!
一晃俩钟头过去了。
雨还在下,怎么看,短时间内都不会停。
可就算雨停了,方圆十里都难见到人。
怎么把这美女伤员弄回车上去?
靠,还没找到要找的东西呢!
见季雅云巴巴地看着我,无奈,抓过背包,翻出几根火腿肠和小包装的饼干、面包放到她跟前。
我不是铁打的,老槐树下避雨耽搁了好一阵,到了这个钟点,大雨不断,天色都提前暗淡了。
肚里叽里咕噜,我也得祭五脏庙。
因为个人习惯,我包里多数时候都存了‘干粮’。
可干吃,终究难受。
我总不能冒着大雨跑回车上打开后备箱拿矿泉水去吧?
刷锅烧水?
我不怕刷锅,可周遭哪有自来水管子?
总不能烧雨水喝吧?
还没到那个地步。
“我……我噎得慌……”
咽下半个小面包后,季雅云终于忍不住怯声道。
“我的手机没信号。”
“我的,也没有。”
“也就是不可能有支援!”
我从背包里掏出钱包,稍一迟疑,打开,从里边抽出五张红毛,走到碗柜旁,将纸币压在了一个大碗下头。
季雅云问我干嘛?
我顺手拿了两个碗,回到灶膛前:
“噎得慌,不得就稀的吗?”
我提过一旁的酒坛,拍了拍大肚坛身:
“单看泥封,这起码是超过五年的陈酿。
五百块钱,我都觉得给少了。”
“这……”
季雅云往隔间门口看了一眼,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这儿又没人来……”
“我不是贼!”
“哦。对……对不起……”
季雅云先是愣怔,随即脸色发红,讪然道:
“回头……我把酒钱算给你……”
粗糙白瓷蓝镶边的老碗;
酒倒进去,竟映得碗边都微微泛着桃红。
“这是酒吗?”
季雅云是真渴了,一口气喝了小半碗,抬起脸时满是疑惑:wWW.ΧìǔΜЬ.CǒΜ
“有点酒味,可还不如葡萄酒度数高呢吧?”
我抿了口酒,看看窗外,回头道:
“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住了。
都这钟点了,我们……我们如果不想双双因为感冒发烧住院,那可能就得在这里待一阵子,甚至待一夜。
这是酒,度数只有二十几度。
能解渴,但后劲相当大。”
我不惜把当初第一次喝桃花白的经历说了出来,然后郑重警告季雅云:
我不是正人君子。
所以,你,悠着点。
别真特么喝软了,我还真不定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嘴长在人身上,说什么都行。
可酒一入喉,深了,舌头就不那么听使唤了。
“这酒,真挺好喝的。能买着吗?”
季雅云再次端起了碗,凑到了嘴边。
从头到尾我俩都没碰杯,不,是没碰碗。
可……
或许是真渴,
也是这桃花白真好喝。
不知不觉,一坛子差不离五斤多酒,貌似只剩坛底儿了。
我随身的背包本就轻便,装不了太多东西。
干粮早没了。
就干喝。
灶火一直没灭。
旁边席地而坐的俩人,身上的衣服,也差不离都烤干了。
“你有女朋友吗?”
“你们模特是真有潜规则吗?”
季雅云和我几乎是同时向对方问道。
接下来,两人相对沉默。
再接下来,气氛,貌似就渐渐地,变得不怎么对劲了。
我自认不是好人,但因为特殊的成长环境和特定的生存目标,我一直给自己设有底线。
但这底线……
和女性……不,是‘非一般’女性,是没多大关联的。
从对方已然迷离的眼神里看出了某些讯息,我只犹豫了不到半分钟,就决定并且继而实施行动……
才一亲密接触不久,季雅云就气喘吁吁说:
“你……真是法医?”
而我,同样喘着粗气,却是说:
“我在超市买一次性雨衣的时候,货架上就只有黑色……我当时还觉晦气,现在看来……这半透明的塑料玩意儿,穿你身上,就跟……跟黑纱差不离一个意思……我得感谢那家超市……”
塑料雨衣,一次性的,虽然薄,但到底是一层隔膜。
换了雨衣的季雅云,里头的衣服,很单薄。
我更注重‘内涵’。
当雨衣被扯掉的时候,她忽然低声说:
“冷……”
我很干脆利落,抓起旁边一把干柴树枝就填进了炉膛。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间,猛地留意到一个细节。
一个,绝对不能够是记忆偏差、不能是现实中可能发生的细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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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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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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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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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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