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的出门,金大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以前边走边哭骂,那是为了从老宅过来半夜找老二的麻烦的。有点不顺心的得哭出来,半夜睡不着那是常有的,一个人害怕了边走边骂,为了给自己壮胆。那肯定一路听到的人多了。
好些人半夜惊醒,都少不了暗骂一句,然后说老二这倒霉催的,又被老娘找麻烦了。
如今金大婶出门,半夜摔倒了,路两边都是人家,咋没人听见动静出来呢?
好些人都说呢,听见点动静,这不是昨晚风大雪大,偶尔听到一两声,觉得声音熟悉,还都以为是金大婶又半夜起来折腾儿子们去呢。谁也没当回事,翻个身又睡了。
有那知道详情的说了:“这还是不放心他家老五自己带孩子。”
大冬天的,老宅一直没住人,炕是凉的,冰锅冷灶的,老五没事,那么丁点大的孩子,一个看顾不好都是要出事的。搁在谁身,谁晚也睡不踏实。
肯定是半夜起来看孩子去的。
但有人却不在这么认为,听到有人这么说,马小婷说了:“我妈不用看孩子才称心了,那是晚起来,为了搭顺风车去城里捡破烂赚钱的……”
这话本叫人觉得没良心的很,更叫人无语的是马小婷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昨儿还不在,如今天刚亮出现了,那要说昨儿她不在镇,鬼都不信。
回来了是不去那边给公公脱孝服,不给婆婆贺寿,偷摸的回家猫着,可今儿却能理直气壮的站在这里,还说了那么一番话。
要是金大婶知道马小婷在,孩子不会没人管,晚还会不会出门?不出门还会有这事吗?
老五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马小婷一眼:“你闭嘴!”
马小婷脸一耷拉,扭身出去了。
林雨桐和四爷都没顾得门口的口角官司,都盯着躺在床板的金大婶看呢。
大夫说了,送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往回拉吧。
这突然的劲的,人都有点接受不了。昨儿明明还好好的,还能喝几杯酒,大声跟人说笑,这说没没了。
还是这么没的!
没死在自家,死在外面都属于横死。
这种情况怎么办?
先把人往回运再说吧。
结果人都放在架子车了,结果老大才赶来,赶来的时候脸脖子都是一道道被指甲挠出来的血印子。
边来帮忙的说了,那是两口子打架闹的。都以为是金大婶住院了。金满城要来,李仙儿不叫去。金满城说你不去给我五块钱,给妈算是心意。李仙儿死活不给。为了这五块钱的,金满城都没反抗过李仙儿,第一次反抗了,结果赶来了,亲妈却也花不他浴血奋战得来的五块钱了。
这个时候是有眼泪也憋着,不能搁在外面哭的。
自家人个个脑子都是懵的,人家说该咋办咋办吧。说要把人带回去,先带回去。
可是问题是带哪边去呢?
老五抱着金大婶死活不撒手啊,“妈跟我回家,妈跟我回家!”
金老头在老宅没的,按道理是该把金大婶也送回老宅,叫人家夫妻到了那头好团聚的。
行!送老宅吧。
送到老宅,孝子贤孙往那里一跪,这才准哭了。
可入了事了,难题又来了。这丧事谁来办?
四爷一个人安葬了金家老太太,老大老二安葬了金老头,如今轮到金大婶,这丧事谁办?
按道理是该老三和老五了。
可这老三不是在里面被关着呢吗?
老五一个人办?
他肯定不乐意。
何小婉不出头,这么大儿子呢,轮不到她一个媳妇带着孩子出头的。
要是参照老大老二当年办事的模式,一个儿子办棺椁,另一个儿子办丧事。完了礼金该办事的那个人。
马小婷说了,“我们办丧事!”
不是马小婷突然大方了,是她吸取了李仙儿的教训。当年老二办丧事收了多少礼金?李仙儿过后能悔死。
她才不会干这蠢事呢。
老二和老四在外面的关系,走的礼金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老五两口子都说他们出面办事,那他们办。
该老三准备的那一套棺椁,何小婉装起了糊涂,不说办也不说不办。
孟大舅的意思是:“老五你全都给办了,你吃不了亏!”
为啥说吃不了亏呢?
一副棺材板和寿衣,其实是花不了多少钱的。昨儿刚过的寿,光是老二家和老四家给准备的新衣裳,够穿了。也能穿!不能另外破费。
这算是省了一项。
还有另一项,是老人身的金饰。最后临走的时候,孝子把这些东西给摘下来了,这东西最后落到的还是办丧事的这个儿子身。
那些老四给准备的金饰,顶的一副好棺材不?
别说一副,十副都够了。
所以才说,老三不在,你一个人把事半利索了,你只有占便宜没有吃亏的道理。
老五没反驳,这算是应了吧。
好家伙!可等棺材来了,把人穿戴齐整了往里面放的时候,问题来了。
这棺材不够尺寸。
金大婶的身高不算是高的,只能说不矮是了。
一米六八的身高,是差了一两公分,想平平整整的放进去是不现实的。鞋卡在哪里,换个薄底子的鞋都不行。是躺不进去。
从来都没有这么丢人过啊。
这棺材的尺寸都是有规矩的,谁会买一副尺寸不够的?这跟叫老人到了那头还穿小鞋是一个道理。她住的不舒服!
镇一家寿材店,这玩意一买回来,不少人嘀咕,咋把这个买回来了呢?
这个棺材在那铺子里放的时间可不断了,没卖出去是因为尺寸不够。这是老板的儿子学徒是做坏的活,量尺寸量错了,结果做的短了。
价钱便宜成嘛了,但是没卖出去。
为啥?
是日子再难,人心里都想着,这事给去了的人办的最后一件事,花的最后一次钱了,把这事办的敞亮了,人心里好过一些。
这么多人都知道,但从来没人去买。
结果还真有!
老五跟马小婷贪图便宜,给买回来了。
再不满意,难道还能买第二个?
怎么办呢?
把棺材里用衣服被子铺成一个斜面,头高脚底,然后人躺在里面不是平躺着,而是斜靠着。靠着这个斜面长出那么一点,算是把人给放进去了。
抬棺材安置人,这根本不可能自家偷偷干,一个村的帮忙的都看着呢,说啥的都有。
之前还说衣服体面,手的金戒指那么大,说桐舍得,看给婆婆准备的衣裳多好。又说金大婶没福气,有儿子儿媳妇孝顺,结果这么给没了。
可一等把人这么往里面放,那真是说啥的都有。
巷子里有爱说公道话的,像是苏小琴她妈说马小婷呢,“你不怕将来你儿子也这么装你?”
马小婷怼道:“那都是瞎讲究呢。人没了还有啥可讲究的。”
完全是混不吝的。
本来这事都行了,却因为马小婷这半点没有歉疚的态度,把金大婶的娘家给惹着了。m.χIùmЬ.CǒM
人家那边六个弟弟,金家兄弟六个舅舅。
安葬家里的女人,人家娘家人要在棺材边看着呢。要是准备的不好,人家作为娘家人是有权利拦住的。一个闹不好,这人你都安葬不成。
本来那大舅还压着下面几个弟弟,说算了,是老五办事。外甥小,不懂事,日子也艰难,这么着,活人哄死人把人哄的埋了算了。咱不讲究那么多了。
这不讲究的话得别人说,等这些当舅舅的主动说,不能由着你马小婷这么说。
不像话知道吗?
这叫没人伦。
人家那三舅说话了,“放着吧。我姐活着住的窝囊,死的还叫住的那么窝囊?这事不成!”
这不光是给老五说话呢,还是给老二跟四爷说话呢。
为啥说活着的时候住的窝囊呢。
哦!你老二住那么大的房子,你老四住县城这边的房子空着你都舍不得给你妈住,叫你妈住在果园的小房间里。如今死后,轮到老五埋人了,你们这么作践你妈,给个宽敞的棺材都不买。
这可真是没说理的地方了。
老二家这边房间给收拾出来了,那后门没关过,说实话,跟住一个院子是一样的。四爷这边呢,林雨桐把屋子的钥匙给婆婆和英子都留着呢。谁不叫住了?
是金大婶不住!
给别的儿子看孩子不能住另外那个儿子那里。
你说谁能犟的过她?
再说着棺椁,不是你们这些舅舅说老五也该在社会立住杆了,这事不管办好办坏,都不许言语的。那马小婷准备的都是一水的豆腐席面,这几年都没这么寒碜的了,我们不也啥都没说吗?
再说了,这换一回棺材,不是不行。不是不吉利吗?
但到了自家过事了,舅舅出来挑理了,能顶撞吗?
不行!
怎么办呢?
四爷说了:“我跟我二哥替我三哥出个椁……”
棺椁,这其实是两个。棺材是放在椁的里面的。椁是最外面的一层。这是个套件。
后来没那么些讲究了,都只有棺材,没有椁了。
如今请老木匠买木料赶紧赶工做出个椁来,还是能来的及的。
一般有棺有椁的这种,棺材短一寸半寸的,这是正常的事情。毕竟要把木家伙套到另一个木套子里去的,里面的小一些,外面的大一些。为了装殓的时候不出差错。
这是如今最完美的解决办法了。
但会做椁的老木匠已经不多了,现封了五十块的红封,拿了烟酒两条子头连带着等的点心罐头,这才打发人把八十岁的老头儿请来。
有请了四五个木匠,听老爷子指挥。木材买的是寿材店的镇店之宝,特别粗壮的一根柏木。
光是这木材下来,花了两百多。
再加给老木匠的红封,另外算几个木匠的工资,再吃吃喝喝的伺候,四百块钱差不多。
金大婶身的衣裳连同带着的首饰还都是林雨桐准备的呢。
这么算下来,出的可都不少了。
这才把周围人的嘴给堵了。孟家的舅舅这才不说话了。
挑拣完这边,这些舅舅们这才猛地发现,老大家的媳妇没来。
做寿要人请,如今人没了,你做儿媳妇的不到跟前是啥意思啊?
大舅说了,“行了!也别叫了!叫啥啊?我这外甥媳妇多着呢,不缺那一个戴孝。”
这话出来,金满城一个屁都不敢放。靠在墙角蹲着抱着头,抬起头来看一眼棺材眼泪直流。跟几个不哭的儿子,这才是大孝子吧。
大舅都不好意思再说啥了。
报丧的都出去了,陆续的亲友都门祭奠了。金满城的老丈人带着丈母娘也来了,对这事看着还挺重视,下着雪呢都来了不是?
结果来了尴尬了,没见自家闺女。
饶是老两口子都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这会子也臊得慌。给长辈戴孝,这是多大的事啊。说不来不来了。
有那跟金满城和李仙儿好的,去找李仙儿了,好说歹说的,总算是把人给带来了。
其实李仙儿是真没想着不来的。问题是最开始她以为是住院了,谁也没想到这是人死了。金满城没送信给她,别人都以为人家是两口子,这种事肯定是要跟媳妇说的。谁知道金满城没说,李仙儿没来。还有人喊过李仙儿,说你赶紧去吧,你婆婆没了。
她都以为人家说笑呢,挤兑她不给金满城那五块钱的事呢。因此还回说:“没了没了!没了叫她儿子给戴孝去!”
然后她不去给婆婆戴孝的话被传出来了。
如今一说是真没了,她都懵了。
过来也没人搭理她,她一个人靠在门边尴尬的很。
反正间不管是有多少不顺当吧,等把棺材往椁里一放,这马高大起来了。
好些人都说,这七八十年,平安镇去了多少人,没一个有金大婶体面的。
清平和清宁手拉手站在灵堂前,憋着嘴眼泪没断过。
这个说她奶奶没白抚养她们,那个说不亏金大婶偏疼了两个孙女一场。
对于别人来说,金大婶也许这不好那不好,但是对俩孙女来说,她们奶奶没有不好的地方。疼孩子是真疼,宠孩子那也是真宠。
俩都大了,已经慢慢的知道了,死亡真不是她们以为的那样,是去天了。
死了,是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清宁晚抱着她爸哭啊,“我不想我奶奶死,叫我奶奶活着……”
可谁想她死了。
是给添再多的麻烦,谁也没盼着她死。
老三这回是铁定出不来的,也没人敢跟他说。先这么着,把人埋了吧。
人安葬了,都说老五是发了一笔财。
如今四爷和林雨桐在县那是啥成色啊,跟之前,那可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光是花圈,整天巷子的两边对排满了。
除了席面拿不出手之后,别的都极尽体面了。
老五属于没下什么本钱,但落了不老少的。
有人说老五:“你这都是得了你二哥你四个的济了!”毕竟两口子从来都不给人家走礼,他们过事,冲着他们来的有几个。要是老二办事,人家该走十块钱的礼,到了老五办事,只走五块的礼。这给的都是人家的面子。但这人情将来却是要你哥哥们还的。
老五点头说事,这道理他当然明白了。
可这事过了,头七纸都烧了,然后老五找门了。
为啥啊?
老五说了,大哥都说,他了五十块钱的礼,结果二哥四哥你们咋不给我礼金。
又是老大挑唆的!
林雨桐说他:“老大给了你五十块钱的礼金,我们这不是两家花了四百多给准备了椁了吗?”
“你们那是替三哥准备的。”老五这么说,“等三哥出来了,这钱一还给你们,不等于你们啥也没出吗?”
哎呦!跟这种玩意说话,气的林雨桐肝疼!
当时为啥说是替老三办的,这是四爷和老二为了老三的面子的。也叫老三将来出来的时候,站在人前说的起话。我爹妈死了我没赶,但是我尽孝了。埋爹葬妈的,我是出过力的。这里面有我一份孝心。
这是为了老三的。
可真等老三出来,这钱能要吗?
算老三给,这钱也不能要啊!真是羞了先人了,给自家妈准备的棺椁,还得兄弟们算的这么清楚。
明白事的人都知道这是咋回事。
可老五坚信老大说的,这里面少了老二和老四一家五十块钱的礼金,他损失了一百块钱。
人家说了,“你们是面子有了,里子也有了,我损失了!”
天地良心,你到底是损失啥了!
最后那金戒指金耳环,都被你媳妇拿走了,你真当人家都是二百五啊!
林雨桐说:“那东西是我买的,我也不说了,既然说椁是给老三准备的,那金饰叫你媳妇拿出来,给三嫂送去。我们两家一家补给你五十。”
这位脖子一缩,不言语了。
英子一直没说话,直到老五出门的是时候,她才说了一句:“老五,你这是丧了良心了!要是从头到尾我跟你算的那么清楚,你得补给我多少?”
老五脚步一顿,脊背僵住了。然后才低着头,诺诺的跑了。
老二一个感觉,这老娘不在了,这家算是散了。兄弟也只能当亲戚处着,别的真没啥了。
说不来的是哪种的伤感。
这个年过的没滋没味的,以前好歹一家人还聚在一起吃顿饭,现在?
正月初一的时候,何小婉带着孩子,老大的清丰和清收,老五两口子带着孩子都在老二那边呢。铁定还得是英子招待。
老大家的孩子在,但两口子没来。没来也没人叫,也算是吃了一顿团圆饭。
老五完全没有点自觉性,觉得之前我把我哥我嫂都给得罪了不好意思门什么的,完全没有,大概还觉得跟之前一样,他是老小,哥哥嫂子都不跟他计较。
过了正月初七,四爷和林雨桐带着孩子喝小老太回县城了。回来的早,主要是搬家。
搬到新分的小院去。院子小,但房子不小,两层的楼。
小老太和清宁住在一楼,林雨桐带着清远住二楼。本来打算叫孩子住二楼的,结果清宁许是因为她奶去世的突然的缘故,有点离不得小老太了。之前是房子小,不得不叫她跟小老太住,如今呢,房子大了,给她收拾房间了,她又偏偏不自己住了。要跟小老太住。
林雨桐好说歹说才叫她自己住了,因为小老太几十年的生活习惯不是那么好改的。天擦黑要睡觉,这跟孩子的作息没法一致。而且睡眠又浅,孩子九点睡觉肯定会把小老太给惊醒的。
清宁说林雨桐:“带老太去检查,去医院叫医生给看看。”
医生能有我好?
不过孩子说的都对!
然后真第二天一家子带着小老太去医院检查了。各种的检查下来,小老太是身体倍棒!
“白糟蹋钱!”说这话不是小老太的风格。
口是心非,表示心情很好。
疼孩子是真没白疼。
清宁以前是啥事都不沾手的,现在不是了。吃完饭把碗筷收了放厨房,抹桌子扫地,只要有空的,能干的活她都搭手干了。
清远这样的,也能机关幼儿园了。虽然小了一点,但没大关系,像是他这么大的孩子,里面还不少,是找个老师带孩子嘛。
机关托儿所跟外面的托儿所还不一样,里面的孩子父母或是祖父母,都是县里有点权力的人。老师也不会打骂,照顾的好不说了,一日三餐都提供的挺好。
这孩子只要哪里有好吃的,他奔着哪里去。
第一天去的时候还哼哼唧唧,看的人心都跟着要软了。结果接的时候不一样了,跟林雨桐说:“饭菜可好吃了!”
听四爷说,给孩子们做饭的大婶子,跟机关食堂掌勺的师傅,是两口子。
饭菜好吃,导致这孩子去学校的态度较积极。回来并不需要给吃其他的,在学校老师把孩子喂的饱饱的。
小老太省心多了。
省心了,林雨桐说,干点别的去吧。只当是消遣了。
小老太那是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没几天,知道老年活动间在哪了。去打牌打麻将,回来还时不时的带点有用的消息回来。
如谁家的女儿嫁给哪个领导的儿子,谁家跟谁家走的怎么亲近。等等等等,对林雨桐和四爷了解县城这个圈子里的风向,起到的作用不可低估。
她也是在大年大海的官太太圈子里混过的,知道跟谁打牌得叫人家吃,知道谁放出来的拍吃了没关系。谁的钱能赢,谁的钱不能赢等等。
林雨桐觉得小老太那真是混的如鱼得水。
等过了正月十五了,都要开始班了。
结果这天小老太回来不怎么高兴。为啥的啊?
林雨桐如今特别关注自家小老太的身心健康问题,“这事怎的了?谁招惹您了?”
“咋到哪都避不开呢?”小老太打了一个唉声。
这是碰熟人了?!
肯定的!县城这么大点的地方,碰见熟人的概率简直了!
想到自家这一片的位置,林雨桐低声问:“您是碰见柳成的奶还是妈了?”
没错,柳成和苏小琴好像也住这一片。不过他们家的地皮是自己买的,房子是自己盖的。不属于分下来的房子。林雨桐还说得空了跟四爷过去一趟,当年不管怎么说,柳成人家是帮过忙的。这个人情必须要记下。
小老太这才说:“碰柳成他奶奶了。她妈还没跟来。”
那老太太也挺长寿的。
林雨桐笑小老太,“她过的日子不错,您如今的日子更不差了,这有什么,喜欢多处处,不喜欢避开,多的是老头老太太跟您玩……”
拿倒也是。
孙女这么说了,她最近少出去了。整修整修院子连同院子门口的地,种点花啊草的,不必跟无聊的人扯淡强些。
结果她不出去了,人家摸到门了。
柳老太左右看看这房子,“分的房子是好,屋里这暖和。我那边不行了,还得点炉子。”
是说没有集供暖的事。
小老太给倒了水递过去:“如今这日子咋过,咱都是赚了的。还有啥不知足的。”
柳老太呵呵的笑,又说这茶杯子都别致,一定很贵吧。
小老太皱眉,“不贵,都是次品。”然后指着茶杯不太明显的瑕疵叫她瞧,“那两口子的工资,想买也买不了贵的。”
“那倒也是。”柳老太晃荡着手的金镯子,“要说还是我们家柳成孝顺。你瞧,这都是他给我添置的。老姐姐,你家桐虽然不错,但到底是姑娘。嫁了人了,心都是偏着夫家的。听说给她婆婆准备了金三事……”
我家金子有多少,要跟你说啊。
像你似的,金子挂在手,明晃晃的,是不是柳成给买的这说不好,可看在有心人眼里,他柳成干净吗?
人老了不可怕,可怕老了还糊涂!
这真成了老不死的祸害了!害不死儿孙不算完啊。
你说你缺一个金镯子吗?有啥可显摆的?
以前还知道藏着掖着了,如今咋这么不知道轻重了呢。
这些老人之间的事,小老太也没跟孙女说,结果这天不到下班时间,她正在厨房做饭呢,结果门响了。
开了门是慌慌张张的苏小琴。
“丫头,这是咋了?”小老太把人给打开,让出地方叫苏小琴进来,“快进来,桐一会子回来。”
苏小琴回来气都喘不匀了,“奶,桐还得多长时间回来?”
“快了吧。”小老太看了一眼墙的挂钟,“接孩子去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吧。”
先回来的是清宁,她如今能自己回家了。学校在马路对面。她把书包放下洗手去端饭了,还招呼苏小琴,“小琴姨,一起吃啊。”
苏小琴正要搭话,外面传来开门声,林雨桐带着清远回来了。
清远不怎么认识苏小琴,见过也不记得了。愣了一下问了一声:“您好!”问完跟炮弹似的冲向餐桌了。他再学校吃过了,回来是看见爱吃的了,想占得座位再吃点,怕没有他的。
林雨桐进来看见苏小琴笑:“还说周末去找你,结果倒是你先来了。”
她说着,拐卫生间去了。
从里面出来,被苏小琴拉到院子里,好像不想叫里面的孩子听见。
林雨桐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我们家柳成被带去审查了。”苏小琴急急地说了这么一句。
啊!
这事林雨桐是一点也不知道,“咋回事呢?”
“说是那矿泉水厂还是啥玩意的招标有问题。”苏小琴说的也不是很清楚,“他不是抽调出做那什么竞标的工作吗?说是那边的砖瓦水泥出现了以次充好……”
那这事的问题可不小。
谁都知道那玩意现在是一块肥肉,那盯着的人自然多了。
关键是四爷主管这事着呢,可我现在也不能应承你什么是吧。到县城以后,跟柳成的关系没那么亲密。
她问苏小琴:“负责招标,按说跟水泥出现以次充好这些挨不关系啊。”只要招标过程没问题,那顶多是一个资质的审核不过关的问题。要追责追不到柳成的身,他的级别还不够啊。
苏小琴急道:“问题是这家建筑什么公司,过我们家的门。有人说我们家柳成是收了人家的好处……这招标有黑幕。”
这事不真!算要贿赂,柳成那个级别也是听人吆喝的,他不拿事,送点烟酒出于礼节这个可能,但要说别的,人家又不蠢,干啥找说不话的白扔钱。
林雨桐低声道:“你老实说,你没收人家啥东西?”
“我收啥啊?”苏小琴急赤白脸的:“他是多拿两盒招待烟回来,我都心惊胆颤的。还敢收东西。顶多是乡镇那些来,给送的一些土特产……”
这个林雨桐明白,这给的也不是柳成一个人。属于见者有份的。
“那怪了!”林雨桐也皱眉了,“那要不这样,先等等,等我们家那口子回来……”
四爷听了一句我们家那口子,这个叫法很新鲜,很……别致!
他推门进来,带着几分打趣:“你们家那口子回来了。”
林雨桐一囧,回身见他带着笑进门,过去接了他的公包,轻轻的拍了他一下,“……小琴来了。”
四爷脸的笑收了一些,“是为了柳成的事来的?”
苏小琴点点头,“四哥,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吓的啊……”
“进屋说话。”四爷拉着林雨桐的手率先往里走,小老太带着孩子先吃饭呢。三个人直接去了书房。
都坐下了,四爷才道:“柳成的事有点麻烦。你今儿不来,桐明儿肯定会去找你的。”
一听麻烦,苏小琴的心都提起来了,“他真没拿什么钱或是贵重的东西……”
要是拿了我不不费心了吗?
四爷叫她别激动,“你听我说完。”他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是你们家老太太在一个老纪委领导面前炫耀她的手镯以及孙子的孝顺了。第二,你们家孩子是不是在实验小学的附属托儿所里大班。接送孩子是不是一直都是你们家柳成,柳成是不是认识一个叫陈晨的老师……”
嗯?
林雨桐愣住了,镯子的事情好解释,老太太的虚荣心而已。
但这闹不好,问题是出在男女关系了。
她扭脸这么看四爷,然后四爷微微点头,林雨桐先拉住苏小琴的手,“冷静!冷静!”
苏小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脑袋跟鸡窝,穿的花红柳绿的女老师来,“那不是小学老师吗?”
对的!是小学老师。
“她……说她是啥意思?”苏小琴整个都有些懵,“我家柳成跟她搞了?”
到底到什么份,除了当事人没人能知道。
“不过……那个陈晨非咬死说,是柳成的妈说你们离婚了,她才跟柳成接触的。”四爷这么说。
离婚?!
并没有!
“我们俩过的不是挺好的?!”苏小琴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婆婆天天吵着说要生了孙子,是柳成自己不乐意的,现在这计划生育多严啊!怎么说到离婚了!”
那这事你自己估计是说不清,非得把柳成的妈和奶叫去,说明白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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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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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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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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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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