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当配音演员穿到年代文>第 26 章 小甜心
  在五六十年代,很多人都学俄语。然而,到了七十年代,除了军校和外交学院之外,只有极个别师范学校才有俄语课程,而且基本都是分布在东三省地区。

  光州在南方,年纪大一些的百姓自然也会俄语,但像李潇潇原身这一代,也没学到多少,加上原身本来心思就不在学习上,别说俄语,就是其他科目也学得稀碎,所以之前临到了毕业前,李家才为她前途操碎了心,千辛万苦将她送进了羊城剧社。wWW.ΧìǔΜЬ.CǒΜ

  李潇潇前世也没专门学过俄语,除了英语和日语之外,其他外语只会几个短句,纯粹是因为有朋友在学,大家开玩笑地让教一下“你好”“谢谢”“你真漂亮/真帅”等等撩妹撩汉的交流句子,出门旅游时用得上。

  这首歌是2003年俄罗斯与乌克兰合拍的音乐剧《灰姑娘》的主题曲,是一部经典作品。李潇潇前世除了是配音演员之外,同时也是话剧演员,自然也看过这部作品,而且让朋友帮忙标了罗发音,这样即使不会俄语也能唱出来。

  重锋是侦察兵出身,侦察兵要学外语,他本人就会好几门外语,自然也听明白了歌词内容。

  他最初没想到这小姑娘会唱俄语歌,但后来一想,李卫国当初也是李彦哥那支小队的一员,都是侦察兵里万里挑一的好手,外语当然也不在话下,也许是李卫国教的她。

  李潇潇看着重锋从惊讶到平静,心里有点摸不着他的心思,唱完之后拉了拉被子,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唱完了。”

  重锋笑了笑,点点头,目光温和:“很好听。”

  啊?这是什么反应……李潇潇觉得更加迷惑了。

  其实她也没想过唱一首歌就能干嘛。

  毕竟昨晚那么近距离的接触,花前月下加撞入怀里,她都紧张成那样了,团长都没有半点反应,她现在就纯粹想试探一下。

  她想过有几种可能:

  第一种,知心哥哥型。团长会问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然后旁敲侧击地问她喜欢的是什么人,要去调查对方背景,给她把把关之类的;

  第二种,长辈关爱型。团长会婉转地提醒她,现在是事业上升期,话剧表演刚有了起色,明年还要考部队文工团,早恋要不得,会影响事业的;

  不管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这都是给团长发出这样一个信息:注意!你家潇潇可能要被其他大猪蹄子勾走了,团长你要多关注!

  然后她就顺理成章地获取团长更多关注。

  当然还有第三种0.001%的可能,那就是团长开了天眼,主动代入,她和团长就此好上。

  但李潇潇早就分析好形势了,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可现在团长就一句“很好听”,除了最初有点惊讶的表情,其他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她仿佛唱了个寂寞。

  李潇潇纳闷了:这不应该啊,团长都不担心一下她的吗?

  之前李潇潇在桂容镇医院出院那天,舒诚抓了她的手,跟她表白。重锋当时正在路边等她,也远远地看到了她和舒诚的纠缠。等她上车后,重锋很认真地告诉她,以后再碰上这种情况,要直接给对方一个侧摔。

  正是因为想到这个事情,李潇潇觉得,重锋应该还是会很关心她的恋爱问题的,所以才有了上面的设想。

  李潇潇看着重锋,眨了眨眼睛,在被子里闷声问了一句:“还有呢?”

  重锋有点意外,他知道小姑娘还是喜欢人夸她的,而且她对这点毫不掩饰,但通常夸一遍就能很开心。

  有的演员表演完,谢幕后昂首挺胸地下场,别人表示称赞,都会绷着表情,一副“我其实表演得不够好,还需要努力”的样子,但实际但凡别人说一句不是,就会马上拉下脸。

  可这小姑娘不是,她很自信,且觉得自己既然演出精彩,接受称赞是天经地义。

  比如之前她在话剧公演时,表演后跑到他和李卫国跟前,等李卫国夸完,她还特地背着手看着他,等他夸完了,这才说别的事。

  重锋从小到大,身边都是军人。一直以来,他就是个话比较少的人,尤其是从军后,能一句话说完的事,绝不分成两句,这也是在跟上级汇报中养成的习惯:简洁,到位,不罗嗦,节省彼此时间。

  但他也知道,小姑娘不是军人,所以他正在摸索一个新的相处模式,起码话是要多说两句的,不是公事公办方式。

  重锋想了想,之前他在公演后也夸她演得好,她当时也很高兴,也没觉得他夸得少了。那现在他说唱得很好听,也已经概括了所有优点,跟上回公演时是一样的,为什么这回潇潇的反应不一样了呢?

  小姑娘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头发眉毛瞳仁乌黑,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这病床被子又是白花花一片,她躺在上面,整个人就只有黑白两个颜色,手背上还输着液,薄薄的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

  这急性病最能折腾人,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今天半点胃口都没有,脸上带着蔫蔫的神色,看着比上回在容桂镇那次还虚弱。

  重锋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明明见惯了生死,这病也不是什么大病,但他看着小姑娘这么躺着,陷在医院的床被里,心里就不是滋味,既酸又涩。

  他的眼神软了下来,想了想,又夸了一句:“发音很标准。”

  重锋努力想着要怎么夸奖,李潇潇却还等着他快点发现自己早恋的苗头,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团长,她不是要你的夸奖!李潇潇觉得再这么下去不行了,于是提示说:“除了夸夸之外,没有其他了吗?”

  原来不是要夸奖吗?重锋心下了然。

  来了!李潇潇见重锋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微微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期待地看着他。

  李潇潇心里快速地比较了一下:知心哥哥型和长辈关爱型里面,她还是比较喜欢后者,因为这样不用编个假的暗恋对象出来,团长的侦察是专业的,万一他后面发现是假的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没关系,即使是知心哥哥型,她也可!

  重锋记性很好,即使只是听了一遍,依然把歌词记住了。他想了想,说:“语法错了。”

  李潇潇:???

  语法错了是什么鬼?

  不对,这怎么可能会错语法?那可是音乐剧的主题曲,全球发行的,怎么可能会有语法错误?

  难道是她记错罗马发音了?

  “我……”李潇潇有点懵,“我不是很懂这个。”

  “话剧драма是阴性词,”重锋解释说,“第三句歌词应该是Явилась/она/но/вдруг/раздался/крик.”

  李潇潇:“……”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团长这么淡定了。

  这年代没有人唱情歌这种靡靡之音,很多人甚至连情歌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个时候,通用的是比喻手法,比如把黄河喻为母亲,就是这种道理。

  团长以为她是想表达自己对话剧的追求和渴望,帮把她歌词里的“他”改成了“她”,因为在俄语里话剧的代词是女“她”。

  果然,重锋在给她纠正了几处词性后,欣慰地看着她:“叶老师跟我说,今天你身体不舒服也坚持出完了操,她也被你对话剧的执着感动了。”

  李潇潇:“……”

  怎么会这样,这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李潇潇有点想反驳,但她不懂俄语,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

  什么阴性词阳性词,甚至原词里的单词,她一个都不懂,也不知道自己从前看到的中文版歌词是直译呢,还是意译,里面的单词是不是还可以指代什么其他东西。

  重锋一脸鼓励地说:“以后演话剧的机会一定越来越多的,潇潇,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话剧演员。”

  他顿了顿,看着李潇潇湿润的目光,笑了笑:“怎么哭了?”

  李潇潇吸了吸鼻子,心里那匹宝马小李在人仰马翻:“因为感动。”

  真是让人头大脑壳疼。

  两人正在说话间,护士进来给李潇潇换输液袋,重锋问那护士:“护士同志,这输液还要输多久?”

  护士动作熟练地将即将空了的袋子取下来,换上新的,然后说:“今天是最后一袋了,一般要输液三到七天,得看她身体恢复情况。”

  重锋又问了下其他情况,护士一一作答后,见没什么问题,就又离开了。

  李潇潇问:“团长,你忙了一整天,吃过没有啊?”

  重锋说:“晚点再吃,没关系。”

  李潇潇皱了皱眉:“你们是不是经常这样呀?忙得连饭都不吃。”

  重锋笑了笑:“也不是,偶尔才这样,比出任务时好多了。”

  李潇潇有点好奇,不知道团长出任务都是去做什么,但她也知道这应该是不能说的。出任务的时候连饭都不能吃吗?也太辛苦了……

  仿佛是看出了她心里想什么,重锋解释说:“我们也不是没得吃的,都随身带着压缩食物。”

  李潇潇心想,听起来就不怎么好吃。

  她又说:“那现在难得不用出任务,不用吃压缩食物,你快点先去吃饭吧。”

  “不急,”重锋说,“我等你输完液了再回去。”

  *

  重锋从医院出来后,往文工团的办公区走去,找到了叶君婷。

  文工团向上申请了这次交流,自然要拿出交流成果。虽然李潇潇得了急病进医院,但好在头一天时,李潇潇给话剧组讲了两个小时的课,给众人打开了思路。

  军区不时就有内部演出,以丰富战士们的精神生活,一般是几个剧组轮流表演,而叶君婷此时正为话剧组的下一次演出做准备。

  很多人都有看报纸,知道现在外面流行一部叫做《蜕变》的剧,报纸上的风评一边倒的叫好,这让战士们都非常好奇。

  尽管李潇潇来军区的消息并没有进行通报,但许多人都在饭堂见到了她,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有不少人都知道了,大家都纷纷猜测,部队文工团既然邀请了李潇潇来做交流,是不是意味着,下一次内部表演,他们也可以看到《蜕变》呢?

  叶君婷苦笑着朝重锋说:“这次可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重团长,咱们这小姑娘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别人都看着是请来了几天,但这么个情况,可就没法交流了。我之前还在考虑下一次表演是上《蜕变》,还是咱们自己的老剧,这下也不用纠结了。”

  重锋走了进来,说:“你们可以去医院找她,人不要太多就行。”

  “哎呀,这样可以吗?”叶君婷有点意外地说,“重团长,那你这也太不会心疼小姑娘了,不怕我们打扰到她休息?”

  重锋说:“她一个人在医院很无聊。”

  原来是让他们去陪她……叶君婷心想,她就知道,重团长对他们文工团并不怎么关心,这次会配合他们促成跟光州文工团的交流,也不过是因为对面代表是那小姑娘。

  这当然不是走后门的关系户,是合规矩流程的,但如果没有重团长帮忙沟通,流程也不会走得这么快。

  所以……叶君婷停下了手中的笔,在改了一半的剧本上点了点:“重团长,你这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大晚上的特地过来一趟,不是来关心咱们话剧组的吧?”

  被点破了目的,重锋也没有半点窘迫,神色未变:“昨天都有哪些人给那孩子送过东西?”

  这她怎么知道?叶君婷有点无奈:“重团长,你不会是想要追究谁的责任吧?这不合适呐,你怎么知道是食物的问题,还是那孩子自己身体太弱?”

  重锋说:“没想追究谁的责任。”

  刚才在医院的时候,他最开始确实以为潇潇歌里指代的是话剧,毕竟这些天,她一直就是为了话剧东奔西跑,忍着痛也要把早操出完。

  但当他说语法错了时,她脸上那惊讶又复杂的神色,一言难尽的表情,让他突然反应过来,她最开始就说了,这歌不是她改编的。

  也就是意味着,原歌词就是“他”,所有阳性词的人称代词都是“他”,不管是人还是物。换句话说,那个词里面还真有可能是个男人。

  这可真是让重锋措手不及——要真是个男人,这可就麻烦了。

  他之前在去桂容镇找潇潇之前,就已经先去李家简单地了解了一下,结合了羊城剧社老职工的说法,从里面筛出了有效信息,知道潇潇从前很是为舒诚着迷过一段时间。

  但羊城剧社的人也说了,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一下子又不喜欢了,反倒是舒诚陷了进去。

  这一点重锋倒是亲眼所见,潇潇对那个叫舒诚的青年,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当时重锋就觉得,果然还是年纪小,过家家似的,一阵阵的,跟方浩明和冯露那种不是一回事。

  这种过家家显然会让人分心——潇潇一抽身,不玩这种过家家了,转身投入话剧,就马上取得了成功。

  这会儿正是她演话剧的关键时候,要是突然又看上了哪个人,说不定又要分心了。

  他也听说了,昨天许多人都来向潇潇打招呼、送东西等等,这里面有男有女,他就在想,潇潇那歌里面的人,会不会是那里面的其中一个?

  重锋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只不过是一首歌,或者只是她一时兴起想唱而已呢?或者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唱的歌是什么意思呢?毕竟她也说了,她不会俄语。

  叶君婷不知道这短短几秒钟,重团长操了那么多心。

  她一脸不解地问:“那你又不追究什么人,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听程珍珍说了,昨天给她送东西的人多了去了,这谁记得谁送过谁没送过?”

  重锋想了想舒诚那模样,于是说:“有没有哪个是白净些的,瘦瘦弱弱的的?”

  叶君婷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我不是很清楚。你要真想知道,我明天给你去问问组里其他人。”

  重锋心想,那就很容易让潇潇知道他在问这事情了。

  他还在摸索要怎么跟这小姑娘相处,可不想让她觉得他是老古董,所以在医院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干脆将错就错,将话题带到话剧上,暗示她以后是要做厉害的话剧演员的,现在可不能在小白脸身上浪费时间。

  于是重锋说:“不用了。”

  反正剩下这几天,潇潇也只能呆在医院了,要是有谁来探过病,一查记录就知道。不过就算是有那么一个人,估计也不敢明目张胆过来。

  等交流一结束,她就离开军区,就算这一两天里有过什么小火花,但时间这么短,接下来又直接断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后患。

  叶君婷大概也猜到了重锋问这些问题的目的,一脸戏谑地看着重锋,重锋只当没看见。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原定的交流时间只有四天,这会儿李潇潇急病,人是在军区出事的,怎么也该把人养好了再送走,而且话剧组的演出也快到了,干脆就申请延长一下交流期。

  *

  得了重锋的建议后,叶君婷也不客气,第二天就带着几个学生去基地医院看李潇潇了。

  果然如重团长所料,李潇潇正闷得发慌,看见他们时都非常高兴。

  叶君婷告诉她准备打算延长交流期,不过要先询问一下她的意见,要是她觉得没问题,回头就可以马山申请。

  叶君婷又说:“几天之后,军区内部表演刚好轮到话剧组,战士们是很期待能看到《蜕变》的。”

  他们是军区文工团,几个省一个军区,论实力,他们是要比省文工团强的,更别说下面的市级单位了。

  然而,这次外面兴起一阵话剧风,话剧演员刚好在封闭训练期,但其他战士们却是能从报纸上得知外界信息的。

  他们代表了高水平,现在封闭训练也结束了,下一期演出也该将新剧呈现给战士们,也让战士们欣赏到外面百姓中正流行的作品。

  李潇潇明白叶君婷的意思。

  但《蜕变》这部剧不适合在军区演,这也是她现在紧赶慢赶拼命赶新剧的原因——她得在考入部队之前,完成一部正统的军民鱼水情的剧本。

  《蜕变》中的主题当然也是歌颂主旋律,但其中女主角赵兰的那点对男主角洪向国的情愫,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万一到时候呈现到这边的舞台,引起争议,那就麻烦了。

  李潇潇斟酌了一下,换了个婉转的说法,暗示有个别观众对赵兰这角色的解读不一样。

  叶君婷马上就懂了,又想起之前看到李潇潇在写新剧本,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李潇潇眼观鼻鼻观心。

  两人心照不宣,叶君婷心想这小姑娘真是聪明得紧,可重团长昨晚就差直接把“我看哪个小白脸敢勾搭小姑娘”写在脸上了,也真是有意思。

  叶君婷考虑再三,决定依旧沿用旧剧本,但会用上本次交流后的新成果,在舞台设计上和配音上都会有创新,这样也更容易让大家前后对比,知道他们话剧组在交流中得到了什么。

  李潇潇表示要先跟家里那边说一下:“不过应该问题不大,也就是打声招呼,跟我父亲说晚几天回去。”

  叶君婷听她这么说,也放下心来。

  李潇潇和话剧组师生们又交流了一下舞台呈现的技巧,直到探班时间结束了,护士过来婉转提示病人需要休息,话剧组的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李潇潇午休之后,等到下午单位上班的时间,这才去借了医院的电话,往李卫国那单位的传达室打电话。

  李家二女儿刁蛮任性的事迹,化工厂里的职工也是有所听闻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市文工团李潇潇的名字已经传遍光州,在化工厂里也成了从坏到好的正面例子。

  传达室的老大爷一接电话,听到是李潇潇打过来时,高兴得不得了,表示自己也去看了话剧,夸她演得好云云,好一会儿后才一拍脑袋:“嗐,我这啰嗦的嘴巴,你是要找你爸爸对吧,我这就去喊他过来。”

  李潇潇笑着嗯了一声:“好的,谢谢您。”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对面的广播声,等了好一会儿后,李卫国的声音在对面响了起来:“潇潇,怎么啦?在军区那边还顺利吗?”

  “嗯嗯,挺好的。”李潇潇说,“父亲,我们这边的交流得延长四天,我得晚一些再回来。”

  李卫国没有马上回应,李潇潇觉得有点奇怪,按照往常,养父应该会乐呵呵地夸她几句,说一定是因为部队的老师太喜欢潇潇了,所以多留潇潇几天,然后又鼓励她继续加油。

  李潇潇有点不确定地问:“父亲?”

  李卫国终于说话了:“潇潇,为什么这交流会突然延长?”

  “啊?”李潇潇有点意外,愣了一下,然后才说,“就……老师觉得还可以再交流一下,然后也可以顺便看看部队的话剧。”

  李卫国又沉默了。

  这太反常了,李潇潇有点心虚,她瞒着家里太多事了,心想要不照实告诉他?

  于是李潇潇说:“因为我吃坏肚子了,现在在军区的医院,耽误了些交流的时间,老师也觉得在军区生的病,让我先好了再回去。”

  她顿了顿,马上又打了个补丁:“我现在好多了,军区的医生就是厉害!”

  李卫国听完之后,果然就不再绷着了,叹着气说:“从前爸爸就总跟你说,东西不要混着吃,又吃冰棍了是不是?”

  李潇潇舒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了点:“嗯,那天晚上太热了。”

  李卫国又嘱咐了几句,最后有点无奈地说:“潇潇,以后有什么事,要告诉爸爸,知道吗?”

  李潇潇连连点头:“我知道。”

  李卫国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女儿懂事是好事,但太懂事了也不好,出事了也不跟家里说了。

  一想到这里,他又有点忧心忡忡,但又怕说多了,女儿觉得自己啰嗦。

  李卫国说:“潇潇,等你结束交流了,先回家一趟,爸爸有话要跟你说。”

  李潇潇直觉养父的反常,很可能就跟他要说的事情有关,试探着问:“爸爸,是什么事呀?”

  女儿的声音又乖又软,李卫国一下子就想起了她小时候的模样,几乎要动摇了,但下一秒又再次坚定起来,很快又说:“等你回来再说。”

  李潇潇试了一次没成功,就知道真的只能回去再说了,于是应了一声:“好。”

  两人结束通话后,李潇潇带着疑惑回到了病房。

  养父让她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她,那应该就是觉得她之前有什么事没跟他说了。

  她瞒着家里的事多了去了:白沙村里掉到江里差点被淹死;去隐市差点被抓,还被团长揍了一顿;给周家和周宝姝寄了信;在桂容镇受了伤不敢回家里养伤,怕被家里看出;瞒着家里用自己的工资还钱给团长;骗家里她非团长不可……

  李潇潇思绪一顿,忽然发现刚才有一点可以不算了,她现在是真的喜欢团长了,就是人家团长现在对她半点意思都没有。

  她掰着手指数了数,好像这些事情里随便拎出一件,只有还钱这事还算小,养父到底是知道了哪件事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些事养父都不应该会知道呀,她明明都有跟文工团的队友们说了,不要跟她家里提桂容镇的事情。

  李潇潇百思不得其解,重锋傍晚过来的时候,进来就是看到她抱着枕头,微微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十分入神。

  重锋手上还拎着个保温瓶,里面是鲜美的干蚝粥。

  军区有家属大院,郑师长一家就住在大院里,家里有老人长期胃病,经常都是要喝粥的。自己家里熬的肯定上心一些,于是重锋特地跑了一趟,问郑夫人能不能多熬一点,他用粮票或者其他票换都行。

  反正他杂七杂八的票很多,平常都用不上。

  郑夫人当即就好奇得不得了,多问了两句,知道他是给一个小姑娘送去的时候,积极得不得了,一口就应下了,什么也没收,末了还激动地跟他说要加油。

  重锋知道郑师长是肯定不会瞒郑夫人的,估计自己跟潇潇那娃娃亲的事情,郑夫人也是知道的,他也不解释什么了,省得越描越黑。

  他把保温瓶放到床柜上,坐到病床边,把李潇潇那差点拖到地上的被子收回床上。

  李潇潇回过神来,脸色大窘,尴尬地说了声谢谢。

  重锋笑了笑,说:“想什么这么入神?”

  一提到这事,李潇潇又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把下午给李卫国打电话的事情告诉了重锋。

  除去喜欢他这件事情之外,掰着手指把瞒着家里的事情数了一遍,越数越心虚,哭丧着脸说:“不知道父亲是知道了哪件,回去肯定要被训了。”

  重锋心想确实该好好训一顿的,有些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

  然而,现在小姑娘心情已经很沮丧了,他当然不可能直接这么说,于是安慰道:“没关系,到时候我送你回去,跟你父亲解释。你看,你说的这些事里面,都是跟我有关系的。”

  李潇潇一愣,马上想了想,一脸惊奇地说:“还真是!”

  在白沙村她是掉到江里了,但团长把她救起来了;去隐市虽然被揍了一顿,但团长最后还是放过她了;给周家和周宝姝的信,是团长帮忙寄出去的;在桂容镇差点被卖了,是团长把她救出来的。

  李潇潇马上往重锋那边靠了靠,伸出手扒拉着他的袖子,仰着头看着他,眼里都是期待:“团长……”

  重锋一脸拿她没办法:“我知道,不会让你挨骂的。”

  李潇潇拍了拍心口,笑嘻嘻地说:“谢谢团长。”

  重锋指了指床头的保温瓶,说:“郑师长家夫人熬的蚝干粥,她厨艺在大院里很出名的,你可以试试。”

  李潇潇没想到自己抱怨了一下不想吃白粥,隔天重锋就带了干货粥过来,一脸惊喜,赶紧试了一下,竖起大拇指:“好吃!”

  重锋点点头:“以后等你考进来了,平时可以去郑家吃饭。”

  李潇潇张了张嘴巴,有点难以置信:“真的吗?还能这样去蹭饭?”

  “真的,”重锋说,“我家跟郑家熟,两家老头子都是你爷爷的学生。虽说你不回周家,但该你的还是你的,身份附带的东西,自然也是你的。”

  这话说得真实在,李潇潇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无法反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嗯。”

  重锋笑着说:“趁热吃吧。”

  *

  李潇潇在基地医院呆了好几天,话剧组经常过来找她讨论。在她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终于能出院了,话剧组的内部演出时间也到了。

  军区战士众多,文工团的表演场地自然要比市文工团的都要大,李潇潇跟着其他人入场的时候就震惊了——

  这何止比市文工团的大,比她前世到过的剧院都大!

  不仅场地大,舞台上的设备看起来也比市文工团的要好很多,音响摆放位置也很合适,难怪许多人挤破头都想进来。

  李潇潇不由得感叹:“这场子真漂亮。”

  旁边的一名话剧组演员说:“当然了,省文工团也差远了,我们的场子是最大的。”

  另一个女孩子骄傲地点了点头:“就是,所以啊,潇潇,不用考虑省文工团了,咱们这里才是最好的。”

  李潇潇反应过来了,尴尬地打了两声哈哈,敷衍了过去,然后就随着众人走向安排好的位置。

  她刚走了两步,冯露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塞到她衣兜里,凑到她耳边说:“团长托浩明让我给你的,他现在在你正十二点钟的方向喔。”

  说着,不等李潇潇反应过来,她就溜走了。

  李潇潇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一把酒心巧克力。她抬起头一看,果然看到第一排有个人站起来往她这边看。

  前排坐的是职级高的人,话剧组这边没上场的都是战士,在中后排,离第一排已经很远了,李潇潇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但她认得出他的身形,知道那一定就是团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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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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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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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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