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江秋君扭头问。
“嗯。”罗湖乖巧的答,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江秋君的视线定在她的侧脸上,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睫毛翘起的好看弧度,透过浓密的睫毛可以看到她清澈的眼眸,映着亮晶晶的星光,纯净而美好,美的动人心魄。
他心中一动,又把她揽入怀,察觉到她的乖顺,嘴角微扬的闭上眼睛,喃喃道,“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罗湖在他的怀中睡着,他把下巴轻轻抵在她的额头上,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心中骤然松了一口气,面上显现出一丝疲惫之色。
摄魂术的运用会消耗他大量心神,靠他的意识操控着她的意志和想法。即便他的内力雄厚,但是这么长时间操控着他人,还是让他有些疲惫。
他抱起她纵身飞下假山,轻飘飘的落到地上,没有一丝声响与颠簸,让她睡得安稳。
安置好罗湖,江秋君轻轻关上房门,转身往自己的走去。
回到房间他闭目调息,即使有些累,但是心情却愉悦,面上苍白了些,嘴角却微微翘着。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江秋君睁开眼睛,“进。”
带着担忧之色的杜耳的身影出现,看着江秋君失了血色的嘴唇,眉头皱的紧紧的,“教主,您果真用了禁术?”
江秋君挑了挑眉,不以为意道,“用了又如何?”
杜耳生气的来回在屋子里踱步,焦急道,“您本身就身中奇毒,每次毒性发作都会元气大伤,能把调养身体到正常的状态已然不易。如今不好好的养着,又这般不懂事,全然不顾自身的身体对人实施那摄魂禁术,您在考验属下的医术是不是!”
杜耳那边气急败坏,江秋君在一旁气定神闲,“无妨,我心中自有数。”
杜耳气噎,瞪大了眼睛,终归没敢指着鼻子骂,只得把袖子甩的翻飞,“我的好教主啊,女孩子可不是这么追的!您还打算用这禁术控制人一辈子不成?”
江秋君皱眉,不悦的摆起架子,“本教主做事,容得着你指手画脚?”
杜耳气得俊脸泛红,但是江秋君听他唠叨这么多已经是个很大的奇迹了,他也不敢再得寸进尺,劝解不住,又不能这么放任,从衣袖中拿出早就备好的玉色瓷瓶,重重的放在桌面上,咬牙道,“这是让人头脑混沌的迷药,教主把这个用在那个女子身上,可以极大的减少自己的消耗,一定要用!”
摄魂术本就是用自己的意识强行控制别人的意识,受控者意识越薄弱越容易被控制,反之便越难。
若是受控者自己的想法很强烈,控制者控制不住就会被反噬,轻则受伤精神崩溃,重则直接丧命。
杜耳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才这么着急上火。
江秋君拿起药瓶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可有副作用?”
杜耳狠狠灌了自己几杯凉茶灭火,“副作用是有,不过不大,脑子变笨些而已。”
江秋君皱眉,隔着窗户把药扔出去。
杜耳视线追着药瓶的方向,目瞪口呆,继而抓狂,不解的道,“变傻了岂不更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哪还会这么难搞?”
“滚!”江秋君冷声赶人。
杜耳还想再说,却被一阵强势的气势逼出了房间,他胸口憋气,对着房门重重叹了口气,却不敢再硬闯,只得失了风度的挥袖离开。
等回到自己的药方,他发现桌子上赫然摆着一张纸条,上边写着,“罗湖的血可解百毒。”
他皱着眉头,招来守门的侍卫问,“我不在的时候,谁进来过?”
那穿黄色衣衫的侍卫低头回道,“只有两个丫鬟进来打扫过。”
杜耳看着手中的纸条,不管纸条中的内容是真是假都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即使知道这件事情真的很荒诞,但是作为一个医痴,他愿意花时间去测验,命令道,“去把那两个丫鬟叫来。”
侍卫领命退下,等了好一会儿才领了两个同样穿着黄色衣衫的丫鬟,身量苗条,面容清丽,实属上乘。
不过重要的事,这两个丫鬟杜耳都是面熟的。
他向那两个丫鬟问纸条一事,两人俱是一脸茫色,他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下,拿着那张纸条陷入了沉思。
蓦然,他的眼睛一亮,急急的出了门,向着后山之处的悠然居的方向走去。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但是杜耳的悠然居里种的并不是菊花,而是向日葵。他种向日葵,也仅仅往是喜欢它的名字罢了。
月光下的花海静谧唯美,但是杜耳却没有欣赏的心思,直接跃身跳过花海,来到一个阁楼之前。
阁楼里还亮着烛光,一男子的身影在窗户处静立,一身素衣,通身的气质如谪仙般清越超俗,在月光的照耀下,俊美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仰头欣赏着美丽的夜色,只是映着星光的眼中却总是藏着一分忧郁,连欣赏美景都不是那么的纯粹。
杜耳驻足望了一下,刚刚还焦灼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下来,竟被那个男子感染一般,稍稍感到了伤怀。
他皱了一下眉头,感觉这份伤春悲秋的多愁善感来的很不是时候,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纸条,上楼。
杜耳悄无声息的来到沈清鹤的背后,自顾自的坐下斟茶,“沈公子,身体可还有不适?”
沈清鹤对突然出现的人没有感到惊讶,却也没有回头,不理他。
虽然帮他解毒的是杜耳,但是给他下毒的也是杜耳,他实在是升不起什么感激之情。
看着沈清鹤平静的面容,杜耳试探道,“罗湖的血可解百毒,沈公子应该知道吧。”
沈清鹤的眼波微微一动,掠过一抹惊意,皱眉望着杜耳。
杜耳分辨的出,沈清鹤不是在为罗湖的血可解百毒这一事情震惊,而是在为他知道这件事情而震惊。
所以纸条上的内容十有八九是真的,按耐住心中的激动,他轻笑道,“你不必隐瞒,我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人,不会伤了她。”www.xiumb.com
沈清鹤的眼神变得复杂,“她现在可还好?”
杜耳挑了挑眉,善意的提醒,“沈公子很关心这个师妹?不过,教主看上的人是不容他人觊觎的,但凡有一丝的越界,后果都会很可怕。我劝你还是不要多打听她的消息,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你,都好。”
沈清鹤皱眉,那个女子过的肯定不好。
杜耳确认了想知道的事情,起身准备走,却在下一秒又想到什么,驻足问道,“这件事情,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沈清鹤垂眸,不语。
杜耳作罢,既然他不回答,他自己去调查就是了。
等了杜耳离开,沈清鹤皱眉坐在烛光之下,垂眸沉思着,是瑚儿告诉的杜耳吧。
那个女子现在自顾不暇,又怎会把自身血液可解百毒的事情告诉杜耳,使自身变成他人眼中的一块肥肉?
瑚儿为什么会这么做?她的目的是什么?
沈清鹤的脸上又变得苍白了些,师妹的心思他从来就没有猜透过。
……
第二天早晨,晨光透过窗子洒进房间内,静谧而美好。
江秋君竟真的把封住的窗户都打开了。
罗湖揉着还有些迷糊的眼睛,只觉得脑子里晕晕的,仿佛做了个很长的梦,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一般。
两个丫鬟伺候她洗漱更衣,她有些迷迷糊糊的顺着丫鬟们的动作,低头,抬胳膊,等到仰头等系扣子的时候,一股暗香迎面而来,像是病痛之中服下去了一碗良药般,她混沌的脑子顿时感觉清明了很多,也舒服了很多。
罗湖好奇的抬眸看去,只见一个俊美的少年站在他的面前,正神色认真的帮她系着扣子。
一大早就面对这样的美颜冲击,罗湖呼吸一窒,心跳加速起来,下意识的向后仰了一下。
江秋君察觉到她的动作,抬眸,“师父怎么了?”
罗湖捂着自己的胸口,有些不解的道,“跳的太快。”
江秋君眼中浮现出笑意,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坐在梳妆镜前,“这表明师父喜欢君儿呢。”
罗湖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江秋君看着罗湖柔顺乌黑的长发,爱不释手的把玩着,等听到罗湖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叫声时,他才意犹未尽的收手,帮她挽了个喜欢的发髻,对着镜子里的她问道,“师父喜欢君儿给你梳头吗?”
不出意料,罗湖给了肯定的答案,“喜欢。”
江秋君抿唇笑,“师父饿了吧,君儿带师父去吃饭。”
罗湖捂着肚子,点头,“好。”
昨夜喂罗湖吃了太多,今天早上的饭变得清淡了一些。
等到江秋君打算如昨晚一样的姿势喂罗湖吃饭的时候,她站在他的身旁没有动,似乎是不想坐到他的腿上如一个孩童般被他搂着。
江秋君皱了皱眉,执意要给喂罗湖吃饭,她靠了过来,只不过他的脸色比刚刚要苍白了一些。
正喂着饭,一个黑衣侍卫进门来,还不等他说话,江秋君便挥手让他退下。
桌上的食物吃了一半,江秋君摸了摸罗湖的胃,感觉应该是饱了,转脸对着她道,“师父,君儿出去处理些事情,你乖乖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好不好?”
“好。”
江秋君拿出手帕温柔的把她嘴角的汤渍擦去,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起身离去。
江秋君以摄魂之术控制着罗湖的思想行动,又在她体内下了蛊,利用蛊虫对母蛊天然的依赖,对他身上的香味产生着迷留恋之感,同时让罗湖对他产生依恋之请,可谓是费尽心机。
他离去,身上的香味也渐渐在屋子里消散,闻不到令她着迷留恋的香味,罗湖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渐渐地意识又开始模糊,困意席卷而上,晃晃悠悠的回到卧房又睡去。
丫鬟们把帷幔放下,给她营造一个舒适的空间,安静在门外守候着。
不一会儿,一个洁白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子里,来人是杜耳。
他掀开帷幔,看着床上的罗湖睡得沉,嘴角扬了扬,被施了摄魂术的人就是这样,因为不能够靠着自己的意识自主思考,所以才这么容易昏睡。
他又用蒙汗药在她鼻尖转了一圈,让她睡得更沉一些,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匕首,小心翼翼的把她纤细的手腕翻了过来,雪亮的刀刃在空中来回比划着,犹豫着不知道在哪里下手。
以江秋君这么粘着罗湖的状态,她掉多少根头发他都一清二楚,更何况是身上多了个伤口?
杜耳知道,就算是江秋君知道罗湖的血可解他身上的毒,也肯定不会这么做。
他为难了,血是一定要取的,但是又不能被人发现异常,这就有些难办了。
“嘶……”杜耳头疼的倒吸了口凉气,继而眼睛一亮,想到了个好办法。
他拉过罗湖的手,照着她的手心之处划了一下。
睡梦中的罗湖皱了皱眉头,杜耳一边观察着她是否会转醒,一边拿出一个小瓷瓶把她掌心之中留下的血接住,一滴都不想浪费。
一瓶接满却还觉不够,又从怀中掏出个瓷瓶来,隔着衣服使劲攥着她的腕子,让血流的更加快一些。
等瓷瓶都接满,他把匕首收起来,小心的把罗湖从床上抱到地上,再打翻床头一个花瓶,趁着那两个丫鬟进来查看之前,把碎掉的瓷片放在她的手下,伪装成她睡觉掉下床失手打翻花瓶划破手的样子。
门外的丫鬟推门而入时,屋里已经没有了杜耳的身影。
两个丫鬟见到满地的狼藉面面相觑,一时竟忘了去扶罗湖起来。
看着罗湖手心处渗出的血,两人俱是白了脸,竟要站不住的瘫倒在地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们的双手怕是会保不住了,姑娘受了伤,教主肯定不会放过照顾姑娘的她们……
……
江秋君去处理孟意的事情。
前些日子罗湖因为街头上出现的一个白衣女子而晕倒,江秋君便下令让孟意去调查白衣女子的身份,孟意当日一直在暗处保护着他,所以那个白衣女子他一定是见到过的。
沈清鹤与那个白衣女子同一天出现,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什么关系,跟罗湖更有关系。
但是直到现在,白衣女子的还是没有找到,孟意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跪在地上领罪。
江秋君看着孟意,想着上一世,再过不久,孟意便死在了他青梅竹马的暗算之中。
孟意的青梅竹马是洪阳派的人,而孟意自己是凤影教的人,两人再重逢,已然是一正一邪,一白一黑。
本是敌对面,他却放下了防备交换了真心,而那个女子秉着心中的正义,毫不留情的杀了他。
江秋君的眸光暗了暗,孟意没有完成任务,不仅是因为那个白衣女子有几分本事隐藏踪迹,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专心办事,他已经被那个什么青梅竹马给夺走了一半的心神了。
江秋君皱了皱眉,提醒道,“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语气中有些警告之意。
孟意知道江秋君在暗示什么,心中一动,连忙揽下罪责,”是属下无能,办事不利,与他人没有任何关系,请教主责罚!”
江秋君看着孟意,最终缓缓道,“下不为例。”
孟意诧异的看着江秋君,因为没有领到惩罚而不可置信,“教主……”
江秋君摆了摆手,孟意收起情绪退下。
想要杀他属下的女子留不得,江秋君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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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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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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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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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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