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樱左肩传来钻心的剧痛,痛得她直接飙出了眼泪,脑袋埋进草地里呜呜大哭起来。
哭声终于将宫明月的神志从癫狂中扯回,宫明月僵了一瞬,赤红的瞳孔慢慢恢复成原本的黑色,松开了自己的牙齿。
被他咬住的地方,印下一圈血痕,零星的血珠点缀着细腻白皙的肌肤,灼了下他的双目。
“樱樱?”宫明月起身,将重樱抱入怀中。少女满面泪痕,脸色因为疼痛,泛着几分惨白。
风摇翠幕,花漫琼窗。
重樱双眼含着水汽,虚弱地伏在软榻上,听着风将珠帘吹得哗哗作响,抓着被角,抿紧了唇瓣。
宫明月坐在床畔,手里握着一支狼毫,本是用来挥毫泼墨的笔,此时笔尖沾了琥珀色的药膏,轻柔地点着重樱肩膀上的伤口。
重樱浑身微微颤抖,肩膀缩起,恨不得往被子里钻去。
“别乱动。”宫明月压住她的右肩,制止她胡乱挣动,“再动,衣服乱了。”
重樱一听衣服乱,便不敢动了。宫明月再发一回狂,她可吃不消。
就算是半妖,也泯灭不了骨子里的妖性,发情期的妖怪,在生物本能的支配下,窥见心上人的身体,由妖性主宰了神志,险些将重樱生吞活剥下去。
重樱想起花海里的一幕,犹心有余悸。
被咬过的地方,泛着些许火辣辣的疼,笔尖柔软,轻触时,又带来一种不可名状的酥痒。又痒又疼的折磨,叫重樱攥紧了十指,眼角红通通的,口中情不自禁呜咽了一声。
宫明月动作止住,垂眸看她:“疼了?”
重樱点点头,又摇摇头。
宫明月失笑:“到底是疼,还是不疼?”
“你快些。”重樱只想早点结束这样的折磨。
宫明月眼中笑意氤氲:“伤口要仔细上药,才不会留疤。”
他知道重樱怕疼,便是知道她怕疼,才以笔代替上药的工具,将药膏填满伤口。
重樱忍得难受极了,额上沁出薄汗,暴露在空气里的左肩,被灌入窗户的风吹得凉飕飕的,冒着鸡皮疙瘩。
嫩白温润的肩上,一圈牙印清晰可见,宫明月望着那圈牙印,回味起将牙齿嵌入的柔软口感,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他本可施个小法术,消耗点灵力,将伤疤抹平。偏他极爱这般“折磨”重樱,享受自己动手的乐趣,不肯错过任何一个与她狎昵的机会。
他口中警告着她会留疤,心里想着,留疤了才好。这是他亲口咬下的,他要她的身上永生永世都带着属于他的标记。
他在“折磨”着重樱,又何尝不在折磨着自己。
趴在床上的小姑娘,衣衫半解,毫无防备地将后背露给他,肩头还印着他的咬痕。宫明月满心满眼都装着她,胸腔内一片滚烫,拖在地上的蛇尾,愉悦地摩挲着地板。
原来,喜欢一个人时,哪怕就是看着她,都是这般的快乐。
重樱等了半天,发现他以笔尖点来点去,上药之余,更多是在玩弄,不由扭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她的眼角还是红的,眼珠子雾蒙蒙的,目光并不凌厉,反而像是在撒娇。
宫明月心底一阵悸动,下手失了轻重,笔尖狠狠磨了一下,立时疼得重樱眼中水汽弥漫。幸而笔尖柔软,没有将伤口刮开。
宫明月用指腹抹掉她眼角因生理性的疼痛而沁出的泪珠,温声道:“疼得厉害吗?”
“要不换你来试试。”重樱没好气地说。她真倒霉,被发情的蛇咬了一口,还雪上加霜地被他戳了一下,夸张地说,她的左肩都快给他戳出一个洞了。
“给你咬一口,扯平。”他真的朝重樱伸出手。
他对重樱做的那些恶事,重樱一桩桩一件件都记着,机会都送上门来了,重樱毫不客气地抓住他的手腕,嗷呜一口,咬了上去。
她发了狠地要将宫明月给她带来的疼痛都还回去,牙齿用力磨了磨,想在他的腕间也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
宫明月乖乖地配合她,从头到尾,一动不动,他垂着眸子,眼中满是宠溺与纵容,温柔提醒:“再用力一些。”
这条皮糙肉厚的蛇。
重樱气得牙痒痒,索性翻身而起,扑进了他的怀中,将他压倒在榻上。她丢开他的手,转而一口叨住他的脖子。
脖子才是最脆弱、柔软的地方。
重樱咬紧他的颈侧,上下排牙齿合上的瞬间,宫明月脖颈向后弯折,十指收紧,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喉中溢出一声极低极低的闷哼。
声线沙哑,性感,尾音拖长,像根羽毛,不轻不重地骚了下重樱的心尖。
暧昧的气息在两人周身漫开。
重樱惊觉自己骑坐在宫明月的身上,口水还抹了宫明月一脖子,脸颊轰的一下,如着了火般的燥热。
她手忙脚乱从宫明月身上爬开,被他的蛇尾绊住,像颗圆滚滚的团子,直接滚下了床榻。
宫明月双目失神,不忘拉她一把,两人彼此抱着,一起掉下了床。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重樱又有宫明月的蛇尾作为缓冲,摔得一点都不疼。
身侧的床,轰然一声,断成了两截。
重樱:“……”
宫明月手托着她的后脑勺,问:“有没有摔伤?”
重樱摇头,一动,牵扯到伤口,皱了下眉头。
宫明月左手撑在地上,右手抬起,揭开她的衣襟。薄衫下,刚抹好了药的伤口,在大幅度的动作下,撕裂开来,沁着殷红的血珠。
重樱借着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小声说:“不疼了。”琇書網
宫明月伏在她身上,蛇尾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宫明月瞳孔凝住,忽然低头,唇瓣贴上她的伤口,舌尖卷走上面的血珠。
舌头远比笔尖柔软得多,重樱肩膀僵住,转头只看到大片的青丝垂落。
视角被掩住,触觉愈发敏感,她伸出手去,不知道抓住什么,胡乱扯住他的衣角,颤声道:“别这样,师父。”
“很快就好。”宫明月一边安慰,一边舔舐着她的伤口。
这种感觉跟拿钝刀子,一点点割着她的皮肉一般折磨人。
重樱扭动着身体,疑惑道:“好像有什么抵住我的肚子了。”
“什么?”宫明月终于松开了她。
话音刚落,两人四目相对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重樱的面颊霎时红了个彻底,四肢攒出一股力量,猛地将宫明月掀了出去。她没来得及看宫明月的脸色,捂住双眼,一溜烟冲向大门。
重樱不知道画卷的出口在哪里,她一口气冲到九曲桥上,怕宫明月出来逮她,钻进了桃林里。
桃树上缠着古藤,花开如霞,花败如雪,重樱抓住藤条,爬上了树,坐在花枝间,借着枝叶遮挡,露出一双眼睛,遥遥朝远方望去。
凉风悠悠拂面,吹散她面颊上的燥热。
重樱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跳着。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着。
桥上始终没有出现宫明月的身影。
幻境内的生灵本非凡物,仙鹤扑着翅膀从水面掠过,带起一阵涟漪,蝴蝶嗅到灵女的香气,从花海中飞来,围着重樱坐着的这棵树环绕飞舞。
重樱伸出手指,它们停留在她的指尖,触感柔软冰凉。
重樱等到地上的花瓣落了一重又一重,一直没有等到宫明月的影子。
这里的场景仿照上古仙境的十里桃林而造,桃花开开落落,周而复始,无始无终。
重樱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她跳下树,沿着九曲桥往回走,停在仙宫外头,扒着门槛,悄悄往里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截粗壮的大蛇尾,灼目绚烂的金光,比这十里桃林的仙境还要抓人眼球。
蛇尾在地上摆动着,企图用摩擦缓解情潮汹涌带来的不适。
重樱顺着蛇尾往前望去,宫明月坐在角落里,青丝垂泻,衣襟散落,形状优美的锁骨,伴随着胸膛的起伏,犹如蝶翅般翕动着。
青年仰起头,冷白的面颊上,蒙着一层浅浅的红晕,殷红的双唇,微微张开,吐着热息。他是闭着眼睛的,看不到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只有微勾的眼角,泛着玫瑰的薄红,如长了钩子,不经意间勾走世人的魂魄。
他发现重樱在偷窥他,眼眸半开半合,随意地扫了重樱一眼,又收回目光。
重樱放下心来。她试着朝他走去,在他面前半蹲下,满面天真地问:“真的很难受吗?”
人族没有妖族那么长的寿命,也没有妖族这样难以承受的本能。她无法体会宫明月此时所受的折磨。
妖族繁衍困难,寿命又长,为了促使他们留下后代,发情期的反应向来猛烈,很多妖怪甚至无法维持人形。
一般的大妖,每逢这个时候,都会去找喜欢的女妖,将自己伺候地舒舒服服的,只有宫明月,坐拥整个天下,美色尽为所有,却只贪恋着一人。
重樱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就是石头做的,这么久了,也该捂热了。她神色犹豫:“如果真的那么难受,我、我……”
她支吾半天,愣是没法将那句愿意的话说出口。
宫明月却是一下子会意。
他梦寐以求都在等着这句话,狂喜如惊涛骇浪,狠狠撞击着他的心脏。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瞬时亮如星辰。
宫明月漆黑的眸底堆满柔情,笑意如涟漪般荡开,抬起手摸了下重樱的脑袋,点破了她的心思:“你并没有准备好。”
如果在重樱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得到她,他不必忍到现在。他很贪心,他要的,是两情相悦,天长地久。
重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出的应答,得到的是这样的回复,一时之间,她说不出是喜是忧。
她想了想,忽然道:“我有办法了,师父,你稍等。”
她转身跑了出去。
宫明月坐在地上,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过了一会儿,门口再次出现重樱的身影。
她怀中抱了个银盆,盆里搭了片软巾。
她在宫明月身前坐下,将软巾拧干了水珠,擦着宫明月的脸颊和颈侧,擦完脖子,又去擦他的锁骨。
宫明月一动不动,任由她动作。
重樱替他擦掉汗珠后,端着盆,走到他尾巴处,用沾着水的帕子,擦拭他的尾巴。
凉悠悠的触感,舒服得宫明月眯了下眼睛。
看到他这个反应,重樱就知道自己的法子有用。
她用凉水将他的尾巴擦了一遍。
她擦得小心翼翼,眼珠子全程不敢乱动,着重只擦了尾巴尖的地方,涉及隐秘之处,她将帕子递给了宫明月,由他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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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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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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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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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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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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