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快地行至师千羽身边,探他鼻息。
还好,还有气息。
匕首上面的咒语,似乎是专门对付妖族的。
重樱拔出匕首,手忙脚乱地给师千羽止血。
她想起自己的血曾帮宫明月解了尾巴上的封印,用刀尖戳了下指尖,将血珠滴在师千羽的伤口上。
不管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陈婉华白着脸道:“有人来了,快走。”
来不及了。
重樱握着匕首,满手都是鲜血。在呼啦啦一群人影冲进来的瞬间,她咬牙将陈婉华推开了。
一个人被抓,总比被一网打尽的好。
灵女刺杀妖皇一事,很快传到云罗的耳中。云罗匆匆赶来,看见重樱的瞬间,神色阴沉至极。
关押重樱的是上次的地牢。
重樱坐在角落里,抬头望着对面的小窗户。
她是人族灵女,云罗不敢随便处置她,师千羽重伤未醒,云罗暂时也无瑕顾及她。
先前事情紧急,重樱险些乱了套,现在冷静下来,她就想通了,一切都是陷阱。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有人想借陈婉华之手杀了师千羽,再借云罗之手杀了陈婉华,好坐收渔翁之利。
妖皇被刺杀一事引起妖族震荡,幸而有云罗坐镇,不至于乱成一团。大殿内,关于如何处置灵女,却是争论不休。
一派认为灵女就是灵女,天生与妖族为敌,当杀了祭旗,搓人族的锐气;一派认为灵女血脉极其珍贵,应该留下来等妖皇苏醒,为妖皇绵延子嗣,若实在担心重蹈覆辙,废去灵女修为即可。
妖族孕育子嗣向来艰难,大妖一生无子,是常有之事。这是规则使然,规则给了妖族长寿,自然要剥夺妖族的繁衍能力,否则如何平衡整个大陆的生灵。
当年两族通婚,也是妖族发现,与人族结合,能提升怀孕几率。妖族血脉霸道,两族孕育出来的半妖,经过修炼有可能摆脱人族血脉,分化为完全的妖。
灵女几千年才出现一个,这样的血脉太珍贵了,不拿来给妖族孕育子嗣,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便是云罗一再犹豫的缘故。
灵女之心,取了就没了,灵女的血脉,绵延则无穷尽。
“灵女有异心,不可不防。”云罗沉吟。真言酒一事,使她放下对重樱的戒备,哪知此女子竟连真言酒都能骗过。
“若灵女再也无法回到人族,就只能留在妖族。”一旁的花岚衣趁机说道。
“你有何高见?”
“近日捉了一批橘山的叛党,这些人与灵女同族,若灵女屠戮同族一事传回人族,失去民心,从今往后,人族再无灵女立足之地。”花岚衣漂亮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意,俯身在云罗耳畔低声耳语了一阵。
云罗颔首:“就照着你说得办。”
重樱被关了三日。
三日后,两名鸟族侍卫将她押去了妖族的角斗场。
角斗场是妖族贵族用来取乐的地方,将俘虏和猛兽关进角斗场中,相互厮杀搏斗,给贵族带来乐子,在妖族内部流行了几千年。
今日是妖族出征橘山大获全胜的庆功宴,他们将抓回的俘虏和檀七郎捉来的一只白虎关在一起,等待着享用鲜血盛宴。只不过,原本的计划了多出了一个变故。
这个变故就是重樱。
重樱面无表情地跟着鸟族侍卫,走到了角斗场的中心。
整个角斗场呈椭圆形,周围设有看台,中央的空地是表演的地方,表演的形式通常为俘虏和俘虏厮杀,或者俘虏与猛兽厮杀。
今日因重樱参与进来,暂时将那只白虎关回了笼子里。
重樱的对面站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有老有少,以青年居多。他们大多黑瘦,浑身都是血,是刚从战场俘虏回来的。每个人手中都拿了武器,还有人不知从哪里顺来了一把铁锹,咽着口水,警惕地瞪着重樱。
老虎旁边的铁笼子里亦关了一群人,从衣着来看,与这些人是同伙,他们全部扒着铁栏而站,神色十分紧张。m.xiumb.com
“如果你能杀光他们,云罗大人就会宽恕你的罪,我可爱的灵女大人,努力地活下来吧。”花岚衣嘴角弯出一个恶意的弧度,宣布了比赛的规则。
“什么?灵女?她是灵女大人?”人群中窃窃私语起来。
“不错,她就是你们人族的灵女,不过,她不是来拯救你们的。”花岚衣生了一张极美的脸,脸上的笑容却十分刻毒,“史上第一个将灵箭对准自己同族的灵女,实在太令人期待了,我已经等不及了。”
重樱抬起头来,角斗场的四周,埋伏着妖族的弓箭手,他们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角斗场的一切动向,一旦发现有逃离者,就立刻射杀。
看台上坐着云罗、檀七郎、黑泽等人,显然,他们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重樱神色震怒,冷声骂道:“花岚衣,你好歹也是人族的,怎可如此恶毒!”
“我恶毒?”花岚衣扯着衣襟,露出胸前大片肌肤,上面布满灼伤和利器割出来的伤痕,年久日深,伤痕结成抹不去的疤,横亘在苍白的肌理间,显得极为恐怖。
少年嘲讽笑道:“我这些伤可都是自己的同族造成的,他们恶毒的时候,拯救苍生的灵女又在哪里。”
重樱默了默,说道:“冤有头,债有主。”
“所以我杀了他们。但是,那怎么能够呢?妖的恶,从来不会伪装,只有人才会装出一副令人作呕的伪君子做派。别告诉我,你会牺牲自己,成全他们。”花岚衣讥讽地丢下这句话就走了,留下重樱一人,被那群俘虏虎视眈眈地盯着。
重樱当然不会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成全一群不相干的人。
他们虽然个个都有武器,到底是普通人,重樱召出灵女弓时,他们俱惊得连退数步。
“真的是灵女!”有人大叫道。
“灵女大人会杀了我们吗?”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垮着脸问身边的黑衣青年。
“如果真的是灵女大人,她不会。”黑衣青年抿着唇回道。
“如果你们再磨磨蹭蹭,全部处死。”花岚衣话音刚落,从半空中飞来一支利箭,擦着发问的小姑娘脸颊飞过。
小姑娘捂着脸,发出一声尖叫。
“定是妖族的诡计!他们想要污蔑灵女的名声,她根本不是什么灵女,大家一起上,杀了这妖女!”先前回答小姑娘话的黑衣青年高声喊道。
他很聪明,知道灵女是众人的信仰,如若灵女屠戮同族一事传出去,必会给人族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无论是不是,眼前这个即将成为他们对手的少女,绝对不能是灵女。
重樱不愿牺牲自己成全他们,自然也不愿用他们的性命来换自己的性命。在众人拥过来时,她连发数箭,落在他们脚下,旨在警告。
然后一箭射向了关押白虎的笼子。
笼子上的锁咔哒碎裂,铁门打开,白虎长啸一声,钻了出来。
“老虎吃人啦!”想杀了重樱的俘虏们,看见白虎跑出来,顿时顾不上对付重樱,纷纷四处逃窜。
重樱对着白虎射了几箭,白虎后腿中了一箭,龇着雪白的牙齿仰天咆哮。
重樱掠至黑衣青年身边,疾声道:“想活命的话,帮我一起对付这只大虫。”
黑衣青年显然是俘虏中的头子,一声令下,几个青壮年围拢过来,与重樱一起围攻白虎。
从人斗人变为人斗兽,角斗场一片哗然。花岚衣身边的侍卫问道:“怎么办?要不要射杀?”
“再等等。”花岚衣眼中透出兴奋,“越来越精彩了呢。”
白虎受了伤,脾气异常暴躁,几声虎啸,地面都跟着震动。
重樱对着它发出灵箭,它似乎知道灵箭的厉害,几个纵跃,匆匆闪避着灵箭,哪知落地时,崴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俘虏中的几位勇士,趁机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对着白虎一顿狂抡,那手持铁锹的汉子,一锹又一锹,将老虎砸得眼冒金星。
重樱直觉差不多了,将手指往黑衣青年的刀尖上一划,撕出一道口子,翻身跳到虎背上,揪住它的耳朵,染血的指尖在它的额心处刷刷几笔画出一个符咒。
符文泛起幽蓝光芒,没入白虎眉心。
白虎虎躯僵了一下,一声呜咽吞回喉中。
“够了。”重樱道。
人群迅速往四周散去,全神戒备,以防那白虎发威,却见刚才还凶悍无比的白虎突然单膝跪倒在地,脑袋温顺地垂下,似是臣服。
重樱拍了下它的屁股。
白虎直起四肢,向前狂奔数步,一跃而起,腾上半空。
花岚衣面色骤变:“快,将她射下来。”
弓箭手的箭快,重樱的箭更快,只见她挽弓拉弦,弓弦上凝出一排灵箭,裹挟着风雷之势,如天女散花般,纷纷往看台上射去。
灵箭专门克制妖怪,如射中心脏,可叫他们灰飞烟灭,看台上的妖怪们吓得抱头逃窜。持弓箭的侍卫们,手一抖,箭便偏了准头。
而重樱一箭又一箭发出,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云罗猛地站起,瞪了身边的花岚衣一眼:“你出的好主意!”
花岚衣咬着牙不敢回嘴。
角斗场的俘虏们见弓箭手被重樱攻破,砍断笼子上的铁链,救出自己的同族,往外面冲去。
他们本就是骁勇善战之辈,没了顾忌,愈发勇猛,一时之间,场上混乱无比。
“云罗大人,该怎么办?”有人慌慌张张向云罗请教。
云罗道:“黑泽呢?”
黑泽与檀七郎正在斗法。
原来漱玉失踪多日,黑泽遍寻不着,今日他的亲信送来一只百灵鸟的尸体,正是漱玉的真身。百灵鸟是在檀府后院找到的,颈侧还有蛇牙留下的痕迹,黑泽当即又痛又怒,惊得扔出了手中的酒盏,打算找檀七郎算账。
巧的是,酒水溅在了檀七郎身边的一女子身上,那女子立即尖叫着变成了一张纸人。檀七郎捏着纸人,眼神阴鸷地瞪向黑泽,化作一条巨大的紫蟒。黑泽不甘示弱,也化出原形,与他厮杀起来。
二人带来的毒蛇和秃鹫,看着各自的主子打了起来,分别红了眼睛,加入这场厮杀,眨眼间就将角斗场变成了尸山血海。
那厢,人族的俘虏已经冲出角斗场,白虎载着重樱狂奔。
重樱挽弓,一支灵箭擦着黑衣青年的肩头飞过,刺入他面前的鸟妖心脏。黑衣青年回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走了。”重樱拍拍白虎的脑袋。
“不能让她走!”花岚衣提醒道。
“传令下去,拦住灵女。”云罗神色狠了狠,“必要时,格杀勿论。”
风声呼呼而过,白虎一跃一纵,犹如足下生出翅膀,矫健的身影在半空中一闪而逝。
忽的,一阵扑扑振翅声,伴随着铺天盖地的阴翳兜头罩下,重樱心头腾起不好的预感,抬头果然见无数肌肉虬结的大鸟扇着翅膀从云头俯冲下来。
这些鸟体型大,力气更大,重樱见识过它们的厉害,不敢掉以轻心,连忙挽弓将箭射向云端。
大鸟翅膀掀起的狂风,逼着白虎不得不落回地面。地面上不知何时爬出许多毒蛇,这些蛇大多颜色艳丽,嘶嘶吐着信子,正待择人而噬。
檀七郎一口咬断黑泽的脑袋,化为人形,阴沉着一张脸,抹掉唇边的血迹。
黑泽一死,秃鹫一族没了老大,纷纷跟无头苍蝇似的,被毒蛇逼至角落里。
檀七郎张开双臂,袖中银粉洒落,整个蛇族的毒蛇受到他的召唤,从地底钻出,将角斗场围得水泄不通。
白虎的伤腿被毒蛇咬了一口,发出嗷呜惨叫,险些将重樱从背上颠了出去。
“撑住。”重樱揪住它后颈的皮毛,才勉强没有滑落出去。
只是这一分神,肩头至胸口的位置,被一只近身的大鸟爪子狠狠划拉一下,登时痛得重樱眼前一黑。
重樱浑身冷汗地射出一箭,杀了那只大鸟后,又再发三箭,终于将天空打开一个缺口。
“快走。”重樱道。
白虎忍着痛,后腿在地上用力一蹬,载着重樱跃上半空,眼看着就要跳出石头高筑的城墙,一只巨大的蛇脑袋凭空出现在重樱的视野里,咧开嘴,对着重樱的双眼喷出一股浊液。
重樱飞快地闭上眼睛,还是慢了一步,双眼一阵灼烧撕裂般的剧痛过后,两行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淌下。
肩头的伤口,加上双眼的剧痛,重樱汗湿重衣,整个人如同被折断双翅的鸟儿,从虎背上坠了下去。
风声擦着耳畔呼啸而过,间或夹杂着几声惊呼,以及白虎悲戚的吟啸,眼前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她徒劳地伸出双臂,想要抓住什么。
却什么都没抓住。
只能任由一片浓烈冰冷的黑,将她吞没。
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又像是只过去了一瞬。
就在重樱以为自己会摔得粉身碎骨时,一个微凉却宽阔的怀抱,温柔地接住了她。
那怀抱沁着股淡淡的、熟悉的海腥味,双臂轻轻将她拢着,唯恐再用力些,就将她揉碎了。
重樱睁大双眸,想要看清那人的样子,奈何眼底黑漆漆的,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她用未受伤的那条手臂,揪住那人的袖摆,张了张口,声音喑哑干涩:“……师父?”
“是我。”那人用温柔的语气回道,“莫怕,樱樱。”
“你真的来接我回家了。”重樱抓住宫明月袖摆的那只手越收越紧,脸颊上两行血泪蜿蜒流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古旧人间18瓶;
づ ̄3 ̄づ
本章2分留言前十发红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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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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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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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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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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