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严肃整齐的清朝死兵,凝重如乌云,一个个身披甲胄位列小庙前,他们都是厉鬼兵,缠绕阴煞,所以可怕的寒潮一股股往外扩散横推,整座小庙摇摇欲裂,砖墙晃动,屋檐落瓦,木门咯吱咯吱发响,黑夜里,杂音混乱。
和“捞尸人”吴大伯说得的一样,小庙,藏不住活人命。
鬼火忽暗忽明中,师父表情严肃,开口道,“你等为百年前人,骨葬高位坟,盛名钉史碑,何故在这里拨弄乱风,乱阴阳秩序,寻活人夺命?”
师父的质问,说得也太文雅古词了吧?
这些缠绕在重重黑雾中的清朝鬼物,身穿清朝官服,一个个面目可憎,怨气腾腾,青脸、红脸、绿脸、白脸、紫脸等等皆有,看着就不是善茬,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呼呼!”
一阵沸红烟雾逆空卷起,是年羹尧在震怒,“隆科多死,活人亦要陪葬。”
鬼话浮屠,我的心神差点镇守不了。
鬼话迷心,就真的难以活命了。
拄着拐杖的老鬼索额图,佝偻身子骨,面相干枯墨绿,“林三,等你变为鬼物,与我等为伍,入主清朝城,肯定可成为多尔衮大人的得力干将!”说话时,索额图脸上有笑容,死人斑、皱纹堆积的一张脸,宛如刚从土里刨出来的一具腐尸。
说完后,他的手上,多了一块令牌,木牌,泛绿,上边刻着很奇怪的纹路,正面上,是一个湛湛发光的“鬼字”,木牌一出,周围几十米内的环境都被照亮!
卒?
狱卒令牌?
站在庙门口,我们三个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吴大同直接喝怒道,“阴冥之物,代表鬼狱威严,乃是一宗无上阴器,怎么会在你手上?”
师父则是震惊万分道,“阴差令,掌在野鬼手,不可能发生的怪事啊?”
嘿嘿!
老鬼索额图露出瘆人的笑容,老态龙钟移动了一步,“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什么都可能发生。”
狱卒令,是阴间重令,代表着太多东西。
“叮叮!”
本就光亮的环境,越发刺眼炫目,清脆音传出,年羹尧的手上也多了一把剑,红色的剑,上边依旧散着一个触目惊心的……卒字,年羹尧鬼眸凌厉,愤恨道,“狱卒剑,可裂阴间石,也能碎阳间命,杀你们太轻松不过了。”
《目级》,使用“目级器”,指一般的木剑、铜剑、困尸索等等。
《狱卒级》,使用的是“狱卒器”,阳间少有,一般是阴间物。
难以想象,这些清朝死物居然会拥有这些东西?
“杀!”
年羹尧重口一开,脸庞上的七窍喷吐红色鬼火,整个人凭空消失,下一刻,巨大的鬼影出现在庙门头顶上,火光如虹,狱卒剑往下劈落。
狂风呼号,山摇地动一般。
“轰!”
吴大伯倒退,口中吐血,困尸索被斩为两截,庙门上的红绳在剧烈颤动,铜钱碰撞,一下被撕裂十几条,师父辛辛苦苦做的布置,根本挡不了。
“退回去!”师父开口。
我们几个连忙后撤,关上门,吴大伯迅速将好几张白符贴在门后。
不过门外,不断有阴风自门缝贯入,白符根本贴不稳,手一松开,白符立即掉落地上,白符相当于镇棺符,压棺材亡灵的符箓。
吴大伯一脸惊恐道,“白符坠地,棺开千裂。”
我连忙道,“吴大伯,这什么意思?”
吴大伯的表情越发凝重,回道,“这座小庙,就相当于一座棺材。”我心头一跳,岂不是说我们三人一狗,被封在了棺椁里?成为鬼的刀俎鱼肉?
“滋滋滋!”
就在心神不宁时,脚下的土地发生摇曳,左右剧颤,往地面一看,吃惊发现土地居然真的开裂了,好像无数毒蛇爬过一般,地面不断崩裂。
“轰隆隆!”
外边的庙宇门楼,猛然坍塌,瓦砾纷飞,泥砖落地。
很快变为断壁残垣的景象。
吴大伯立即喝怒道,“索额图,你真是肆意妄为,这是佛庙重地,你一个区区的鬼灵,居然敢毁佛之经所,你以后绝对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嘿嘿!老鬼索额图走进来,一步一笑,“万劫不复?我不能入轮回,注定在外漂泊,与万劫不复有什么区别?佛所塌了,佛也不敢现身。”
身后,小庙里的佛像在倒塌,供奉神台在破碎。
的确没有“佛”降临。
大黑狗一脸气氛道,“那些秃驴,太不可靠了,活该一辈子长不出头发。”
这里不是大寺庙,只是偏僻小庙,很正常。
为了给“隆科多”报仇的年羹尧,二话不说,已经斜冲过来,犹如一团炽热的火球。他浑身缠绕的是阴火,可以烧死鬼魄,但是活人不会感到很炙热的热浪。
关键时刻,吴大伯洒出一些粉末,气势汹汹的年羹尧居然后撤避开了?
“走!”
吴大伯一把拽起我的手臂,出乎意料,然后朝着庙宇外冲出去,他的力量很重,我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四分五裂的小庙里,师父没有走。
扭头看回去,师父正在力拼十几个甲胄森森的清朝死兵,大黑狗也在那上蹿下咬。
我连忙道,“吴大伯,我师父……”
冷风黑夜中,任由我一个劲吼叫,捞尸人吴大同都置若罔闻,拖着我疯狂疾走,根本不给我喘气的时间,好在的是,最凶悍的年羹尧、索额图也尾随出来了。m.χIùmЬ.CǒM
活人腿,怎么走得过鬼影步?
没有多少米,就被年羹尧当前截住了去路,吴大伯随手又洒出一些金漆粉末。
诡异的是,金漆粉末飘空,年羹尧如临大敌,直接闪躲了。
我问道,“这是克煞的桃木粉?”
吴大伯回道,“骨粉。”
我又一脸骇然道,“人的骨粉?”
吴大伯说道,“不是人的骨粉,鬼煞怎么会惧怕?”吴大伯是捞尸人,相当于继承祖业,做这一行很多年了,难道有时将一些无人认领的死尸,进行焚烧,利用死者的骨灰来制作一些东西?
捞尸,焚尸,践踏亡骨粉。
这应该是犯了禁忌啊?
来不及解释,满腔怒火的年羹尧又扑杀过来,眨眼时间已经到达身旁,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我只觉得眼前全是缭乱的红影,扑面而来的,只有绝望的气息。
“噗!”
锋利无比的狱卒剑,刺破衣衫,一下钻破吴大伯的左胸,没有肉裂骨碎的声音,因为吴大伯的左半躯体,也是鬼躯,穷凶极恶表情的年羹尧不由一愣。
啊!
下一刻,凄厉的鬼叫声骤起。
年羹尧的红戾鬼躯上,飞溅一串串火星,好像触电了一般?
稍慢一些的老鬼索额图,也赶了过来,呼啸的风里,夹杂着很沉重的水气。
“咔咔!”吴大伯直接将手上的一条困尸索扭碎,如抛出佛珠的动作,全部朝索额图丢了过去,困尸索,常年沾尸气,算是一方凶煞之物,老鬼索额图也显得手忙脚乱,随即,我和吴大伯没有一刻逗留,继续在黑夜里赶路。
算是亡命奔逃。
突然间,接着灰蒙蒙的月色,我看到一些熟悉的地形,脱口而出道,“石桥湖附近?”
这时才意识到,小庙,距离石桥湖并不算远。
又走了几百米,吴大伯才开口,“钻入石桥湖,进入死气沉沉的遗弃角落,或许有生的希望,这是我和你师父早就做好的决定。”
一路上,吴大伯不断以“亡骨粉”开路。
愤怒至极的年羹尧,不断发出刺破耳膜的森然鬼叫,传遍山岭。
“到达石桥湖了!”我激动念道,仿佛看到了逃生希望。
我们连忙冲过去。
“噗!”
一不留神,黑漆漆的湖水里,突然冒起两只形如骷髅的鬼爪,朝我们面门撕裂而来,是老鬼索额图在作祟,我避让不及,肩膀被划破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没等我又反应,已经被一股大力拽进冰冷的湖里。
“往下潜!”
水浪翻滚中,就听到吴大伯急促的声音,忍着肩膀剧痛,深吸一口气后扎进水底,奋力往看不见的阴森湖底游下去,而旁边不远处,影子纠缠,死得一股股水流在肆意搅动。
顾不上吴大伯的危险,我只能一心冲向“遗弃角落”!
往下十几米时,突然脊背一颤,仿佛一块大石头压落一般,心里莫名卷起一阵恐慌,以为是年羹尧追下来了,手上的扎纸刀就要往后。
下一秒,就见到一张黑黝黝的大狗脸。
大黑狗不是在寺庙吗?
随后,大黑狗又和上一次一样,咬住我的肩膀衣衫,将我带入湖底。
活人游,似乎下不到底?
“轰!”
“轰!”
氧气耗尽时,我们坠落下去,又是摔了个够呛,和上次一样,依旧是倒在漆黑森然的一块“通阳碑”上,黑碑红字,每一个字极尽狰狞。
头顶上的湖水,一圈圈波澜着,看不到捞尸人吴大伯的身影?
大黑狗起身,连忙道,“林三,还不快走!”
此时,上边的湖水有妖绿光芒折射下来。
是索额图追下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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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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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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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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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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