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被猜中后六子就心虚不已,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难以平复。更别说她此刻说的什么研究人,虽然没听大明白,却也感觉到自己像是一丝不挂的被她看了个干净,还无处可躲。
进退两难,留下也不是,走也好像不对,像根竹竿似的,呆呆立在那里佯装镇定。
“你这姿势,时刻准备着逃跑吗?却又忍不住好奇我到底知道多少?嗯,那得从你的这盅血燕说起。”
林以乔手放在盅盖上,轻轻敲着分析道,神情自若,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六子的确想知道,却又怕她开口说话,因为不管她嘴里说出来的是什么话,他都不敢再接,不敢应答,更别说和她过招了。
苦丧着脸,想立即夺门离开,偏偏被她捏中了七寸似的,双脚不听话的走回去乖乖坐下。
“在田府,血燕现在是花夫人专供,若是没她的允许,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院子里。而且依你的月例,不吃不喝也定是存不够这么一盅的。”
林以乔给面前端坐着的六子倒了杯茶,心里其实挺替他和小花惋惜的,只是不幸不能成为伤害他人的理由,做错事总要负上责任。
“这血燕其实是我和小......花夫人的一番心意,感谢你的守口如瓶。她不想别人误会,所以我就没有提及她的名字,不料却让你多想了。”
六子急着辩解道,他的眼神早已不复当初那样清澈,回话举止都是进退有礼,对答如流。
一言一行更是没有半点结巴宁捏的不安神情,再也没有当初唯唯诺诺怕事的模样,此刻他平复的倒是快。
“既如此,那替我一并谢谢花夫人。你这袖口的杜鹃花,好生灵动。是哪个心仪你的姑娘赠予你的定情信物?!还是想说是花夫人未入府之前绣好赠予你的?!这绣法,针工倒真是精致,同她那身玫红色花裙倒是如出一辙的样式。”
林以乔换了种方式说道,干脆连替他辩驳的借口都找好了。她本就没指望当事人能一口认下,那样反而无趣了。六子下意识的就去遮掩,惊慌表露无疑。
若不是他在讲述那段往事的时候,情绪过于激动,时不时还习惯性的把手放在手腕处细抚沉思,林以乔又眼尖,不然这藏在袖子下的杜鹃花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听闻花夫人素来喜欢用当日采摘的鲜花花瓣做沐浴所用,久而久之,不止走路步步生香,一举一行间更是沁人心鼻。这香味......当然没有接触一定时常,身上肯定是沾染不上的。”
林以乔停顿间,故弄玄虚的一个深呼吸:“你和花夫人私下还一直有亲密来往吧!情这种东西,最难控制。”
瞧着六子惊恐,仇恨,又带点幽怨的小眼神,猜他肯定压抑的很辛苦,忍住冲动没有对自己动手,还算是明智之举。
不然树上的周吉非得飞身下来再擒他一回不可,只是这回怕是要押着直接去平王那让他带回去审问了。
“你说,阿香的第一遇害现场会不会是在沐浴的桶里,她尸体上发现的残留物体会不会是......”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六子双手紧紧抓着手腕藏于袖中,嗖的一下起身,打断林以乔继续说下去,也不等她回应,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出了大门。
不知道是林以乔的气场太过强大,还是她那双眼睛过于敏锐,让人不寒而栗,六子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甚至害怕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会是刺回自己的利刃。
他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不敢接过她的话语,不敢再听她继续说下去,就连呼吸,他都使劲的想控制住节奏,唯恐一个不留神就让林以乔抓住自己的短处。只能落荒而逃,一路头也不回的逃离。
借着示好踏进这处院落,真挚道歉表悔悟,自揭疮疤的博取信任和同情,示弱表忠诚,装可怜的试探口风。
本以为是步步为营,却是一步错,步步错。一头撞在人家撒好的网上,成了戏台上的戏子还不自知。
望着被吓跑的六子,林以乔心里难掩的失望。他再也不是那个为了两千两急哭了的单纯少年了。
突然找上门来道歉慰问,他的出现,不在意料中,不过他之后的一言一行,都似乎经过缜密的排演,一词一句无不在博同情,做铺垫,却在一举一动间被自己看穿。m.χIùmЬ.CǒM
林以乔不由想起花夫人的水蛇身段,何其妖娆。就算是以他们两个人的情分和过去,成为信任无间的好搭档倒是比主动邀约的徐夫人更符合侧写。何况可能还不止!
早些时候应约去徐夫人的院里小坐,言语上做了一通试探和观察,更是在她的小院里参观溜达了好几圈,结果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收获。
尤其是徐夫人的腰身,过于粗壮。加上她生过孩子,盆骨相对较宽,身形完全不符合那日的纤弱女鬼。
加上徐氏早就不受宠了,院里伺候的人不多,一只手就数的过来,那些人里也没有一个符合身形条件的。
当然也不能排除她想置身事外,而雇人行事。要找两个为自己卖命办事的人容易,只是把自己的身家安全压在他人身上,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了,而且动机上也说不通。
不过,徐氏的热情相邀,大多是正好撞在了巧合的时机上,她从头到尾,无不是想洗清抛尸那夜她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嫌疑,
却偏偏没有直言相告说她那夜去干嘛了,与谁人一起。字里行间都透着难言之隐。更像是做了亏心事怕被人怀疑细查,暗示着真相不能见光,尤其是让田老爷知道。
话末,徐氏还不惜用她宝贝女儿的性命起誓,她绝不是杀害阿香和弃尸之人。
隐晦至此,林以乔倒是猜到了七八分,女人还有什么是最不能,最怕让自己丈夫所知道的!
徐氏是聪明人,她在提前预防。她的心里很清楚,清楚的明白有一日自己那点破事要是被人翻了出来,那人也只可能会是林以乔。
在徐氏的脸上倒也没看出什么撒谎的痕迹,要么就是她的伪装实在高明。不过林以乔倒也应承了徐氏,若是她有什么发现定会先思量再公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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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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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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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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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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