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味灌满嘴流入喉间。
噗,全吐到水缸里。
吴嬷嬷颤抖着,无意间看了一眼,鲜红腥臭的血水像漫天的洪水朝她涌来,胸口一阵恶心。
她呕吐着强行扶住缸沿,喘着粗气。
这是水缸,水缸,不是血水。
不是。
吴嬷嬷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再次凝结。她擦掉冷汗,双手合十虔诚念佛,刚刚惊魂甫定,却听到有人叫她,声音凄厉惨痛。
“吴嬷嬷,我来了,我来找你了。”
吴嬷嬷慌乱的四下望去,却空无一人,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一阵接着一阵。
“是谁?”
吴嬷嬷扭身停止脊背。
“吴嬷嬷,是我,我啊!”
凄厉嘶哑的声音刺痛了吴嬷嬷的脑仁,她身子一僵,冒出一身冷汗。
“别来,别来找我···都是大夫人,大夫人啊!”
吴嬷嬷吓得浑身哆嗦着抱住头钻到桌子底下。
姚晴撇嘴一笑后又故意扔去几粒小石子。
咚咚咚,落到吴嬷嬷脚边。
吴嬷嬷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碰到头。“啊,不是我,不是。”
“到底是谁?”
吴嬷嬷刚才被吓得心胆剧烈,此时倒是一幅豁出去的样子,猛地一起身竟掀翻了桌子。
茶壶,茶杯,茶盘哗啦啦全都滑下来,碎了一地。
姚晴则趁机跳了出来。
“吴嬷嬷,这是怎么了?”
吴嬷嬷脸色灰白看清是姚晴后,才稍稍放心,呼了一口气后又拉着脸道:“晴儿,你来做什么?”
姚晴一笑,仔细的看了看吴嬷嬷。她面无血色,头发散乱,看来刚才被吓得不清。
“吴嬷嬷,一天时间已到,再不做决断,我就要到大夫人那里说说那红绳的事了。”
吴嬷嬷像没听见一般,似为了掩饰刚才的惊慌错乱般,只找了个凳子坐下,又悠闲的理了理头发,半晌方道:
“晴儿,你以为仅凭一条红绳,大夫人就会治堂儿的罪吗?我和堂儿在白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凭你胡乱瞎掰几句,大夫人就信了不成?你也别太异想天开了。”
吴嬷嬷准备和姚晴来个*****。
她为大夫人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断不能写下罪状,她们若有了这样的把柄,不止大夫人就连自己的小命都不保。
吴嬷嬷镇静的抬手,若无其事的理了理衣角。
她在白家辛苦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那日惊慌失措下,怎就打脸磕头栽在这两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手里。
此时,只要她咬死堂儿只采买这一件红绳的错事,就算报官也罪不至死。
不管大夫人那里讲不讲情面,她定要为此事周旋到底。
吴嬷嬷正襟危坐,平视姚晴。
“晴儿,吴嬷嬷跟你说句道地的话,凡事都要讲求证据,可不能信口开河。若告人不成反倒落得个诬陷诽谤罪就不好了。”琇書蛧
“吴嬷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姚晴怒道。
吴嬷嬷不怒反笑了笑。
上次只恨自己听到她们说要告状大夫人后,担心堂儿,竟一时乱了分寸。这次,她一定要稳住。
遂冷静道:
“晴儿,你们别唬我老婆子了,你们若是真的掌握了证据,还会来这里威胁我这个老婆子么?还不上赶着凭着这些证据快点绊倒了我和堂儿,替换了我们才好。”
堂儿的采办差事油水肥厚,有多少人眼红呢?钱箬生这个乡下娃子,定是早打好了如意算盘。
姚晴嗤笑,这块老姜不仅毒辣且冥顽不灵。
“吴嬷嬷,真是白府里的老人了,事事都能想到利益和其间的利害关系。”
吴嬷嬷状若轻松的起身,一步步走到姚晴面前。
“晴儿,不瞒你说,这府里做事的人,哪一个没受过我吴嬷嬷的恩惠?哪一个不知道我吴嬷嬷的厉害,红绳那件事你若胆敢告诉了大夫人,我保你和你家少夫人事事不利,不出百天就得从白府卷铺盖走人。”
姚晴面色一凝,好大的口气。老虎不发威真把她们当病猫了。
“这是什么?可不可以治罪?”举起一本老旧的蓝色账本。
自从大夫人放给姚晴可以去账房支取钱财这一权利后,钱箬生就吩咐姚晴要留意陈堂的一举一动。
凡事防患于未然,总比被动自救好。
“啊!”吴嬷嬷失声。
她原以为她们不会找到这么有利的证据。
吴嬷嬷看了眼账本,伸手要夺。
姚晴一个闪避,吴嬷嬷扑了空。
姚晴得意的眨了眨眼,掀开账本,念了起来。
“懿康九年一月二十一日,陈堂于古月药材行采办茯苓一石,僵蚕三百两,淮山两百两,燕窝六十两······共计白银五千九百九十五两。另其中陈堂”
“够了!我同意写罪状。”
吴嬷嬷哆嗦着嘴唇说道。
“走。”
姚晴提起吴嬷嬷就要走。
可吴嬷嬷就是愣怔不动。
“我有个条件,少夫人必须答应我。”
姚晴啐了一口骂道:“你都死到临头了还讲条件?”
“若不答应,我吴嬷嬷死也不写。”
吴嬷嬷目光坚定道。
“什么条件?”
“保住我和堂儿的性命。”吴嬷嬷又道:“我虽然帮着大夫人做了很多错事,但是都是被逼的,我不想害人,我是大夫人的帮凶,罪不至死,现在写罪状也是为了将功赎罪。”
老不死的,姚晴暗骂。
“好,我代少夫人答应你,但这罪状要如实写,若有半点不实,休怪我即刻要了你的命。”
姚晴发狠道。
吴嬷嬷吓得双腿一软摔倒地上。
姚晴一路拉着吴嬷嬷来到佛堂。
吴嬷嬷倒是谨慎的很,在写罪状前还再三要求钱箬生保住她和陈堂的性命并要求要回那个蓝色账本。
吴嬷嬷写了足足两个时辰,末了按下了手印。
钱箬生握着罪状,咬着下唇看完,半天没开口。
真没想到吴嬷嬷这么多年来帮着大夫人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不只害了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还有她们的小孩,末了还有孙老一家五口的性命。
“少夫人,账本。”吴嬷嬷胆战心惊道。
“吴嬷嬷,账本可以给你,大夫人雇佣杀手杀了孙老一家,交换的信物在你手里?”
吴嬷嬷索眉迟疑,半晌,颤抖着手拿出来一钱货两讫的字据。
姚晴飞快的把账本交给吴嬷嬷,又把字据交给钱箬生。
钱箬生握着字据像是握住孙老一家人的灵魂,许久才移开了眼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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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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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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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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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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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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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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